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二十年

官场二十年 > 大浪淘沙(16)

大浪淘沙(16)

    劳柳莽一愣,瞪了萧何吏一眼,骂道:“妈的,说什么呢!我怕她?我怕她个鸟啊!”

    萧何吏见劳柳莽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还带点淡淡的悲哀,心想,你也就能跟我耍耍威风了!

    “好了,就这样吧!让林娟娇负责水产和蔬菜的,你负责其他的,去安排吧!”劳柳莽有些不悦地说着,完全是一副定下来了,不容置疑的口气。

    “呵呵,那还是算了!”萧何吏回过头,笑着摇摇头:“劳局长,要么我弄,要么她弄,我觉得还是不分为好!”

    “好了,就按我说的办,别废话了!”劳柳莽说完也不再理会萧何吏,转身径直地回了座位低头看起文件来。

    萧何吏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萧何吏之所以不急不躁,是因为他心里其实是很有底的,黄北区不管哪个部门要进人,都必须有乔素影的签字才行,区长不签字,人事局就没法办理相关手续。

    回到办公室,萧何吏望着电话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打给乔素影,他不想给她添太多麻烦,一些问题还是尽量由自己来解决吧。

    点上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萧何吏苦笑了一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就当做是对自己某种能力的锻炼提高了。

    *  *  *  *  *  *

    自从得到了劳柳莽的许可,林娟娇更加得意骄狂起来,每次见到萧何吏都会示威般地冷哼一声。

    萧何吏只是淡淡地笑笑,也不做声,手头的资料都锁进了抽屉,另外和水产和蔬菜有关的正在开展的工作全面停了下来,已经填好的报表和印制好的文件也都锁进了抽屉,安排工作的会议也都被取消。

    萧何吏拿着厚厚一摞文件走进办公室往王叶秋的桌上一放,从里面拿出一摞说道:“叶秋,这是最近蔬菜和水产方面的文件,你把它们转给林局长吧。”

    陈方凌仿佛对发生的一切都很清楚一般,白了萧何吏一眼说道:“人就是不能太老实,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说推就推,说要就要,农林局是她家的啊?!!”

    王叶秋柔和地笑笑,一点头:“行,放我这吧何吏,我一会转交给林局长。”

    “嗯,”萧何吏笑笑,又指着剩下的那大半摞文件说道:“这些是林业、农业和畜牧的,那天我跟劳局长谈了,最好让林局长全面抓,你请示一下劳局长,将这些也转给林局长吧。”

    王叶秋愣了一下,仿佛有些明白,意味深长地笑笑说道:“好的,我一会给劳局长汇报。”

    “行,那我回去了。”萧何吏笑着跟王叶秋和陈方凌打个招呼,回了自己办公室。

    看看桌上的红色内线电话,萧何吏的嘴角不易觉察地露出了一丝微笑,慢慢坐在老板椅上,身子略微用力地往后一躺,身体便随着椅子的晃动而上下摇晃起来。

    “嘀铃铃……”没有几分钟的功夫,桌上的红色内线电话便响了起来。

    萧何吏眯着眼睛望着红色电话,并没有急于起身,依然随着椅子的晃动而上下起伏着。看来对付劳柳莽,一味的迁就服从是不行的。

    终于,电话声仿佛筋疲力尽,终于停了下来。但是很快的,又刺耳地响了起来。

    萧何吏还是没有接,只是静静地看着。

    电话响了三次以后,终于没了动静,不过,萧何吏的手机却又开始响了起来。

    萧何吏故意等了一会才接通了电话,懒洋洋地问道:“我是何吏,您哪位?”

