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夭夭在午后去了林妩的上房。
桌上摆着鲜切的花，新剪的枝，林妩正摆弄。见她来，问：“我那盆景是你剪的？”
夭夭承认了：“看着太圆满了。”
她便动了一剪刀，剪出一枝孤寂。
“我插完便不是太满意，只找不到合适的位置下剪刀。”林妩说，“你眼光真准，长一分不够，短一分又过了。你可是学过？”
林妩的生活果然和前世的夭夭相仿，全都是优雅的打发时间的东西。
夭夭万年不破的谎言：“我爹是读书人，我会很多东西。”
林妩叹道：“果然是得读书人。”
谁不是读书人呢？
马夫呀。
满身高雅的大小姐刚插好盆景，马夫来了，说：盆里怎么有截枯枝？
手欠一撅，啪！
大小姐气得好几日不许他进上房。
夭夭陪林妩度过了愉快的午后时间，两个人合力完成了一盆满意的作品。
大小姐轻轻打个呵欠：“我要歇午觉了，你回去吧。”
夭夭哪肯放过表现的机会呢：“我给夫人打扇子吧。”
林妩道：“有冰盆。”
真的是呢，人家房间里四角都放着冰盆，舒服极了。
夭夭更不愿意回去了。她那儿就只有薛沐来的时候才有冰盆，薛沐不来的话，热死了。
她眼睛一瞟，道：“那我给夫人读书吧。”
林妩的确有睡之前翻翻书或者让婢女念给她听的习惯，便点头：“好。”
解了外衫躺下。
夭夭选了本游记给她读。
夭夭的声音比丫鬟们的嗓音更柔更清，毕竟年纪还小。
莺啭一般。
林妩闭着眼睛听着，就开始觉得眼皮沉沉……
待她呼吸沉稳均匀了，夭夭的声音停下来，目光投到她身上。
只穿着薄薄贴身的里衣，柔软细腻的衣料伏贴地勾勒出来身体的每一处线条。
鹅颈，胸脯，纤腰，连手腕、足踝都美。
不知道是多少代的富贵，不断地融入了美人的基因才生养出来的。
是天生就会让人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女子。生怕一不小心碰碎她的那种。
夭夭窝在穷村子里十来年，还以为自己已经进入了低**甚至无**的状态了呢。结果接连遇到薛沐、林妩两个极品，才知道自己还是自己。
依然是那个不要脸的老色批。
她舔了舔嘴唇。
只可惜，这个也是只能看不能上的。
林妩醒来，觉得背后软软地贴着什么，低头看，发现自己被抱着，那人一只手还伸进了她衣襟里握着她。
林妩愕然。
拨开她手，一动身，想发怒。身后的小姑娘忽然喊了声“娘……”
林妩顿了顿，心里软了。
“起来了。”她推醒夭夭，“怎爬到我榻上来了？”
夭夭爬起来，迷迷瞪瞪地道：“我翻着书，就困得不行，不记得了。”
她也衣襟半敞的。天生绝色，虽年纪小，也让人觉得春光刺眼。
林妩顿了顿，道：“你先穿好衣服。”
夭夭忙整理衣服。
林妩停了一会儿，又道：“在侯爷面前，别这样衣衫不整。”
男人都是狗。
薛沐虽然信誓旦旦说对**的没兴趣。
但夭夭这样的，便是话本子里常见的媚骨天成，又不自知。傻傻的，要在薛沐跟前也这样，难保薛沐忍不住。
夭夭果然傻傻地：“哦！”
林妩没有责骂夭夭便让她走了。
丫鬟进来气恼道：“听见里面没声音了，想着六姨娘怎么不见出来呢？悄悄进来一看，竟抱着你睡了。我戳了她几下子，睡死得跟什么似的，还哼哼。怕扰了夫人午觉，便不敢再动她了。”
林妩无所谓道：“还小呢。”
但林妩觉得和夭夭在一起的时光十分愉快。
夭夭从此得了个差事，便是陪林妩度过午后这一段时间。
夭夭一想，这不就是……下午茶时间吗？
就差一块精美的红丝绒蛋糕了！
红丝绒蛋糕是没有的。但做得像艺术品一样的点心是管够的。还有最上等的茶。沁人心脾的熏香。
就怕人比人。
本来从穷村子到侯府妾室小院，有鱼有肉有衣裳首饰，升了不是一级半级。原本是该知足的。
可和侯府正室夫人一对比，又变成了天上地下。
别的不说，就说这紧着林妩随便用的冰盆，就让怕热的夭夭眼红。
太生气了！捶榻！
连着在林妩这里睡了三四回，林妩就是再傻也明白了：“你故意的？”
夭夭终于承认了：“我怕热，没有冰盆我睡不着。”
小丫头片子，心眼儿还挺多。
