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路上咸鱼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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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第十二章

    一瞬间,元嘉推翻自己刚才所想——秦夜天没那么坏。

    屁!

    他就是一个十足的小人!

    还是一个生怕别人不尴尬、致力让人更尴尬的无耻卑鄙垃圾小人!

    而现在,这个垃圾小人看她尴尬地不说话,还一脸谦虚谨慎十分有求知欲地追问她:“公主殿下怎地不说话?”

    “这是一个很深奥的问题吗?”

    元嘉:“......”

    深奥你大爷!

    你就是想看我出丑!

    “不深奥。”

    元嘉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开口道:“侯爷既然如此勤学好问,本宫告诉你也无妨。”

    “库罗国国王年逾五十,以属相来论,不是属鸡就是属狗,本宫没说错吧?”

    秦夜天笑眯眯看着她,频频点头,似乎颇为赞同她的话,“不错。”

    元嘉继续道:“只是边夷小国不知生肖为何,所以才闹出如此笑话。”

    “至于镶钻,那就更不必说,哪个姑娘不喜欢金闪闪亮晶晶的东西?侯爷只管去街上瞧两眼,莫说高门贵女了,就连平头百姓都想往鬂间簪几支珠钗花钿。”

    秦夜天凤目微勾,揶揄笑道:“果真如此?”

    “当然是这样。”

    好不容易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元嘉转身便走,“侯爷若是不信,那就不要来问我。”

    “信,信。”

    秦夜天再次拦住她去路,“不管公主殿下说什么,本侯都信。”

    压低的轻笑声没了阴阳怪气,莫名的缱绻温柔,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本着让人难堪的地方去,“本侯想问公主,公主喜欢镶钻还是不镶钻?”

    “镶满钻,还是只镶一点钻?”

    “如何镶,又如何排序,公主可有喜欢的规律?”

    元嘉:“......”

    “公主是和亲公主,本侯是出行使节,此去库罗万里之遥,本侯与公主不知要相处多少日夜,你我若整日针锋相对,岂不辜负了和亲之心?”

    秦夜天突然俯身,语气轻柔又认真,“公主莫怪本侯唐突,本侯若不知公主所喜,又该如何投公主所好?”

    “所以公主莫要支吾,公主喜欢如何镶钻,只管告知本侯,本侯必按公主之言投公主所好。”

    元嘉:“......”

    她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她对秦夜天的印象稍稍好转一点,秦夜天马上就会跌破底线并且在地上刨坑——为什么还要纠结这个问题不放?看她尴尬很有意思吗?

    而且你一个古代人为什么会懂这种梗!!!

    你这不止是老司机了,而是高铁司机在狂飙!

    事实上,咸鱼也是有脾气的。

    能把自己这么咸的一条鱼逼得这么狂躁,秦夜天实在有本事。

    不就是想看她尴尬吗?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元嘉堪堪忍下想要暴打秦夜天狗头的冲动,一本正经开口了:“不瞒侯爷,我的确喜欢镶钻的男人。”

    “尤其是头上,一定要镶满钻,五光十色才好看。”

    “哦~~~原来如此。”

    秦夜天意味深长点头,调子拉得比戏本里小曲儿还长,“本侯受教了。”

    秦夜天不再继续追问,元嘉终于松了一口气,提着裙摆躲瘟疫似的逃离秦夜天身边。

    可惜她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秦夜天便用行动来证明,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挑战她的底线——

    次日清晨,秦夜天再度登门了,一身湛蓝衣服低调奢华有内涵,目光再往上看,镶满宝石的抹额勒在额间,几乎能闪瞎人的眼。

    觉察到她的视线落在抹额上,秦夜天还微微弯下腰,想让她看得更清楚一点。

    “敢问公主,本侯的满额钻公主可还满意?”

    秦夜天问她。

    元嘉:“......”

    这个梗还能不能过去了!!!

