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花神观

    街人『潮』涌动,  春正花，随处可见争奇斗艳花草。来往百姓无论男女老幼，都在发间簪上鲜花,  神情中透着欢喜。

    花神观外来往人更络绎不绝，今乃花朝节，前来花神观祈福本就明州城一项旧俗。

    离央和姬扶夜顺着人流走入观中，缓步行,  融进了这片人间烟火之中。

    “此处却还如旧一般。”沿路走过,  花木深深，颇有曲径通幽之感，姬扶夜眼中不由浮起几分怀念之『色』。

    五前来花神观，姬扶夜因阻止朱雀秘境与此方地融合被道封去修为，被迫化为妖身,  甚至连句人也说不了,  只会嗷嗷叫。

    或许也那几相处，让他和离央有了之后再进一步可能。

    “你在发什么呆？”离央见他出神，抬眸道。

    姬扶夜低与她对视，眸中笑分明：“只忍不住想起了之前。”

    当两人失了修为又身无分文,  若非得了玉真道长收留,  只怕要『露』宿街了。

    想起当，离央神情也不由为之柔和一瞬。当她可认真考虑过要不要这只赖在她怀里狐狸卖了，最后还因为他太会装可怜作罢。

    『毛』茸茸胖狐狸,  欺负起来实在很有思。

    因着今花神观正忙碌之际，两人便不打算在此叨扰观中众人。

    信步向前,  花田中有芙蓉生得正，姬扶夜便取了早已备几个大钱向守在一旁小女冠换了一枝。

    粉芙蓉含苞待放，姬扶夜含笑道：“今总算不会无钱买花了。”

    离央五前簪那朵芙蓉花,  还花神观中看脸小女冠阿芜所赠。

    他小心地将芙蓉簪在离央发间，离央正要转过，却被他止住。

    姬扶夜『摸』着下巴，似不太满。

    “怎么？”离央微微皱眉。

    姬扶夜却在这亲了亲她侧脸，中还道：“阿离真看！”

    这样看阿离，只他。

    离央眼中透出不容错辨无语，姬扶夜一击脱离，快步向前走去。

    “既然有胆子做，你跑什么。”离央似笑非笑地瞧着他背影。

    指尖拂过侧脸，上像还残留着柔软风余温。

    她垂眸勾了勾唇角，跟上了姬扶夜脚步。

    长廊之下挂着一排又一排花笺，花朝节后，挂在花树上祈福花笺都会被观中小女冠们悬在长廊下。

    “阿离，快来找一找我们当初挂上去花笺！”姬扶夜兴致勃勃道，那张花笺印了狐狸爪印和阿离指印，像极了一封婚书。

    他没有动用灵力，兴致勃勃地一封封看过去。

    离央抬眸，恰有风吹过，一封又一封垂了丝绦花笺便随风摇曳起来，那封印了爪印和指印花笺便正落入她眼中。

    离央一怔，伸手将其取下，姬扶夜注到她动作，凑了过来。

    “当我还特把挂在最高枝上，如今看来，花神没有辜负我祈愿。”姬扶夜玩笑道。

    其实这世上何来花神，不过世俗凡人借以寄托心中那一点美愿景罢了。

    姬扶夜将指尖按在花笺上，狐狸爪印上便多出了一个属于人印记。

    他看向离央，对上他眼神，离央只道：“姬扶夜，你实在有些幼稚……”

    姬扶夜带着几分委屈看着她，上那双看不见狐狸耳朵像也耷拉下来。

    对视片刻，最后还离央败下阵来，也在自己指印上再次按下一枚。

    姬扶夜又将花笺挂了回去，垂下丝绦在风中飘摇，他抬欣赏，很满。

    见他一直盯着这封花笺傻笑，离央抽了抽嘴角，这只狐狸真越养越傻了。她转身走出长廊，向花田中走去。

    “我要一枝桃花。”

    低着修剪篮中花草阿芜中答应着，从其中取了桃花枝。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古人总以此寄情，今下也多有男女以此表，因此每花朝节，观中都会准备不少桃枝。

    她抬起，看见离央容貌一瞬，愣在了原地。

    “……阿离姑娘？”半晌，阿芜才反应过来，犹豫着唤道。

    离央对她轻轻笑了笑，恍如枝新雪初融，她接过花枝，将钱放进竹篮之中。

    当活泼跳脱阿芜已见沉稳许多，她着一身素朴道袍，长发被绾在发冠之中，多了几分出尘之感。

    认出离央，她眸中不由流『露』出惊喜之。

    “阿离姑娘，真你？！”阿芜上下打量着离央，上不由流『露』出惊艳之『色』。

    离央之前到花神观正少女模样，如今五已过，她恢复成姿容出现在此也并不显突兀。

    生得看人总叫人忍不住多瞧两眼，如今离央撤去掩人耳目术法，周遭众人目光便都落在了她身上。

    阿芜还想同离央说什么，却见她身后还有许多买花游人，一有些为难。

    “阿离姑娘……”

