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路上咸鱼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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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第六章

    此时的元嘉尚不知道自己无力挣扎的心思被秦夜天摸得一清二楚。

    此时的她,正与珊瑚聊着被人新捧来的玉佩,那是一块极成色极好的玉,水色也足,被人雕成貔貅的模样,憨态可掬但又威风凛凛,让人爱不释手。

    元嘉大手一挥,“这块我要了。”

    貔貅玉佩很快被包好,与她之前看好的东西一起被殷勤的侍者送到她马车。

    洛京不宵禁,治安也不错,各色花灯下,趁着夜色出行的行人络绎不绝。

    上有花灯,下有人潮,如五光十色的颜料,纵情勾画着盛世街道模样。

    元嘉把玩着貔貅玉佩,吃着珊瑚喂到嘴边的点心,透过薄薄纱帘看着马车外的行人,心里到底还是没忍住,再次问候秦夜天祖宗十八代。

    如果不是遇到秦夜天这个疯批,这简直就是她梦想中的咸鱼人生。

    可惜偏偏遇到秦夜天,所有美好都是一场空——讲真,她实在不觉得送给秦夜天金银财宝,就能让秦夜天对她手下留情。

    能笑着说出抄家灭族话的人,可不是一个能容人的豁达性子。

    元嘉刚在心里骂完秦夜天,便听珊瑚险些惊叫出声,“林——”

    珊瑚的话说到一半便咽下,好似被人卡住了喉咙,她顺着珊瑚目光看去,恰看到一个锦衣少年马上抬头,望向她的马车。

    那是一个极清俊的少年,锦衣如玉,光风霁月,让人望之便心生好感。

    那是原主的前未婚夫,晋安林五郎,林景深。

    时间在这一刻过得极慢。

    斑驳的灯火映照着少年俊逸五官,含情双目似乎蕴着春/水,让人一眼便栽进去,再也出不来。

    元嘉听到自己心脏咚咚狂跳,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疯狂叫嚣着,让她几乎不受控制想要大声呼喊。

    “五郎。”

    她艰难吐出两个音节,泪水汹涌而出。

    这是原主残留的意识在作怪。

    原主并非愚笨之人,知道父兄荒唐,自己无力改变,便把所有心思放在林景深身上,期盼着林景深带她出泥潭。

    从初懂人事,等到情窦初开,再等到韶华正好,然后,等来了林家来退婚的女使。

    若退婚也就罢了,偏又把她推为和亲公主,让她远赴库罗嫁给一个老头子。

    她或许应该庆幸,面对这一切的人是她,而不是心心念念爱慕着林景深的原主。

    若不然,原主的选择不是三尺白绫,就是一头碰死。

    “女郎。”

    珊瑚小心翼翼开口,不复之前的斗志昂扬。

    元嘉强迫自己不再去看窗外少年,闭目靠在引枕上,大口喘着气,好一会儿,她才感觉自己好受一些,她抬起手,拭去自己脸上的泪,轻声道:“我是元嘉公主,不是杜七娘,他愿意看就看吧,不用管他。”

    像是说给珊瑚听,又像说给原主——世间儿郎千千万,这个不行咱就换。

    如果秦夜天肯放她一条生路,那她还能把库罗国王熬死,库罗新王肯定比老国王年轻,异域小王子不香吗?

    元嘉虽说得豁达,可珊瑚还是不放心,习惯性往元嘉嘴里多喂两块点心,又把纱窗拉得严严实实,郑重其事道:“女郎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了。”

    “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修复与秦夜天的关系,至于其他人,咱们才不要理他。”

    ——端的是用秦夜天来分散她对林景深的注意力。

    有这么一个贴心为自己考虑的人,任谁心情都会好很多,元嘉这条咸鱼也不例外,她笑笑拍拍珊瑚的手,决定不能辜负珊瑚的一番苦心,勉为其难再翻一次身——配合珊瑚修复与秦夜天的关系。

