官场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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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星捧月

    这一接一递显得相当默契,刘敏不由赞赏地看了段文胜一眼,这才举起喇叭喊道:“同志们,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来欢迎省检查组的领导!”

    养殖户和在场的机关干部都纷纷使劲地鼓掌,使得整个现场的气氛显得十分热烈。

    一众领导显得非常高兴,跟众养殖户打完招呼,姚副厅长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周区长说道:“周区长果然是深得民心啊,竟然能让百姓自发地夹道欢迎,难得啊,难得!”

    周磊区长心里苦笑,心道自发倒是自发的,不过本意可不是来欢迎的啊,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半开玩笑地说道:“姚厅长怎么说是自发的?这可是我精心组织的欢迎仪式呢!”

    姚副厅长微微摇着头,抬手指了指横七竖八占了小半条路的各式农用车辆:“老周啊,别以为我不懂,告诉你,我在基层干过十八年呢!”

    “呵呵,”周区长微微笑了笑,略带奉承地说道:“什么都逃不过姚厅长的火眼金睛啊!”

    “仪式也举行了,掌声也收到了,那咱们就走吧!”姚副厅长转身就要向车上走去。

    “姚厅长,”周磊区长本来也想赶紧离开,可看到现场人群的热烈,突然改变了主意,于是喊住了姚副厅长:“你不是说要见见乔书记吗?咱们要不就在这?”

    姚副厅长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好!这么美,这么香的花,一个人看太浪费了!”

    周磊区长被说中了心事,也哈哈笑了起来,笑了一阵轻声说道:“姚厅长稍等,我给陈书记汇报一下。”

    姚副厅长笑着点了点头,周磊区长便到车里打电话去了,不多会,就笑吟吟地走了回来,见姚副厅长正在眉飞色舞地逗得巧玉莹花枝乱颤,便笑了笑没有过去凑热闹,背着手心情很好的四处望着。

    刘敏副区长、政府办主任等区里的一些人很自然地就慢慢靠在了周磊区长身边。

    周磊区长背着手慢慢地踱着步,突然漫不经心地问道:“谁给养殖户做通的工作?”

    刘敏副区长一愣,马上笑道:“农林局的小段,还有……”因为不知道萧何吏的名字,便略一停顿。

    任永书跟在身后,想提醒一下刘敏副区长,但又怕不合适,稍微一犹豫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但就因为这略一犹豫,刘敏副区长也已经接着说了下去。

    “萧何吏。”

    “乡里的人员。”

    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只是任永书的声音显得小了一些。

    周磊区长仿佛没有听见一样,没有任何的表示,微笑着继续向前踱去。

    又过了一会,一列车队远远地驶了过来。萧何吏注意到与检查组的车队比起来,这个车队的车的数量少了一些,但却高档,排场也大,前面有两辆警车,后面还有两辆警车。

    等车上的人下来后,萧何吏发现也与检查组显得不同,检查组是领导多,省里市里区里,群星灿烂,但这行人却仿佛只有一个太阳,其他所有的人都像一颗颗暗淡无光的小星星一样围绕着他。萧何吏当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小星星如果进了检查组的队伍,那立刻就纷纷变成月亮。

    太阳当然就是省委常委,东州市委书记乔天舒,五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不算太魁梧,却因众人的略略弯腰而显得高大挺拔,他走进那里,人群就随着走到那里,使得他永远保持着最中央的靠前位置。

    养殖户们一听是乔天舒书记,大多数显得非常紧张,站在那里一个个有些肢体僵硬。

    东州的老百姓,他们可能不知道前任书记,也可能不知道后继的书记,但是对于乔天舒的铁血手腕,他们却异常清楚。

    那是乔天舒刚来东州不久的事,东州有一个特殊乡,自持享受特殊政策,时常逞勇斗狠,搞得四邻不安,甚至过往车辆一般都要为了躲过这个乡而放弃顺畅的国道而去绕走别的县。尽管如此嚣张,尽管严重影响了这个地区的招商引资与经济发展,但各级领导却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甚至在他们与邻乡、邻县发生冲突或械斗的时候,为达到息事宁人的效果,某些领导还经常对他们有意偏袒、纵容、包庇。

    中国话很多时候非常有意思,中央讲发展才是硬道理,发展是第一要务,其他一切都要让路,但又说稳定压倒一切,这里说的一切是不是也包括第一呢?没有具体解释,所以在一些执政者的嘴里便成了左右逢源的利器,碰到软弱可欺的善弱之辈的反抗,自然要挥着发展是第一要务,其他一切都要让路的大旗进行正义凛然地“斗争”,但遇到势力庞大的棘手的刁恶之流,则要祭出稳定压倒一切的圣旨来妥协让步。