    元嘉极为一言难尽。

    一言难尽到几乎想戳瞎自己的眼。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行为实在让元嘉厌恶到无以复加,秦夜天见好就收,抬手解开抹额,俯身系在元嘉脖颈。

    他的动作太突然也太亲密,元嘉下意识想逃,但他只用一只手便禁锢了她的动作,“公主殿下无需害怕,本侯这几日不曾杀人。”

    俩人挨得近,元嘉自然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那是不同于第一次喂她吃点心时在血泊里泡久了的极淡极淡血腥味,而是略显清冷的雪松味,莫名好闻。

    而因为离得近,他侧身说话时呼吸间的热气便喷洒在她耳畔,很痒,让她有些想逃。

    “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僵着身子问。

    略带薄茧的指腹划过她肩膀,缀满宝石的抹额被秦夜天系在她脖子,他的手丝毫没有因为系好而松开,反而仍在翻飞着。

    “很快就好。”

    秦夜天道。

    秦夜天的手偶尔触到她肩头,略有些痒,但很快,他的动作停下了,两手按着她肩膀,把她推到铜镜前,长长的抹额被常年杀人的手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完美遮着她脖子上勒痕,而缀满珍珠宝石的抹额,更是衬得她颈线优美肌肤胜雪,甚至还隐隐有种珠光宝气的雍容感,让她这个山寨公主看着比真公主还真公主。

    哪有女人不爱美?

    元嘉愣了一下,手指无意识抬起,抚摸着脖子上的抹额。

    “公主喜欢吗?”

    秦夜天俯身与她说着话。

    当不再阴阳怪气时,他的声音无疑是极好听的,放轻了的语调像是情人间的缱绻情话,“这是本侯昨日命人连夜做出来的,公主若是喜欢,倒也不枉本侯的一番良苦用心了。”

    若是换个不了解秦夜天的女人,看着菱花镜中奢靡的抹额,听着似是而非的暧昧情话,再看看一旁身着湛蓝而越发显得英气俊逸的男人,只怕瞬间便会陷在他的温柔乡。

    可惜元嘉不是。

    她太了解秦夜天,也太清楚秦夜天的性子,知道这厮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时殷勤小意对待她,其实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只是他这只黄鼠狼长得好看声音又好听罢了,低声软语的腔调让人很是受用,尤其是在见惯他凌厉迫人的嘲讽脸后,骤然的温柔几乎没人能挡得住。

    元嘉瞬间便明白了何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元嘉舒服眯起眼——甭管斯德哥尔摩不斯德哥尔摩,她只知道此时她就是秦夜天大爷,秦夜天敬着她,捧着她,此时不享受,更待何时?

    只是在享受的同时忍不住怀疑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竟然让一言不合便杀人秦夜天这般对她?

    元嘉并不知道的是,自己猫儿似的慵懒情态落在秦夜天眼里,让那个时常笑着杀人的男人眸中笑意更深,手指轻轻挑她滑落在肩头的衣襟,稍稍提起,遮住从他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的茜色抹胸里的一抹□□。

    自元嘉与秦夜天第一次相见时,她便知道秦夜天是个没边界感的男人,她从极度抗拒到勉强接受,用了一个月——事实上,不接受也没办法,毕竟她只是一个即将送死的和亲公主,而秦夜天是简在帝心的实权侯爷。

    她见秦夜天给自己整理衣服,还以为他强迫症犯了,便没有多想,只是在考虑着自己要不要得寸进尺。

    “喜欢。如果侯爷能再允我一件事,那我就更欢喜了。”

    斟酌片刻,元嘉咸鱼进尺,“侯爷何时放珊瑚回来?”

    “另外,侯爷送的白粥实在清淡,我想换点其他东西吃。”

    ——她才不管天塌地陷的事,她只知道能让秦夜天低头的事情必不是小事,她若不趁这个机会把珊瑚讨回来,那才是真的傻。

    大约是自己遇到的事情实在棘手需要她的帮助,秦夜天十分好脾气同意了她的要求,“这有何难?本侯这便让人把你的侍女放回来。”

    “对了,第一楼的饭菜公主喜欢否?”

