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末世争霸赛’到此结束，恭喜【破晓】获得魁首，积分奖励将以小队形式发放。”

    合成的机械因从天边传来，言贺和四个人背对着背靠在一起，周围满是缺胳膊少腿浑身血污的丧尸。

    她清楚地知道，背后的四人是她最相信的队友，可他们分别是谁，言贺却一时叫不出名字。

    她感觉自己的手臂一直在颤抖，手里紧握着的东西也因逐渐失去力气而掉落在地。

    言贺看到螺丝刀慢慢地掉落，似乎被慢动作释放一般，她能清晰地看到握柄上的花纹折射出阳光，光芒也缓缓地从地面转移到她的眼前，她的眼睛被阳光刺得一闭，白茫一片，随后就是螺丝刀刃触碰地面。

    “啪嗒”的落地声隐没在下课铃声中，周边伺机而动的丧尸也在此时顷刻冲他们扑了过来。

    啊——

    言贺猛然惊醒，耳边俨然就是熟悉的下课铃，梦中的丧尸十分逼真，那扑面而来的恶臭似乎被带到了现实。

    言贺揉着脑袋难受地抬头，刚好和要去讲台上问题的同学都对上目光。

    那位同学似乎在等铃声结束，但言贺偏偏觉得今天的下课铃格外漫长。

    她想换个姿势接着睡就见刚还在喝茶的老师突然开始抽搐。

    同学慌忙地想要上前帮助，而就在此时，下课铃正巧结束，老师也突然站在讲台上不再动弹。

    她似乎闻到了一股腐臭。

    ——类似于梦中丧尸的腐臭。

    然而还没等言贺确认，就听到同学大叫一声，一动不动的老师瞬间将这位同学扑到在地，紧接着她就闻到了在空气中漫开的鲜血味。

    前几排的学生纷纷起身，有动作快的已经上前拉人，却不想倒地的学生也在此时爬了起来。

    那学生和老师一样，见到同学后立马扑了上去，也不管周边的尖叫，对着同学开始撕咬。

    而老师也缓缓得从地上爬了起来，半边脸都被鲜血染红，那双黑得没有眼白的瞳孔慢慢地向言贺看来。

    梦里的场景逐渐和现实重合，言贺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大喊了一句“快跑”，第一个冲向了门外。

    她一再庆幸自己坐在第一排，在异样发生的第一时间冲出门外。

    走廊里能听到各间教室传来的尖叫，没过多久就有不少同学同时冲出教室。

    教室门不大，两个同学并排通过都困难，现在被恐惧驱使，每个人都想往门口挤，用不了多久门口就堵住了不少同学。

    言贺飞快地在走廊里奔跑着，三步并两步跨下楼梯，梦里的场景在她脑子里一幕幕浮现。

    鲜血、丧尸、孤立无援，一个转角跑出教学楼“末世”两字立刻浮上了心头。

    出了教学楼就是广场，此时广场上也是一片混乱，没有课的同学走在路上正巧就被袭击，没被袭击的同学也都漫无目的地逃跑。

    一时间，原本惬意的校园上演着兵荒马乱的逃亡。

    言贺回头仓促地看了眼教学楼，却发现后边除了在第一时间逃出来的几位同学名，没见什么奇怪的丧尸。

    但她也来不及细想，只能顺着人群往不知道哪里的方向逃跑。

    被咬到就会变成丧尸。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总结出来的。

    她和几个人飞快地跑着，很快就和丧尸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言贺回头去看那群丧尸，却发现它们正用着怪异的姿势行走，看上去很想追上他们，但是肢体的缺失或者不协调迫使他们只能用称得上是“龟速”的速度移动。

    言贺渐渐地放慢步子，时不时回头确认一下丧尸的速度。

    丧尸不多，基本在第一位同学被咬之后周围的学生就开始逃跑，所以丧尸一下子失去目标只能追着同学到处跑。

    不，不应该说“跑”应该说是“走”。

    和传统丧尸片里的丧尸一样，它们都四肢僵硬移速不快，除去人被咬了就会变异似乎也没有什么威胁。

    言贺缓步停在一棵香樟树下，看着逃离的大部队以及大部队身后跟着的“小乌龟”，再次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她一边换条路走，一边回忆刚才做的那个梦。

    那个梦就好像未卜先知，要不是梦中的恐惧还未消散，她也做不到在第一时间离开。

    这是凑巧还是警示？她一时想不出答案。

    言贺顺着林间小道走上池塘的栈桥，这里早上人少，偶有人来。水里的大鹅好像根本不知道这所学校发生了什么，现在正慢腾腾地朝她这边游来。

    言贺没有心情逗鹅，只是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水面。

    她数着鹅摆动荡起的涟漪，数到十二时，就见平时亲人的大鹅突然腾飞朝她大叫。

    “嘎嘎”声连绵不断，翅膀扑腾的湖边溅起水花，正巧落在言贺的脚下。

    言贺还没来得及猜测鹅的心思，就看见桥的那一头跌跌撞撞地走来一只丧尸。

    它穿着蓝色工作服，现在正拿着兜网一步落下一地血污地朝她走来。

    它似乎很着急，拿着兜网的手乱挥舞着，但脚下却走得很慢，看上去有些滑稽。

    但言贺这回一点也不想笑，她转身想往桥的另一边逃跑，却见桥上还堵着和它穿着相同的丧尸。

    也许是清理湖泊的工作人员遭遇了丧尸袭击，也许他们本就异变成了丧尸。但是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言贺退无可退。

