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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引蛇出洞

    大年三十,雪花飞舞。之前的热闹还未看罢,天地就更替成另外一番光景。瑞雪洗礼,处处干净明澈。

    在张灯结彩的一片喜庆中,原本光华最盛,排场最大的老有财家,灯火阑珊。府邸的石狮子上裹着白布,门前悬两盏白灯,一圈圈扎起的灯笼骨清晰可见,纸桶上写着“奠”。

    雪打在纸糊的灯笼上没有融化,灯里烛火幽幽。

    静悄悄的,老财主仰卧在灵堂一角,不时呜咽两声,又哀叹两句。

    大厅的家具不知搬向何处,只留下两根缠上白布的立柱。墙下挨着贡桌,上面立两根白烛,一个对耳的香炉,可怜巴巴地上一根香,并没摆牌位、贡品。

    一大一小两口棺木阴森森地摆放在桌前,装得是溺亡的母子。棺木周围的地面上,铺了麦秸编成的草垫。离老有财近的一侧跪着年轻妖媚的小妾和她的儿子,后面跟了一帮下人,另一侧则跪着当年随主子入寺的寥寥几人,其后趴着泣不成声的两个女儿。

    雪不见停,风格外得大,如狼嚎,似虎啸,夹几声犬吠和窗页的“吱嗷”。

    阴阳先生一脸谄媚的笑,掐指算日子的手势像在点钱,鞠着躬,哈着腰,羊角胡子猥琐地抖动:“老爷,夫人遭遇不幸,您也不用过度悲伤。命浅福薄,自有定数,老爷还是节哀。”见那财主不说话,阴阳先生自觉尴尬,可还是涎皮赖脸地迎上去,“老爷,眼看时辰就要到了,再不出殡,恐怕要招来整年的晦气啊。”

    依然是不言语,老有财闭着眼,两条紫红的眼袋耷拉着,褶子比往日更多了。

    “这......”阴阳怪气的一个发音,阴阳先生不知该说什么。他腰躬的愈厉,头坠得愈低,只悄悄偏过脸看那小妾,无奈的拱了拱羊角胡。

    那小妾回头狠瞪他一眼,便兀自高声哭起来:“姐姐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平日持家有道,诚心礼佛,把一群儿女拉扯大,对我家宇儿也是照顾有加,如今却遭人毒手,好不公道啊!姐姐你放心,西山的土匪已被铲除干净,你在天有灵,也该安慰了吧!姐姐......”

    听“主夫人”一哭,下人们顿时哀嚎一片,只道是满嘴“夫人”的叫着,却说不出个怀念、不舍、所以然来,只觉得嘈杂烦心,趋炎附势。

    阴阳先生下定决心,大声说道:“老爷,出殡吧!夫人也绝不想给家人带来不幸!如果误了时辰,府里上下,定会有血光之灾啊!”

    “住口!”老有财猛地站起来,瞪着一双牛眼,一只苍老的手颤巍巍地指着鞠躬到地上的羊角胡子,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半响,他叹一口气,背过身看着白烛上的蜡泪,轻声允了。

    大队人马出了府门,只挑小路向葬口去,做白事生意的伙计随便吹吹打打,应付两声,急着赶回家和老婆孩子团聚;府里的下人不敢多掉一滴泪,只闷着头,怕做错了表情让那贱婢的心腹看到。所有人都明白在这场权利的角逐中,妖媚勾人的小妾是最后的赢家。

    老有财此时身心俱乏,缓步回房,阴影处一言不发的老管家急急地跟上。

    灵堂里空荡荡的,阴阳先生领了赏钱,开始整理衣帽。那妾身安排下人带孩子去睡觉,亲自去送他。

    刚走到屋外,她又取出一笔钱交给阴阳先生,撵他赶紧走。

    羊角胡子不急,低头点了点,奸笑起来:“如今作了夫人,出手还这么吝啬。我这张嘴能把死人说进土里,就有本事把她再说出来。不知夫人是否还想和小的见面。”

    “狗东西,拿了双份赏钱还不知足,就不怕你也溺死井中?”

    “我死没关系啊,小的贱命一条,比不上夫人金贵。可我看那宇儿像是恶灵投胎,分明是害死那一对母子的真凶。”

    “你!”那妾室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这阴阳先生在自由城小有名气,一张破嘴能拆屋、能挖坟,他说的话,都信得灵验。

    妾室转念一想,换了副笑脸贴上去,娇滴滴的媚言媚语:“先生哪里的话,我家宇儿可是好孩子,你看这玉镯,细腻温润、色泽上乘,若不嫌弃,请先生笑纳。”说着她拉起阴阳先生的手,顺着小臂一直摸向手腕,才从身上将玉镯脱下来,挑逗得塞进他的怀里。

    几番卿卿我我,才将那好色之徒驱走。回身看到天上飘下一页小纸,那妾身去看,信上写道:“处理干净了,把尾款交来。”

    那妾身冷哼一声,道:“催得真急,今晚是要把所有的事处理干净了。”她果不带什么侍卫,披一件羊皮袄,套一件棉布裙,孤身走进风雪里。

    她从大道而来,街上没几个行人。几番折腾,天色已经暗下来,雪越下越大,直遮住所有人的视线,各家的门窗紧闭,只透出微黄的光晕。

    她一路不停地走,直走到一座桥洞下,那桥不是别座,真可谓是老相识。想当年,迎娶她的花船从桥下风光无限地划过,青涩的艾冠鑫在桥上刚认识纳兰馨菲。

    不慌不忙地走进桥洞避雪,只抖索一下,落在身上的雪竟都滑落了。很难想象这个傍上大款的娇气女人动作如此利落。她说:“钱我带来了,还不现身。”

    桥洞那边走近两个人影,正是艾冠鑫和纳兰馨菲。

    “什么?你们没死?”那贱妾惊叫,转而面色阴毒,补充道,“却自己送上门来。”

    艾冠鑫吃了一惊,他本以为这个嫁入豪门的女人应该惊慌失措,却没想到竟会说出“送上门来。”

    猎手和猎物的身份只因这一句话,好像发生了逆转,这个靠卖弄色相生存的女人,居然露出迫人的杀气。

    “是否给你顺利的人生增添了几分惊喜?”艾冠鑫强装镇定,拿捏着事先背好的台词。

    贱妾哂笑道:“确实有些出乎意料,那帮山贼居然没把你给宰了。”

    “恐怕该来领赏的是毒阎王 ,而且要杀的人都没得手。”艾冠鑫觉得好笑,她极力遮掩的事实本就百口莫辩,却还要在这里跟他兜圈子。

    “是又如何?连两个毛头小子都杀不了,也配自称阎王。”

    艾冠鑫呵呵冷笑:“恐怕不只是我和馨菲,你那袋钱,是买三个人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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