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路十里两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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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目前,阿祖怕是指望不上了,从他闪烁的眼神以及与我爽约等种种情况来看,菊儿这个事,我还是得另找别人。

    凭我对阿祖的了解,他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既然不愿意告诉我,自有他的理由。

    我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望着天空。湛蓝湛蓝的没有一丝云彩,分外的清澈透亮。

    到底找谁好呢,偌大的白府除了阿祖,没有一个与我亲近的人,正愁的头疼,白颜冷推门进来了。

    只见他手中提着一只鸟笼,笼子里的鸟儿还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两只翅膀呼哧呼哧的扇着,像是要挣脱鸟笼,直奔向那广阔无边的天际。

    白颜冷笑嘻嘻的看着我,道“飞飞,想了很久不知道送你什么好,也唯有这鸟儿能与你作伴,在你烦闷的时候逗逗它未尝不是一种乐趣”。

    我对什么都感兴趣,唯独不喜鸟儿,看来白颜冷并未摸准我的脾性.

    不过呢,既然人家是一番好意,也就不能推辞,只得淡淡的道一句“十九少喜欢鸟儿,莫不会以为这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爱鸟如命吧”。

    那白颜冷抬了抬手,很是自得的朝我一笑“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它的,飞飞”。然后一双眼热切的看着我,看得我头皮发麻。

    飞飞,飞飞。那笼子里的鸟儿竟然开口说话了,也跟着喊了两声。

    原来竟是一只雄鹦鹉,羽毛五颜六色的,非常美丽。背上的羽毛是翠绿的,翅膀下还有一点嫩嫩的金黄色,蓝色的小眼圈,红色的小爪子,漂亮极了。

    我来了兴致用手戳它一下,它连连点头,飞飞,飞飞的叫着,实在是有趣。

    白颜冷打趣的道“小心它啄你的手指,啄疼了可不许哭鼻子”。

    我不屑的切了一声,乘其不备一把扯过他的手指放在鹦鹉嘴边上,白颜冷胳膊往后缩我往前推,这一推一拉的恰巧被身后的白笑秋看见了。

    自从他跟楚怜薇在我这里大闹一场,这一晃又是好几日,我倒是得了几天的清闲日子,今天又是为着那门子事呢。

    他使劲咳了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五弟”。

    白颜冷赶忙将手抽回来,朝着白笑秋一拱手“四哥来了”。

    白笑秋望着白颜冷,满眼感激之情的将手臂搭在白颜冷的肩膀上“五弟,这段时间,我一直繁忙,未曾好好谢谢你,改天得了空,我们两兄弟好好畅饮一番”。

    白颜冷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手中的鸟儿又开始叫了,飞飞。我惊的连忙将鸟笼子藏在身后。

    我为什么会慌乱,我不知道,我还在乎他吗,我亦是不清楚。

    在白笑秋面前做什么事都小心谨慎,生怕惹的他不高兴。明明知道不可能,还心存幻想,真恨我自己这么没出息。

    白笑秋偏着头盯着我身后问“这是五弟送给你的”。

    我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就跟做贼似的,将头压的低低的,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白笑秋围着我转了一圈,淡淡的道“这鸟儿好是好,不过仅此一只着实显得孤单,改天我再送你一只,凑成一对儿”。

    我正准备说不用了,转眼便见得他朝着我屋子去,我也跟着进去,白颜冷紧跟在我身后也进去,三人前前后后几乎是脚尖抵着脚跟。

    说好听点吧,起码我也算是白府的贵客,是玄詟的识字先生,人前人后大家都敬我三分。说不好听的吧,我这个宅院又什么都不是。

    白笑秋总是这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忽一阵忽一阵,跟风一样来去无踪影,就跟这里是他的某个固定的落脚点一样。