    “你且忙便，今夜还可一同再游明州灯会。”离央怀中抱着那枝桃花，温声道。

    阿芜便也笑着点了点。

    离央转身离去，许多道视线还忍不住追随去，她只需心念一动，便轻易瞒过了凡人耳目。

    慢了半拍才察觉离央离开姬扶夜终于跟了上来：“阿离……”

    离央示他蹲下身来，姬扶夜有些莫名，还依言行。

    离央抬起手，桃花枝已经在她手中化为一手之长花簪，她将花簪簪入姬扶夜发中。

    姬扶夜今也着一身素衣，此发间桃花灼灼，为他平添三分风流。

    他在逝水宫外为离央种了漫山桃花，如今离央也还他一枝桃花。

    半蹲下身姬扶夜抬起，怔然地看向离央，久久不能回神。

    离央看着他，微微挑起嘴角：“傻了吗？”

    片刻沉默之后，姬扶夜忽然起身，紧紧环住离央腰，抱起她在原地转了两圈。

    离央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低看见姬扶夜脸上纯然欢喜之情，嘴角弧度也随之上挑。

    既然她养狐狸，便傻了些，还要宠着。

    花神观百花糕还离央记忆里味道，她取了一枚，分了一半给姬扶夜。

    以上神修为，已不需要进食，便所之物，离央也从来浅尝辄止。

    见了离央，玉真道长自惊喜，此见两人动作，她眸中不由划过了然。

    “如何？”玉真道长含笑道。

    姬扶夜收回落在离央身上目光，点道：“道长亲手做百花糕味道自极。”

    他卓然立，上带着温和笑，气度远非常人可及。

    生得这般相貌，不免会叫人多瞧两眼，姬扶夜眼中却只见离央一人。玉真道长温和地看着两人，相比五前，她眉眼间又添了几道细纹。

    在凡人身上，岁月显得尤为残酷。

    花神观·桃花

    暂别过玉真道长，两人信步向前，倒见了不少五前不曾细看景致。

    不过花神观不算大，及至午后，已经足够两人将各处逛遍。

    坐在屋顶上，离央枕在姬扶夜腿上，手中握着小巧酒瓶，浅啜一。

    清风拂，此此景，令人陶然忘忧。

    低下，花神观内景象尽收眼底，那株足有五人合抱粗桃花树开得正灿烂，枝上悬挂着数封系了红『色』丝绦花笺。

    便在这，姬扶夜眼神微凝，他停住动作看向桃树。身无灵力凡人不知，地灵气缭绕在树身周围，树身之中隐隐有神魂将要凝聚成形。

    “这株桃花树，却要成妖了。”姬扶夜开道。

    凡世灵气稀薄，没有异处寻常花木想修得神智，便受千精月华也未必得成。这株桃花树想受人间信仰，故能在几百间凝出神魂。

    “阿离，恰逢你我今来此，却有缘。”姬扶夜对离央笑道。

    离央不言，指尖微动，落下一道灵力。

    有这道灵力相助，树身中在聚拢与溃散中挣扎神魂泛起淡淡灵光。在一片光芒之中，树中显出女子半身，却与花神观中供奉花神娘娘生得一般无二。

    周遭凡人不知其变化，只觉清风拂过，花枝轻颤，叫人不由为之精神一振。

    “多谢恩人出手相助。”桃妖俯身，向离央与姬扶夜一礼。

    “能修得神智，你机缘。”姬扶夜开道，“往后尔当正心持道，若入歧路，便得雷加身，神魂俱陨。”

    桃妖心中一凛，俯身再拜道：“小妖定当谨遵恩人教诲，绝不敢忘！”

    有这只桃妖在此，想必能解了如今花神观麻烦。

    玉真道长虽未提及，姬扶夜和离央却从游人三言两语议论中猜出了如今花神观困局。

    有一纨绔子弟瞧中了花神观所处地利，想将此处买下以作敛财之用。玉真道长自然不愿，花神观本清修之地，不过逢节之才会热闹几分罢了。

    何况若此地被人买下，便不再她与一众小女冠们。

    此事并非她不想就能做到，纨绔身世显赫，便玉真道长在明州城颇有人缘，也无人敢为她出得罪此人。

    玉真道长迟迟不肯松，纨绔已渐生威『逼』之，若无转机，花朝节后，花神观或许便要易主。

    如今得了离央一道灵力，花树成妖，足可庇护花神观。

    “如今距黄昏尚早，不如另寻一地喝酒？”姬扶夜又对离央道。

    见离央点，他便携她乘风起，素袖袍招摇，如飞鸟穿云。

    桃妖望着两道远去身影，眸中隐带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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