    “若是喜欢,本侯着人送些第一楼的招牌菜给公主品尝。”

    “喜欢!”

    听到美味佳肴,元嘉眼睛瞬间凉了,几乎热泪盈眶——良心这种东西,禽兽如秦夜天这种人偶尔也会有一有啊。

    珊瑚被放了回来。

    几日不见,珊瑚不仅没瘦没被虐待,甚至还隐隐胖了几分,不知情的,还以为把珊瑚掳走的不是杀人如麻的秦夜天,而是某位大慈善家。

    可那时候的她与秦夜天的关系已降至冰点,秦夜天话里话外的意思全是拿珊瑚来威胁她,没必要对珊瑚这么好啊。

    还是说,秦夜天只是拿话刺激她,其实心里压根没想杀她身边的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元嘉狠狠否决了,秦夜天不杀人?

    这比秦夜天有良心还可怕!

    思来想去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元嘉狐疑看了眼秦夜天。

    那张平时永远在嘲讽的阴阳怪气脸此时难得有几分温和笑意,修长手指把玩着酒盏,似乎在研究酒盏上的繁琐花纹,怎么瞧怎么都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意气风发少年郎,而不是让人不寒而栗的笑面虎活阎王。

    元嘉:“......”

    元嘉的饭有点吃不下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哪怕她不关注天塌地陷,但她也知道能让秦夜天一身戾气尽消的事情并不多,而现在,这件事就落在她身上,这怎么能不叫她胆战心惊呢?

    元嘉没了与珊瑚叙旧吃饭的心,看了又看秦夜天,一脸真诚,“侯爷,您有话直说便是。您现在这个模样,挺让人吃不下饭的。”

    “啧。”

    秦夜天搁下酒盏,低头轻笑的模样颇有些求人办事时的踌躇腼腆,“本侯还以为本侯掩饰得甚好呢。”

    但元嘉知道,他不是,他是一个稍不如意便杀人的疯批,任何残暴事放在他身上都不令人意外,能让他放下身段求她的事,必是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倒霉事。

    果不其然,秦夜天看着她徐徐开口了:“不瞒公主,本侯的确有事相求。”

    听到这话,她艰难往嘴里塞了块点心。

    她的动作让秦夜天笑出声,“怕什么,本侯又不杀你。”

    元嘉:“......”

    不,她不信。

    似乎是为了向她印证自己的话,秦夜天拍手,心腹捧来一件蓝色衣裙,衣服上缀满亮片与流苏,是一件时下正流行的胡姬的衣裙。

    “世间女子畏本侯如蛇蝎,本侯委实找不到愿意与本侯同行的女子,故此来求公主。”

    秦夜天笑眯眯道:“烦请公主殿下换上这件衣裙,随本侯去一个地方。”

    元嘉:“?”

    就这么简单?

    她不信。

    她的一张鲁豫脸实在太过明显,秦夜天便又笑着解释:“本侯早就怀疑库罗与北狄有勾结,只是苦无证据,故而本侯昨日打草惊蛇,要库罗使节自危,迫使他们去找北狄人商议对策。”

    “果不其然,本侯的人昨夜得到消息,库罗使节约北狄人今日戌时相见,只是他们约的地方寻常人进不去,需伪装一番才能得进。”

    “故此本侯特来相求公主,望公主殿下不计前嫌,与本侯一同走一遭。”

    元嘉脑门上的问号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圈更大的问号——你一个睚眦必报手段狠辣的大反派立什么忧国忧民人设?

    查库罗与北狄勾结是你秦夜天该干的事吗?

    还是说,她并不了解秦夜天?

    贪财好色又弄权的背后长的是一颗忠君爱国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秦夜天:本侯入主洛京三年,所杀之人皆是该杀之人

    深陷泥潭,心向阳光,讲真,本侯觉得本侯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