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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喜临门小娘入李家 医奇症悬壶…

    也是亲事基本上都定下来了,坤娘才从云铮那里得知小娘的基本情况。

    原以为只是坤娘胡猜疑,谁承想竟已成事实。

    李鸿祎确实是打定主意另娶新妇再生麟儿。

    他自以为自己身强力壮生一堆孩子不是难事,况目前这一双儿女娶的娶嫁的嫁,心事已完,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于是他大大方方地将儿子过继给了四哥,本要将女儿也过继给三哥,后来想想女儿承继没有什么用处,况女儿即刻就出嫁了,再过继倒显得自己不愿意给女儿办婚事嫁妆一样,所以女儿过继的事情就作罢了。

    云铮夫妻俩准定在大年初一过继给四哥,就行个仪式,自此后他两口归四房了,自己落得一身轻松,就开始张罗自己的亲事了。

    遍访媒婆,四处联姻,好在李家名声在外,并没有费很多的周折,就订了大罗庄的罗家二姑娘罗素琴。

    听媒人说起这罗二姑娘年方二十五岁,年纪轻轻就守了望门寡,原订了南阳的一家姓齐的娃娃亲,没承想对方出了意外故去了。

    罗素琴就被人家说成是命硬克夫,一时间竟无媒婆上门了,左右给耽误了青春。

    罗二姑娘心灵手巧,心思缜密,恬静善良,真是个好姑娘。

    相看过后,李鸿祎并未犹豫就应承了。

    什么命硬克夫,我是什么人,还能克过我不成!这姑娘不错,我才不在乎呢!

    于是罗家大喜过望,谁能想到二姑娘的姻缘在这等着呢!

    虽说是续娶,可是这李家家大业大,吃穿不尽,于名于利,那都是上上之选啊!

    罗家也会因为攀了这门高亲而地位陡然升高的,连带着其他的儿女说亲都无形中上了一个档次。

    二姑娘罗素琴也是很中意这门亲事。

    相看的时候,见李鸿祎身材高大,雄伟豪放,真是个英雄一样的人物,虽比自己年长个十几岁,却是个通晓事理,知上知下的人。

    这年头遇着个男人容易,但是遇着个好男人不易啊!

    正月十五正是一年一度的元宵节,坤娘肚子里的孩子大概是也想赶上过节闹个花灯,刚刚吃过午饭,就开始发动了。

    老太爷命云铮早已预备好了一切所需的药品,就坐在正屋里等着。

    此刻已近黄昏,晚饭也不让摆,两个产婆轮流在产房内忙活,家上下安静得出奇。

    约摸到了一更天左右,终于听到孩子落地的哇哇啼哭声!

    老太爷猛地坐椅子上坐起,云铮忙上前扶住,听产婆来报:

    “恭喜李老太爷,五娘子给您添了一位白白胖胖的重孙子!”

    一家子都开心地乐起来。

    云铮激动地直搓手,忍不住丢下爷爷,跑到产房门口想要进去看看坤娘。

    产婆好容易拦住他,安慰他说:

    “放心吧!母子平安!五娘子此刻累坏了,正在吃粥,让她好生歇息一下吧,五爷不要急着进去罢!”

    听到坤娘已经在吃粥了,云铮方才放下心来。

    正值产婆喜孜孜抱出一个锦被裹着的孩子,脸上恐怕惊了风,还盖了一方绒帕。

    想来这便是少捷孩儿了,他慌忙想要接过来,张开了双臂,却不知如何抱才好。

    产婆将他一条手臂略略举得高些,搂住了包被,另一只手臂弯起来,就接着孩子,一动也不敢动,这么支楞着臂膀进了正屋里,抱去给爷爷看。

    老太爷轻轻掀开帕子,只见一个满面通红,胖嘟嘟的娃娃藏中锦被中央,此刻左右哼唧着,象是在找东西,忙招呼产婆子:

    “快来看看,是不是饿了?找娘呢!乳娘在哪里?乳娘快些叫来!”