    次日清晨,元嘉难得起了个大早,整理好妆容换好衣服,便给秦夜天写拜帖。

    为彰显自己的诚意,哪怕拜帖递过去石沉大海,她还是按照拜帖上写的时间来到秦夜天的府邸。

    然后,她被晾了一整天_(:3」∠)_

    她喝茶喝到舌尖发麻,等人等到从烈日炎炎到日渐西斜霞光满天,别说秦夜天的影子了,府上连个问她等了一天饿不饿的下人都没有。

    得亏她带的有点心,要不然她饿得都出不了秦府。

    眼瞅着霞光变星光,秦夜天还是没有见她的意思,元嘉晃了晃发麻的胳膊腿儿,准备打道回府了。

    哪曾想,她前脚刚出秦府,后脚秦府就抬出几具尸体,上面虽有白布遮盖着,可血色却是掩不住的,大片大片的殷红染完白布又往下滴,仿佛自地狱里爬出来的怨鬼,顺着她走过的路挣扎向前。

    元嘉:“!!!”

    第一次近距离与死尸擦肩而过,元嘉大脑一片空白,待反应过来,几乎能把苦胆吐出来。

    生理性的泪水不住往下淌,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狗比秦夜天绝对是故意的!

    一方锦帕出现在她面前。

    “多谢。”

    她下意识抓住锦帕,胡乱擦着自己的脸。

    “七娘。”

    温润生意让她剧烈一颤,一只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再度在她耳畔响起,“你还好吧?”

    是原主的前未婚夫林景深。

    理智告诉她,她现在应该把林景深推开,大声斥责他放肆,可身体告诉她,她做不到。

    这具身体极度依恋着林景深,听到他的声音,身体再也不受她的控制,几乎倒向林景深怀里。

    夜色已深,秦夜天府邸前不见行人。

    察觉到她的异样,林景深蹙眉扶住她肩膀,“七娘?”

    她的手抓住他衣襟,整个人埋在他胸口,声音发颤:“五郎,我怕。”

    元嘉:“......”

    狗日的怕!

    你个死渣男离我远一点!

    但身体完全不听她控制,颤抖着缩在林景深怀里。

    星光点缀于夜幕,点点光芒洒在俩人身上,像极了缱绻的情人难舍难分。

    秦夜天从府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女的娇软,男的俊朗,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羡煞旁人。

    秦夜天:“......”

    是林景深飘了,还是他秦夜天提不动刀了???

    “你们把这当成什么了?”

    秦夜天手持佩剑,插/在俩人身体之间,挑开林景深扶着元嘉肩膀的手,用佩剑把俩人分开,“林五郎,你林家也算财大气粗,包个客栈买个庄子不算什么吧?”

    “至于在本侯府前上演这一出吗?”

    杀气腾腾的冰冷佩剑把自己隔开,原主的意念瞬间缩回,久违的身体控制权终于回归自己,元嘉几乎热泪盈眶,对秦夜天的怨念消失了大半,甚至想把他的画像裱起来随身携带——辟邪!!!

    “是在下失礼了。”

    林景深面色微尬。

    而好不容易恢复自由的元嘉,就没那么尴尬了,她嫌弃把林景深的帕子丢给林景深,抽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一把泪,“侯爷,你总算忙完了,我等你等了一天了。”

    秦夜天:“?”

    秦夜天:“......”

    这话怎么这么怪?

    弄得他像是气势汹汹来捉奸的倒霉原配一样。

    秦夜天没有好气道:“等本侯做什么?本侯忙得很,没时间听你废话。”

    ——他刚从胡姬口里逼问出北狄在洛京的联络点,正准备把联络点一锅端,别说元嘉,现在天子找他他都没时间。

    他用剑鞘把元嘉拨到一边,又指着元嘉与林景深站着的地方对林景深道:“林五郎,这地儿脏了,劳烦林家给本侯重新铺下路。”

    “还有,林五郎,本侯近日不想看到你,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本侯视线以内。”

    说完话,他不等林景深答话,便长腿一跨纵马离去,丝毫不担心林景深会不会按照他的话去做。

    元嘉:“......”

    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狂拽炫酷吊炸天的京都第一阎罗爷的风采吗?