    但是,就在这么一种情况下,在周围百姓甚至官员已经慢慢适应了被民族乡欺侮的现实的情况下,在民族乡的两个村愈加肆无忌惮地再次砸了周边一个乡政府和派出所并扬言还要再来之后,刚到东州不久的乔天舒书记震怒了,防暴大队严阵以待,各县市区的公安局大楼都变得空荡荡的,甚至交警也参与了外围的封锁。

    后果可想而知,平时嚣张万分的那些人,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恐惧的表情一个不剩地进了拘留所,公安当天就放出了话来,领人可以,一个五万,用于重新修缮、购买被砸的房屋和办公用品。

    自此以后,这个乡一蹶不振,变得温顺起来。

    这件事,被东州尤其是那些受过欺侮的人快意地谈论了好久。

    也因为这件事,乔天舒在东州百姓心中的威望如日中天,但是,民众对他除了敬佩,也隐隐有丝畏惧。这些养殖户当然也不例外,事后他们甚至很庆幸能及时转向,否则后果真地难以想象。

    乔天舒书记带着威严的笑容慢慢走了过来,人做官到了一定程度,脸上的笑容再和蔼,身上也会散发着一种浓浓地居高临下地味道,尤其是在面对下属和辖民的时候。

    说的很多,但乔天舒书记下车的时间其实非常短,因为本来就没又计划来牧羊乡,只是从清河大桥路过而已,所以略略地说了几句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向车走去,与迎上来的省厅的领导们点头打招呼。

    乔天舒走路目不斜视,目光威严而锐利,但在走过张敏、任永书几个人身旁的时候,眼睛突然一紧,很自然地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很慢看了过去。

    萧何吏站在任永书的身后,心里很是有些紧张,他曾经在单老家中面对面地见过乔书记,但自己并没有太过于礼貌,这时见他转过头看过来,心里不由一阵紧张,连忙把头低下了。

    见乔天舒书记停下了脚步,紧跟在后面的黄北区委书记陈晨立刻明白乔书记有话要说,他当然不会傻到等乔天舒书记亲自开口问,赶紧侧过身来用手指着笑道:“这位是刘敏同志,分管农业的副区长。”

    “乔书记您好!”刘敏副区长的脸上竟然也闪过一丝紧张,见乔天舒书记没有握手的意思,也没敢主动伸手,只是恭敬地弯了下腰。

    陈晨一指乔玉莹,刚想说话,乔天舒笑了笑:“玉莹就不用介绍了。”

    乔玉莹俏脸带笑,不似刘敏副区长那般紧张,柔和地一笑:“乔书记好。”

    陈晨看了看乔天舒,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向下介绍,略微犹豫了一下,见乔天舒并没有走的意思,便指着任永书说道:“这位是任永书同志,农林局局长,这个项目就是他们组织实施的。”

    “哦,”乔天舒点点头:“辛苦了。”

    任永书显得很惶恐,连忙说道:“都要归功于市委市政府和区委、区政府的正确领导。”

    乔天舒书记淡然一笑没接茬,眼睛却望向了段文胜和萧何吏。

    段文胜当然清楚这就是东州的天,乔晓红的父亲,赶紧静静心情,尽量从容地笑着点了点头,恭敬地说了声:“乔书记好。”

    萧何吏见乔天舒离自己越来越近,虽然觉得市委书记那么大的领导,肯定不会记得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这时见段文胜打招呼,连忙也点点头:“乔书记好。”

    乔天舒书记点点头,算是回答,但是却并不离开。

    陈晨书记赶紧对任永书说道:“永书,给乔书记介绍一下。”

    “哦?好!”任永书慌忙应了一声,略带写紧张地一指两个人:“乔书记,这是段文胜同志,局里的副局长,这位是萧何吏同志,项目科的科长,这个项目主要就是他……们……两个抓的。”

    段文胜优雅而从容地站在那里,心里却很不舒服。他认为任永书应该介绍他是副局长兼项目科长,而萧何吏只是副科长,而且,虽然任永书最后改口成了:“他们”,但中间的那一顿也让他非常不悦,他很清楚任永书的本意是想把功劳都放在萧何吏的头上!

    “哦,”乔天舒书记的头稍稍上扬,微头微皱,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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