    而我呢,甚至连个说不的权力都没有,想想心中就憋闷至极。

    一进屋白笑秋便开始一通找,翻了被褥,翻柜子,桌子底下,窗户边上,屋前门口翻了个遍跟抄家似的。

    我和白颜冷立在一旁直愣愣的看着他,目光随着他满屋子移动。

    不一会儿,但见他从我床底下摸出一个香囊来,那水粉色的锦棉我认得。

    心中莫名的一阵心痛,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他竟一直留着。

    这个香囊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拿起针线,用五色丝线缝制而成。

    第一次被针扎到手指,看着冒出的血珠,痛的流下了眼泪。

    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不是只有伤心才会流泪,快乐跟幸福同样会让人热泪盈眶。

    当我将香囊挂在他腰间的时候,他木着一张脸,显得十分为难。看着歪歪扭扭的布脚线,他打趣的道“嗯,凡凡的针线活还得再加强一下”。

    我生气了,一把将香囊从腰间拽下来,鼓着腮帮子,道“不喜欢就别勉强”。

    他忽而笑了起来,将我拥进怀里,语气十分温柔的道“凡凡,我当然喜欢,你做什么我都喜欢,不过能不能别让我戴在外面”。

    他还是嫌弃我做的不好,转个身趴在床上哭了起来,他一点也不明白我的心思。我只想亲自为他做一样东西,让他征战在外的时候,看到香囊也会想起我的好,感受到我对他的爱。

    他走过来揽着我的肩,语重心长的道“我不仅是个男人,我还是个少将,铜墙铁壁,金盔铠甲,带领一众将士们冲锋陷阵、奋勇杀敌。若是腰间配上这个香囊,毫无违和感,而且”,他指了指我手中的香囊。

    “而且怎么啦”我追问他继续说下去。

    他脸色有些微微泛红,堂堂一少将竟然害羞了,耸耸鼻子又道“而且,它竟然是个粉色的,这让我怎么戴的出去,只怕还没上战场,就会被一众将士给活活笑话死了。堂堂好男儿应该战死沙场,而不是残喘拜倒在石榴裙下,你说是不是”。

    我脸一红,当时只想着怎么把这香囊做出来,倒是忘了这茬,顿在一旁默不作声。

    他将香囊从我手中要回来,从袖筒里抽出绢帕将其包好放在贴身的衣衫里,将我抱起坐在他的腿上,我顺势将头靠在他胸前,他朝着我的额头亲一下,深情的道“这是你第一次为我做的,我怎么可能舍得不要,我会一直好好保存着,我在的一天,香囊就在”。

    事实证明,舞文弄墨我尚且可以,针线活确实不在行,差强人意罢了。

    曾经,那也只是曾经,如今的我显然不是白笑秋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

    兄弟两人一走,我这间屋子又开始变得清静了。

    思索再三,眼下也只有那个冷面俏佳人可以帮我,事不宜迟,直奔殇影阁而去。

    白颜冷见我立在宅院门口,眼中明显带着一丝惊诧之色道“飞飞”。

    话不多说一把将他推进屋子,迅速的将房门掩上,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跟他描述一番。

    经过筹划,让他的婢女春儿穿着菊儿平日一样的衣服,梳着菊儿那样的发饰,又将一部分头发打乱,我又在那张稚嫩的脸上添了几笔,再涂着红墨水,最后抹上一层浆糊,左看右看还是觉得缺点什么,又涂上一层紫薯粉。

    好了之后我递给春儿一把铜镜,那春儿一瞧,啊了一声,又哭又笑的道“苏先生,我这怕是要毁容了啊”。

    忍不住我调侃她道“莫事莫事,要是真毁容了没人要你,你就委屈一下收了十二少做正室吧”。

    春儿一个没站稳,惊的身子抖一抖。

    一旁的白颜冷亦是抖一抖。

    我再一瞧她这张脸,竟吓倒我了。刚刚还是手工制造,被她这一哭一笑竟是浑然天成,好好,哭的好哭的妙。

    春儿道“先生,要不我先走两步试试可好”。

    我道“不是走,是跳,来”。

    那婢女春儿便蹦跶跶蹦跶跶的开始跳,再往面前一站,活脱脱的一女鬼。

    那天晚上,天黑沉沉的,白天下过雨,显得夜更加灰蒙蒙,天上连个星星的微光都没有,整个长廊沉静的犹如一团死水,只有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我和白颜冷躲在草垛子后面。装扮成菊儿样子的春儿早早便等在长廊尽头。

    经打听,赵音岚的那个婢女叫翠翠。

    只听翠翠的爷爷站在围墙外面撕裂的大喊“翠翠,我的翠翠,你莫要寻死,你死了只剩下爷爷可怎么活呀”。

    见一老头在门口大喊,侍卫了解情况之后便着人去叫翠翠。

    因那赵音岚住在后府,要出来必定经过这长长的廊道。待翠翠到来的时候,春儿便从廊道这一头随风缓缓而来。

    只怪灯太暗,天太黑,翠翠又是个十几岁的丫头。一见到跟鬼似的菊儿的样子,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连滚带爬的哭喊着“菊儿,不是我,我也是被逼的,如果我不着办的话,就将我赶出白府。我不要被赶走,我家中还有爷爷需要银两生活呀”。

    春儿变了个调调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一边蹦跶跶的朝着翠翠跳过来。

    翠翠双手抱着头,蜷在地上。

    闻风赶来的赵音岚大吼一声“大半夜的,瞎喊什么”并强行将翠翠拖走。

    果然菊儿的死跟赵音岚脱不了干系。

    哭闹声惊动了白府的人,听到侍卫的脚步声,我和白颜冷,还有春儿,沿着围墙偷偷的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