    梦中的绝望涌上心头，本以为是个预知梦，没想到连队友都还没见到就要早早地死在桥上。

    早知道当时就和大部队一起跑了。

    她想。

    桥就那么宽，本就是用来观赏的，根本就容纳不下太多人并排走。

    想要找准时机突围，更是不可能，还没和丧尸并排她就会被丧尸扑倒。

    这不是二选一，这根本没有正确答案。

    言贺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办法来。

    丧尸步步逼近，即便走得缓慢也踩在了言贺心上。

    她慌乱地到处张望，最后和还在大叫的大鹅对视，似是下定了决心，对着大鹅说了一句：

    “让一下。”

    大鹅没听懂人话，但这也阻止不了它扑腾着翅膀嘎嘎乱叫。

    言贺蹬掉脚上的球鞋，把口袋里的东西一股脑放在地上，双手撑住栏杆一翻而上，脚下借着栏杆助力跳入湖中。

    即便现在还处深夏，但湖水还是有些冰凉，落入水中的那一刻言贺打了个冷战。但这也来不及她适应，只能拨动着水面向对岸游去。

    她自恃淮城大学建校百年，绝对没人会在双池园里和大鹅一起戏水。

    言贺也顾不上后来居上的大鹅超过了她摆着尾巴想和她竞速，游了一段距离后浮在水中回头看。

    丧尸还在桥上，现在失去了目标正站在栏杆边上看她。

    他们看上去很想下水追逐，但碍于有栏杆拦着只能靠在栏杆上干瞪眼。

    言贺确定了以后降慢了速度，朝双池园的岸边游去。

    “哗啦”一声出水，把观台洇湿了一大块。

    她左右张望，要是还有丧尸，她不介意再次下水。

    不过还好，这里偏僻，正处教学楼尾部，平时就没什么人来，而树荫下遮挡着的教室也正好开了一扇窗子。

    言贺慌不择路地就往那扇窗户边跑，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在外面无处可躲不如进教室和笨拙的丧尸迂回。

    教室的窗户在户外看有点高，坐在教室里望出去矮一点的同学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言贺平时不觉得什么，现在站在窗下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没个窗台高。

    她不信邪地用手比划了自己身高，最后愤然接受了事实。

    她退后几步，草地里散落的树枝刺得她脚底板疼，但她也不管那么多，三两步踩上草地，在临近窗户时一脚蹬到墙上，双手一抓，翻坐在窗台上。

    她没着急跳下，探头往教室里面望。

    这是一个小教室，只能容纳一个班的同学上课，里面弥漫着血腥味。

    教室开着灯，桌椅凌乱地倒在地上。

    杂乱间倒着几个人，而站着那人正和他眼前的丧尸对峙着。

    言贺能看出对面的“人”是丧尸，因为它脸上已经被啃地看不出五官，现在正滴落着血液朝背对着她的人靠近。

    而背对着她的人扎着一个小揪，露出白皙的脖颈，偏软的头发安静地贴在他的耳边，如果现在局势不那么紧张，这么随手一个背影足够挂上学校的表白墙。

    但言贺来不及欣赏，就听到“啪啪”几声脆响，她赶忙把目光移向那人的右手。

    纯黑的蝴蝶刀被他甩开握在手里，趁着丧尸被桌子绊到踉跄，他左脚抵着椅子拦住丧尸，右手顺势将蝴蝶刀的刀刃刺入丧尸的太阳穴。

    “扑哧”一声响让本就弥漫着血腥味的教室更为可怖。

    言贺瞪大眼睛，甚至都忘记了湿透了的衣服黏在身上的不适感，现在好像一切都静了下来，她眼中只有那个冷静地将蝴蝶刀拔出，用餐巾纸慢慢地擦拭刀刃的同学。

    丧尸失了力在言贺眼前倒下，她身后树上蝉还在声嘶力竭地叫唤，风吹过她湿透的衣服，她忍不住地开始发抖。

    那名同学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偏头看向她。

    那是一双很冷漠的眸子，眼中没有什么高光，脸上也被溅上了鲜血。

    这一个侧脸，即便再好看也让言贺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她再次打了个寒战，这比从水下出来还要冷。

    她想转身跳下窗户，但是被这人盯着她又没了下一步动作。

    言贺尝试挤出一个笑容，但那人已经转回了目光。

    正当她想舒出一口气，就看见那人转过了身向她走来，还未舒出的半口气被她卡在了肺部，最后以剧烈咳嗽的方式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