    连敲诈威胁人的理由都这么清奇不走寻常路。

    秦夜天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元嘉收回视线,准备上马车回家,然而她的脚还没踩到脚踏,身后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七娘。”

    元嘉剧烈一颤,身体又往不受控制的地方发展,在彻底失去控制前,她迅速踩上脚踏跳上马车,隔着马车,她的心情才稍稍平复,她连饮几杯茶,咬牙切齿对林景深道:“林景深,你不必惺惺作态,当初是你林家来退婚,要我做和亲公主,以解你祖父的燃眉之急。”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皇帝把找和亲公主的事情丢给林尚书,林尚书找不到合适的,才把念头打在她身上。

    “而现在,我是天子亲封的元嘉公主,不日将嫁去库罗,与你再无干系。”

    “我不追究你始乱终弃,是我生性豁达,但你也莫要得寸进尺,再来纠缠于我。”

    元嘉冷声道:“否则,便别怪我上告天子,以图清净!”

    对于林景深这种渣男,元嘉没有丁点好印象,如果不是原主的意志会随时夺取她对身体的控制权,她还会来个手撕渣男。

    在这种原主对林景深的执念太深时不时会冒出来的情况下,她实在不想与林景深有过多纠缠,见珊瑚紧随其后上了马车,便催促侍从离开。

    马车如躲瘟疫一般离开,林景深眉头微不可查蹙了一下,漫天星光洒在他身上,他眼底不见半分感伤。

    他清楚知道自己并不爱杜七娘,于她只是责任,只是听她如此疾言厉色,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往日的七娘,待他从来是温声软语的。

    就如刚才她因恐惧而倒在他怀里。

    而他,只是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

    林景深收回视线。

    罢了,终是他负了她。

    “将西跨院的东西送至秦府。”

    林景深淡声道。

    ......

    秦夜天的行动并不顺利。

    这伙胡人是北狄王的嫡系,狡猾且警惕,哪怕他贪财好色的美名在外,但胡姬入府之后还是引起了胡人的怀疑,万幸他来得快,不至于让胡人全部跑完,但他费了这么大周折才抓到这么几个人,难免让他有些不爽。

    很快,他的不爽全部消散了——原因非常简单,林景深又送了许多金银财宝,一整箱一整箱堆在院子里,仿佛在跟天上的星星比璀璨。

    他伸手抓了把金银,又张开手,听金银自他掌心滑落,啪嗒啪嗒掉在金子堆里。

    美妙的声音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面上一贯的嘲讽终于变成了正常微笑,“林景深又求本侯何事?”

    将金银登记造册的人是秦夜天的心腹,见惯秦夜天看着金银微笑的模样,说秦夜天爱财吧,他也的确爱财,只要钱给得足,他能的确能留人性命。

    可若说他爱财,这些年也没见他攒下什么家底,也没见他置办过什么东西,别看府上这么富丽堂皇直逼皇宫,但里面的一切都是旁人送的,没有一件是他自己买的。

    心腹一边登记一边道:“回侯爷的话,林五郎求侯爷善待元嘉公主。”

    余光看到满院的金灿灿,他又忍不住补上一句,“林五郎对元嘉公主用情极深,委实难得,可惜啊,天意弄人。”

    ——“属下跟您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委实难得?”

    秦夜天嗤笑,“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的真心,不要也罢。”

    心腹没好意思接话,如果这都不算真心,那什么叫真心?

    这个世道上,多得是连林五郎都不如的人。

    “他的女人应由他自己护着,跟本侯有何干系?不过他既送了这些东西......”

    秦夜天从珍宝箱子里捡起一块翡翠貔貅,在手里把玩着,笑笑说道:“去,告诉他,此去楼兰万里之遥,中间又有匈奴滋扰,本侯也不敢保证能将元嘉公主平安送至库罗。不过若元嘉公主路上有了意外,本侯会看在这些珠宝的面子上,不让她埋骨他乡。”

    “只是尸身易腐,运送不便,本侯唯一能给他带回来的,大抵也只是一捧骨灰罢了。”

    心腹眼皮狠狠一跳。

    这话便是在试探林景深了。

    若林景深对元嘉公主果然有心,听到这话自会想办法不让元嘉公主去和亲,若是不然,元嘉公主便是必死无疑。

    只是,他家侯爷何时变得这般慈悲了?

    今日的太阳又不是从西边升起的。

    堆满院子的金银在漫天星光下熠熠生辉。

    心腹瞬间想通了——林景深给得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腹:我家侯爷言必行,行必果,说杀人全家就杀人全家,从不食言

    除非银子给得足_(:3」∠)_

    更新完收藏掉了三个,太可怕了_(:3」∠)_

    心好痛,这个故事我还挺喜欢的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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