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夫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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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055,阮青出地窖

    我听到旭云的呼喊声,缓缓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凉床上,旭云正坐在边上,担忧的蹙着长眉看着我。我恍惚了一会,突然想起小雨来,猛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小雨……小雨找到了吗?”

    旭云听到我这话,好看的长眼眯了眯,“你怎么知道大壮看丢了小雨?你不是在家休息吗?还有,你身上的伤口怎么恢复的这样快?”

    我被他连珠炮似得问了这么一大串的问题,瞬间就清醒过来了,想了想,朝他小心翼翼的回道:“我不知道是谁看丢了小雨,只是,我睡了一觉后,发现伤口突然不疼了,结的痂也掉了,心里高兴,就去了洗澡间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可刚从里面出来,就听到门口传来小雨喊我的声音,我以为你们回来了,就打开了门,结果,并没有看到你跟小雨,于是我担心起来,便要去医堂子找你们,哪知走到半路上,被一个男人从后面捂住嘴巴,只听他说什么……说什么小雨在他手里,如果想要救他,就让你带着阮青去……去桑树林找他!不说完,我就感觉后颈一痛,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尽量将这几句话说的连贯,但后面想起那个打晕我的男人,我还是害怕的结巴了几下。也不知道我前面的谎言,加上后面真实的事情,能不能让旭云相信,所以,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心跳的很快。

    旭云看了我好一会,然后自言自语道,“难道乌金水蛭粥让你伤口恢复的这么快的?”

    “什么?”我没听清他的话。

    “我之前回来喊你,你没听到吗?”

    “没有啊,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是不是我正在洗澡间洗澡,水流声太大,没听到你喊我?”我强撑镇定的朝他撒谎道。

    旭云这才一松眉头,“我当时太着急了,是没有去洗澡间找你……”

    说到这,他又话锋一转,朝我问道:“那个打晕你的男人,只说了这些吗?”

    “对!所以,我才知道小雨丢了!”我一想到小雨被再次劫走的事情,心里就难受极了,“都怪我不好,我要是之前让小雨跟我回家就好了,那样他就不会出事……”

    “这事不怪你,是我的错。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忙完,正好见大壮过来找我,我便把小雨交给他带一会,赶回来看你。谁知道……谁知道阮青的人,趁大壮进屋给小雨拿球的空隙,劫走了他!这阮青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旭云在自责的时候,也把小雨丢失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我。

    我听完,只觉得这些想要救出阮青的人,各个行事极端,不是绑架我,就是劫走小雨的。他们怎么就不会堂堂正正来找旭云要人呢?

    “旭云,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那人指名说要你带阮青去桑树林,可是……”我窥着旭云脸上的表情,接着道,“可是,那个阮青你不是说他死了吗?这样怎么去救小雨啊?”

    估计是知道阮青没有死,所以,我并不太担心,只是想看看旭云还肯不肯告诉我真相。

    旭云闻言,闭上眼睛,伸出修长的手捏了捏眉心,颇为苦恼的道:“只要是跟这个阮青有关的人和事,就麻烦极了!刚走一个朱茜,现在又不知道来了哪方圣神?”

    “旭云……那小雨怎么办?我都快急死了!”我看一向有主意的旭云都苦恼起来,心里本压下去的焦急和惊慌,又重新恢复过来。这会,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哭着询问他。

    我其实知道旭云烦恼的不是这个,而是,如何将阮青带出地窖去见他的人!

    旭云见状,放下捏眉心的手,朝我的肩膀拍了拍,安慰我道:“别担心,我自有办法去救小雨,你就在家等着我们回来就好。”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太危险了。再说了,你在一旁,我做事会不安心的。”旭云直接拒绝我道。

    我本还想坚持,但转念一想,如果旭云是要带阮青去桑树林,我要是跟过去,他肯定不同意,因为,他根本不想让我知道有阮青的存在。所以,我便深吸了口气,朝他妥协道:“好吧,我就不去了。但是,你一定要保证把小雨带回来!”

    旭云点点头,随后非要将我抱到床上,让我躺下去休息。如果是以往,我肯定不肯躺下。但这会我为了“方便”他好去找阮青帮忙,所以,假装累极了,闭上眼睛休息。

    过了一会,我假装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便试探性的喊了我两声,没得到我回应,就匆匆离开了。

    他一出去,我便掀开被子,忙偷偷跟过去。

    只见他果然离开去地窖找阮青了!

    来到地窖门口,他连地窖门都没打开,就朝底下说道:“小雨到底是被你的人劫走了,他让我必须带你去桑树林见他。”

    本以为旭云为了小雨会对阮青态度好点,结果,他还是对阮青态度不善。我心里有些失落,他这样,阮青根本就不可能出地窖跟他去桑树林。

    果然,旭云这句话说完,地窖底下一点反应没有。旭云见状,伸脚就是跺在地窖门上,传来“咚”一声巨响,紧接着他怒道:“难道还要我请你出来吗?别忘了,他是……”

    旭云话说到这,突然像是察觉到我在后院门口偷看他这边一样,猛地回头朝这边看过来,我连忙缩回脑袋,伸手紧紧捂住狂跳的胸口,他看没看到我?千万不要被发现啊!