    “妈的,干什么呢!电话不接!手机也等半天!”劳柳莽仿佛有些气急败坏,手机刚一接通就急不可耐地骂了过来。

    “我忙着呢!”萧何吏淡淡地说了一句。

    “忙个屁啊忙!妈的,赶紧给我过来!”劳柳莽似乎火气不小,话筒的声音震得萧何吏耳朵嗡嗡作响。

    萧何吏把话筒拿得离耳朵远一点,等里面没动静了这才又拿回来:“我忙完这点事就过去。”

    “一会再忙!赶紧过来!”劳柳莽又吼了一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萧何吏把手机轻轻地放在桌上,身子向后一仰,椅子又开始上下晃动起来。

    约莫过了有五六分钟的时间,电话手机都没有再响起,萧何吏这才慢慢地起了身,拿上手机不紧不慢地去了劳柳莽的局长办公室。

    “来了!忙什么呢,这么长时间!”劳柳莽嘴上责怪着,但口气却很和蔼,也许是觉得自己刚才的口气过分了,也许是发觉了萧何吏表现的反常。

    “咳,还不是二队的事情!”萧何吏苦恼地摇摇头,诉苦道:“刚成立,千头万绪啊!不是这里出问题,就是那里有情况,飞扬最近累得也不轻快!”

    “是吧,”劳柳莽一听,脸色变得更加和蔼,笑着说道:“有些事不能急,得慢慢来,我对你有信心,会好起来的!”

    “呵呵,谢谢劳局长信任!我一定尽全力做好。”萧何吏笑笑说道。

    “对了,这是怎么回事?”劳柳莽随手拿起几份文件扬了扬:“叶秋说你要把这些都交给林娟娇?何吏,什么意思啊?要给我撂挑子吗?”

    “劳局长,你这么说,我心里很难受!”萧何吏说着站了起来,情绪微微有些“激动”:“劳局长,我是撂挑子的人吗?别人不知道,你总该清楚吧?!!别人不要的,你说给我,我没有过二话,别人要的,你说给,我也没有过二话!我觉得自己够委曲求全了,没想到还落个这样的评价!”

    “何吏,你别多心,我就是随便一说。”劳柳莽见萧何吏情绪激动,态度立即变得更加柔和起来:“你说的这些,我心里还能不明白?局里真正顾全大局,能替我分忧解难的,也就只有你了何吏!”

    “唉!”萧何吏摇摇头叹了口气。

    “不过这个时候你不能这样干啊!”劳柳莽话锋一转,一脸为难地说道:“何吏,你这样做,不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劳局长,我就不明白了!进人的事说的好好的,林局长非要插进一腿来,她这样做就是应该的,我不同意就是把你架在火上烤!”萧何吏继续“激动”着,说完摇摇头叹了口气:“劳局长,我想不通!”

    劳柳莽一时有些语塞,萧何吏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沉默了好一会,才抬起头说道:“何吏,饭要一口一口地吃,问题要一个一个的解决,这些事,我心里都有数,但现在不是解决的最好时机,再等一等,好吧?”

    萧何吏无奈地摇摇头,跨上一步,盯着劳柳莽异常诚恳地说道:“劳局长,我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林局长想管,那好,就都交给她!她如果不想管,那好,就老老实实什么也别掺和!”

    劳柳莽见萧何吏变得如此固执,脸色微微有些不悦,又拿起文件晃了晃说道:“交给她,交给她!那也不能全部都交给她吧?!!都交了,你干什么?!!”

    萧何吏早有准备,立刻接口道:“我负责二队啊,如果他们有意见,可以跟我换嘛,他们分管二队,我去分管她们的!”

    萧何吏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特别有底,只要云飞扬干队长,就不怕他们能分管好!话再说回来,如果他们不用云飞扬,那二队的工作就立刻会陷入停滞。

    劳柳莽再一次沉默,许久才又抬起头看了萧何吏一眼,轻轻拍了拍桌上的那摞文件说道:“何吏,今天以前,你分管二队和这些工作,不是也干得很好嘛!以前能干好,现在就一定也能干好!”