林妩不知道怎么地，生不起气来，还有点想笑。又看夭夭那丫头，假装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其实偷偷抬眼觑她呢。
林妩好笑，伸手拧了一把她的小脸蛋：“机灵得你！”
又问：“那从前在家里怎么睡呢？”
夭夭道：“要干许多活呢，白日里哪有许多时间睡觉？晚上呢，就弄几盆井水放在房里，也能降下温来。”
夭夭这些天天天跟着林妩混，没有外人在场，已经十分熟稔不拘谨了。一边说着，一边便拈起一块点心填进嘴巴里，小腮帮子便鼓起一坨，一动一动地，像只小松鼠。
林妩凝目看着。等她吃完，她拈起一块，送到夭夭嘴边。
夭夭“啊~~~~”一口含在嘴里，吃得香甜。
有趣。
林妩托着腮：“以后在这里陪我歇午觉吧。”
若是别人林妩自然是嫌弃的。
但夭夭还小，是个少女。
世人自然而然地觉得，没有被男人破过身的少女有种天然的洁净感。
何况是这样一个绝色的少女。
看着宛然是一件艺术品。
……
……
满肚子污水的老色批：欧耶！
六姨娘得了夫人的宠。
妾室们挺嫉妒的，但也知道她仗着年纪容貌及“尚未与侯爷合房”的天时地利人和，比不了。
她们还是愿意离林妩远远的。这是个玻璃人，不知道碰到哪里就让她不高兴了。
她不高兴，侯爷就不高兴，侯爷的不高兴，落到她们哪个身上，都让人战战兢兢。
薛沐几次想到夭夭那里歇午觉都未果，逮不着人。最后，竟然林妩容了夭夭在她那里歇午觉？要知道，林妩是个多么挑剔的人啊！
绝了。
他这是带回来一个什么小妖精。
竟能搞定林大小姐。
薛沐破天荒地晚上跑到夭夭院里来了。
夭夭吃惊：“你怎么来了？”
那种理直气壮的质问，薛沐差点就要张口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来，幸好反应过来了。
他的家，他的妾室，他自然是想来就来了。
敲了夭夭脑袋一下：“轮得到你管我！”
夭夭：“嘶~疼呢！”好吧，忘记了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薛沐给她揉揉，问：“怎么夫人还挺喜欢你的？”
夭夭撩起眼皮，薛沐神情挺自然，只那眼神里有藏不住的不解和……羡慕。
我天天跟你老婆一起睡你知道吗？
她香喷喷的你知道吗？
她软软的你知道的吗？
哦，你知道。知道吃不到。
薛沐是夜夜都要往林妩那里去求欢的。
因为他求个六七次才能得一次。所以就天天求，就想碰那林妩心情的好的一两次，提高概率。
夭夭爽得不行，笑吟吟地：“我这么人见人爱，夫人当然喜欢我啦。”
薛沐总觉得夭夭那笑里带着股子让他不那么痛快的劲劲儿的感觉，又怪怪的说不明白。
晚上就歇在这里了。
夭夭挺惊讶：“你不去一……姨娘们那里吗？”
薛沐：“……”
他又不是牛，总得有休息的时候吧。
夭夭警惕：“我可还小呢。”
薛沐磨磨牙：“我要想，来的路上就得了，用得着等到现在。”
翻个身：“睡觉！”
等夭夭真放心上床了，他又把夭夭抱住。
“你总跟夫人在一起，她……”他问，“有没有提起过我？”
夭夭：“……”
夭夭麻了。
抱着别的女人问自己心爱的那个女人的事，这是人干事？
搁在夭夭上辈子，给他打出狗脑子！
夭夭嘴角抽抽：“没有，她提你干什么。”
薛沐这么一个杀伐果决的男人居然还挺失落的。
啧、啧、啧。
夭夭问：“侯爷跟夫人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薛沐了然：“你不必兜圈子，我以前是她家里的马夫，你肯定已经知道了。”
夭夭趴在枕头上，眼睛贼亮：“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薛沐望着帐子顶：“不记得了。”
晴日里给她牵过马。
雨天里为她铺过草席。
也曾趴在地上，让那双精致的绣鞋踩在他的背上登车。
确实不记得从什么时候，林妩就登上了他心中的神坛。
只记得吃了一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