    “我去。”

    然而就在我担心自己是不是旭云发现的时候,突然地窖底下传来了阮青的声音,这声音很大,大到我离得这么远都听的很清楚,瞬间,我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居然为了小雨,肯走出地窖吗?

    好想回头去看,但又怕被旭云发现,我只得侧着耳朵,朝那边努力的听着动静。说实话,这一刻,我被阮青感动到了。

    “哼,终于肯开口了!果然是……”旭云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哐当”一声,好像打开了地窖门,然后,凌厉的又道,“那还不爬出来!”

    旭云怎么这样过分,阮青都答应跟他去桑树林救小雨,他就不能态度好点吗?

    随后我听到锁链拖地的声音,从上而下的传来,看样子,阮青真的出地窖了!好想回头去看,但接下来,就传来旭云和阮青走过来的脚步声,我不敢犹豫,小心翼翼的返回屋子,然后躲在门后,偷偷朝外看去。

    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旭云和阮青走到前院大门口时,两个人的背影,有些模糊了。但是,明显可以看出,阮青的个头比旭云高一些,只是他可能长久缺乏营养的原因,身子挺得不如旭云直,步伐也没有旭云稳。而穿着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旭云像是儒雅的绅士,可阮青……像个乞丐。这样的对比一出现,我就分外同情阮青。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周围就变得寂静极了,我本打算不再跟着过去的,可随后实在担心小雨的安危,我在他们走后,大概五六分钟之后,也走出了家门,往桑树林方向走去。

    可能他们走了偏僻难走的近道,不然,我怎么顺着主道一路走过来,都没发现他们的踪影呢?

    阮寨的桑树林在寨子后面不远处的矮山坡上,是寨子里妇女种来养蚕的,所以,不算太偏,山路也不难走。

    等我走到桑树林入口时,天已经黑了,好在今晚的月亮特大,月光提供了不少光线。我此时,并没有立马进去,而是躲在周围的棘刺丛后面,朝桑树林里面看过去,搜寻旭云和阮青的身影。结果,除了看到隐隐绰绰的桑树在迎风摆动身姿,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更别说劫走小雨的那个男人和小雨了。

    正有些泄气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便赶紧低下头,随后听到一抹熟悉的清冽男音,“一会你要是敢玩花样,知道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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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6,旭云杀人

    是旭云的声音,他好像在警告阮青。

    我忙朝出声处看去,只见在月光的照射下,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朝这边走来。个高且在月光下泛着银色光泽头发的阮青走在前面,脚下没有了锁链拖地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身上好像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斗篷在阮寨这样有蛊的苗寨里,是巫蛊师的必备装束。之前和丽香聊天的时候,她提到过。说巫蛊师穿斗篷的目的,就是用来遮住藏在身体里的蛊虫子什么的。

    我记得他之前出地窖时,身上可没有穿斗篷。难道是后来旭云带他去换了身衣服,并且把脚下的锁链也解了吗?难怪我说他们怎么比我来的晚呢!

    旭云跟在阮青后面,穿的衣服恰好是白色的修身衬衣,和前面的阮青,一黑一白,对比强烈。

    面对旭云警告的话语,阮青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步伐轻快的往桑树林这边走来。看得出,没有锁链在脚上,他行走起来,轻松很多。

    他们路过我这边时,我忙低下头,将身子缩到棘刺丛里。

    “怎么不走了?”而这时,阮青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发现了我一般。旭云却不耐烦的催促他。

    他这才重新抬脚继续走去。旭云随后却顿下步伐,似乎四周看了看,应该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跟上他。

    等两个人的脚步声远了,我才敢抬起头,朝他们那边看去,却不小心脸被棘刺划了一下,但不算很痛,我就没怎么在意。

    他们两个走到桑树林正中的位置,便停了下来,四处看了一圈,估计没看到有人,旭云便大声喊道:“阮青我已经带到这里了,你还不显身,交出我孩子吗?”

    他声音很大,甚至在山谷里引起回音,就算是在桑树林以外的地方,也能听到。

    可这话在山谷回荡半天,没了动静后,周围依旧静悄悄的。桑树林里,也除了他和阮青的身影,再没有其他人的身影。我不禁着急起来,小雨究竟是被谁带走了,为什么阮青都到这里了,他还不出现将小雨交给旭云呢?

    “究竟在玩什么花样?”旭云得不到回应,怒了。

    阮青在旭云四处张望的时候,他缓缓走到一棵最为粗壮的桑树下,然后猛地抬头朝上面看去,“下来吧,我闻到你身上的蛊味了。”

    他……他说什么?