    “劳局长,说心里话,这些活我干好没问题,而且我也不怕累!我主要是心理上的问题,烦!以前总觉得退一步海货天空,但现在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你退一步,别人就进一步!”萧何吏有些愤慨地说完,又换上一脸的焦虑,诚恳地说道:“劳局长,不能再惯着她们了!已经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先别说那些了,何吏,蔬菜和水产就交给林娟娇,农林水牧还是归你,好了,就这样吧,别再说了!”劳柳莽见萧何吏越说越激动,便又故技重施,想不容置疑不由分说地就将事情定下来。

    谁知这次萧何吏的态度却是异常的坚决:“劳局长,我没法答应!要么,就把二队交给他们,这些我都干;要么,就是我分管二队,这些都交给他们,我最多再分管农业和畜牧,但是有一点,产业化和三品认证都得归我!”

    “你这不是胡闹吗?!!”劳柳莽气得一拍桌子,当初他想从林娟娇的嘴里掏出产业化和三品认证两块肥肉的其中之一都没能如愿,更何况是在虎口把两块全抢回来呢。

    “劳局长,我不想惹你生气,否则,我就跟他们一样了!”萧何吏有些内疚地说完,又轻声说道:“劳局长,你再考虑一下吧,我先出去了。”说完叹了口气走了,临走没忘了将门轻轻地带上,将有些瞠目结舌的劳柳莽留在了屋里。

    接下来的两天,萧何吏一直在等着劳柳莽的消息,但却一直没有。林娟娇依然在兴致勃勃地操作着进人的事情,萧何吏知道劳柳莽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或者说还没有将决定告诉林娟娇。

    可是到了第三天中午的时候,吃饭午饭,王叶秋来萧何吏的办公室坐了坐,有意无意地说起林娟娇已经确定了两个人,都不是学农业的,局里已经同意并盖章上报给了人事局。

    萧何吏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劳柳莽最终还是选择向林娟娇妥协!

    再接下来的几天,萧何吏便几乎不来单位上班了,天天泡在二队的院子里,对别的工作完全撒手不管了。

    积攒的事情越来越多,市里的催促电话也越来越多,并且口气也逐渐变得不耐烦和严厉起来。

    劳柳莽开始的时候是让王叶秋给萧何吏打电话,可打了几次见没什么效果,局里依然是不见萧何吏的人影,便有些动了真气,亲自给萧何吏打了电话,想好好地训一顿。

    “何吏,你怎么回事?马上回局里!”劳柳莽的口气罕见的严厉。

    “哦,劳局长,是这么回事……”萧何吏还没等说完,口气一变,急慌慌地说道:“劳局长,队里出事了,我先去解决一下,一会给你回带电话!”说完也不等劳柳莽说话便挂了电话。

    劳柳莽开始的时候还信以为真,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地电话,再次打回去,却“恰巧”又碰到有事!

    来回了几次以后,劳柳莽心里便明白了,这是萧何吏在躲自己,心里恼怒,却又没什么法子,萧何吏根本不等他发火便挂电话,一气之下,摸起电话给小刁打了过去:“开车,去二队的院子!”

    当那辆载着一脸怒气的劳柳莽的帕萨特驶进二队院子的时候,萧何吏正拿着手机在二队院子里的一颗树下给乔素影打电话。

    这几天,萧何吏一直在烦躁着,每次给劳柳莽扣掉电话,他心里总是一阵一阵的没底,毕竟,对他来说,这些行为的后果都是未知的第一次。

    刚才他在云飞扬给他准备的副局长套间里抽了会烟,把门窗全打开,还是觉得胸口发闷,便从屋里溜达了出来,背着手站在那颗大树下静静地发呆。

    他的心里充满了苦恼与迷惘,才刚刚学会了虚与委蛇,圆融通滑,可是圆滑了半天,最后吃亏的居然还是他!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碰到个劳柳莽这个吃硬不吃软的领导。

    既然这样,那就来硬的吧!萧何吏在心里恨恨地想着。

    对于硬顶,他心里其实还是比较踏实的,因为劳柳莽毕竟不傻,在单位是谁在顶着这一大摊子工作,这些工作能离开谁,离不开谁,他心里应该是有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