    我闻言,和旭云一样,都朝那棵树上看去。可惜离得远,而又是晚上,我根本就看不清那棵树上有什么,只看到黑漆漆的树影。

    “你果然还活着!这两年你究竟在哪?”突然,树上噗通跳下来一抹黑影,二话不说,就一把抱住阮青,捶打他的后背,激动的质问他。只是声音依旧压抑着,并且脸上似乎蒙着面的。

    听他这说话的口气,便知道他应该和阮青很熟悉,不然不会亲切的上来就抱他。

    阮青却没有像他那样激动,反倒是很平静的问他,“孩子呢?”

    “你知不知道,为了找到你,我们付出了多少代价……不过看到你现在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之前我们所做的牺牲,都值得了!”这人好像没有听到阮青的问话,似乎还沉浸在再次见到他的喜悦中回不过来神。

    阮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再次问道:“小雨呢?他在哪?”

    “他可是阮蛊唯一的孙辈,我保护他都来不及,不可能伤他的。”那人闻言,这才回答阮青小雨的下落。

    可我一听这话,脑袋嗡的一声,空白了一片。好半天,我才回过神,什么叫做阮蛊孙子辈?小雨和阮蛊族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我又想起戴婆婆认错小雨为阮青孩子的事,心里不安到了极点。

    “什么阮蛊孙辈!”旭云在一旁怒了,“小雨是我的儿子!说,你是什么人,把我儿子带哪去了?”

    那人这时好像才发现一旁的旭云一样,“你的孩子?你一个外乡人,闯入阮寨,夺走了阮青在寨子里蛊医位置就算了,还想连他的孩……”

    “你现在见到我了,就不要再做没必要的牺牲,把小雨还给赵旭云。以后,不要再找我。”不等那人把话说完,阮青猛地大声打断了他的话。

    那人闻言,立马不解的反问他,“为什么?”

    阮青回道:“所有的事情,确实都是我做的。是我在井里下的腹心蛊卵;也是我烧了祠堂;更是我独吞了村民卖石斛等草药的钱,我就是赵旭云口中那个十恶不赦的人。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们牺牲那么多来救。其实,所谓的救,也只是你们一厢情愿而已。赵旭云家的地窖,是我自己走进去的,并不是他关我进去的。”

    “你为什么要揽下这些罪名!阿青,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们从小……”

    “别说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从今往后,别再来打扰我。”阮青打断他的话。

    “不……你不是这样的人!随便你怎么给自己扣屎盆子,老子就是不信你这么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不是为了那个女人,我真搞不懂,那个女人,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为了她,宁可呆在地窖受苦受冤,也不肯出来面对我们这些乡亲!”黑衣人显然不肯信阮青说的话,激动的和他争辩起来。

    旭云在一边一言不发,好像默默观察着他们一样。

    可我这会听到这黑衣人说的话,心里疑惑不已。他口中的那个女人,是阮青的孕妻吗?还有阮青说自己确实是下腹心蛊的人,可他之前和我说的时候,并没有承认,而且,他还教我怎么除腹心蛊,如果他真的是下蛊的凶手,为什么又要费劲的引我去地窖救村民?

    至于烧祠堂和私吞村民卖药的钱,前者我不了解,后者我却觉得他肯定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因为,他人都进地窖里了,要村民的钱有什么用?

    所以,我也和黑衣人一样,不相信他所承认的这些事,是他做的!

    “你别说了。我其实知道你不可能对小雨怎么样,但还出来见你,目的就是想要亲口告诉你,别再来找我,我这辈子,都不打算离开地窖。”阮青说完这句话,就拂掉黑衣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然后转身往来时路走去。

    旭云见状,并没有阻止他,而是朝那黑衣人道:“你听到了?我并没有逼迫你的阮蛊医做任何事情!告诉我,小雨在哪,我去接他回家。”

    黑衣人闻言,并没有回应旭云,反倒是朝阮青追了几步,“阿青,究竟出了什么事,你要躲在地窖不肯出来?赵旭云是不是对你下蛊了?或者是对他们下蛊,逼迫你了?”

    阮青没有理他,反倒是步伐加快了,不一会已经走到我跟前的棘刺处,步伐却放缓了。我见状,生怕被他发现,身子缩进棘刺丛里,压抑着呼吸,等待他走过去。

    这时,旭云的声音又从桑树林里响起,“你真错了,下蛊这样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做。而是他的专利!”

    他这话一出,我听到阮青双手紧紧捏拳传来的骨骼咯咯声,以及他深喘息的声音,不一会,他脚下的步伐加快,很快便消失在我眼前。

    等他走了后,我才放松身体,伸头重新朝桑树林看去,这时,却发现旭云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趁黑衣人不备,走到黑衣人身后,双手一挥,两道寒光突然从黑衣人的后劲处闪过,瞬间便看见黑衣人捂住喉咙处,嘴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突然喉咙里被水呛着了似得。

    旭云在干什么?黑衣人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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