    乳娘早就请好了两个,此刻上前来,熟练得抱过孩子进内堂去喂奶了。

    大家才扶老太爷坐下,上下人等纷纷给老太爷贺喜,不用说,每人一个老太爷早就预备好的红包,开心地拿着走了。

    厨房把熬了一下午的红糖小米粥给坤娘进了半碗,此刻便又端进去煲了几个时辰的人参枸杞乌鸡汤。

    所有药膳均是依老太爷的吩咐早就调配好了,按着顺序服用的。

    这乌鸡汤不仅能补气养血,也能催奶,毕竟乳娘是乳娘,亲娘的奶才是最好的。

    若是亲娘有奶,而且奶也够旺,乳娘便退位让贤,仅仅是平常照管孩子的起居即可。

    这是老太爷亲自定下的的规矩,自与别家不同。

    少捷的满月酒办过之后,李家就开始预备办喜事了。

    云铮自与坤娘过继给四大爷之后,只能称呼自己的亲爹为“五叔”了。

    坤娘过了百天,便一切要随着家里媳妇们的规矩,继续帮厨了。

    照理说她除了干自己的那份当值之外,还需要顶替往日的四大娘如今的婆婆再多干一天。

    只是老太爷说少捷还小,坤娘还在哺乳期,怎么也得到半岁以后才能完全恢复,故此坤娘还不是十分劳累。

    只是百天之后,由于坤娘奶水十分旺盛,养活一个少捷绰绰有余,为节约开支,竟辞去一个乳娘,只留一个在房中伺候。

    如今除了帮厨,还要预备五叔的婚事,许多针线绣活需要亲自上阵。

    坤娘原是五叔的亲儿媳妇,自然是义不容辞,其他人倒推故不做或是少做,大多都是在坤娘身上。

    再加上四大娘因自己做了婆婆,却不得享受到顶替的待遇,心中愤懑不平,常常指桑骂槐,用言语讥讽,坤娘也不敢顶撞,只得主动顶替了婆婆帮厨。

    坤娘心中委屈无处可诉,渐渐郁结成团,竟在上生出了一个核桃大的脓疮来,疼得坤娘在房中不住地落泪。

    云铮虽心疼媳妇,奈何家下人众多,规矩森严,况自己是小辈,如何敢与长辈理论。

    亲爹成了五叔,只顾着自己的亲事,哪里顾及儿子儿媳,连带着亲孙子也很少来看望。

    爷爷虽疼这两口子,见天还得开着诊厅诊病,也不是时刻能照顾后院里的事情。这可如何是好!

    云铮凭着自己的学识,给开了清热解毒的药方,使人熬了,早晚给媳妇喝了,不意竟不起作用!

    眼见得脓疮越来越大,坤娘疼得不行,以致无法喂奶,怕有毒气过到孩子身上,好在还有一个乳娘可以代替。

    云铮万般无奈,只好来求助爷爷。

    爷爷大怒,对云铮发作道:

    “怎么早些不说?脓疮都长到这么大了,还敢隐瞒不报?

    你可知这病是拖不得的?!

    跟了我这么多年,还这么没轻没重自作主张,一点出息也没有!

    快把你媳妇扶过来我看看!”

    坤娘此时已顾不得害羞,即穿了件宽松的罩衫,由云铮搀扶着来到了前院内厅。

    爷爷摒退左右,命坤娘解开衣衫。

    坤娘不敢有违,解开衣衫,只见左边一个核桃般大的酱紫色的鼓包。

    爷爷轻轻按了一下,不硬,但是非常有弹性,料定里面是淤滞的结块,已经化脓,就叫坤娘穿好衣裳,旁边躺下休息。

    一边开药方一边问道:

    “云铮,莫不是你与你媳妇吵架让她生气了?把你先前给她开的药方我看看。”

    云铮忙双手递上药方回答道:“没有。”

    坤娘怕爷爷不信,也解释说:

    “爷爷不是的,云铮他对我很好。

    是我自己头回养孩子,没有经验,心急了些,有些上火吧!”

    爷爷看了看坤娘的面色,说:

    “唉!这个病是劳累加上气闷所致。

    想来家里近来事多,你也不得好好休息,才会得的这个病。

    你先换成这服药吃上三天,这块膏药一会回去即刻贴上,三天之内,脓疮会破,破了立刻来找我,若不破也来找我。”

    一边把药方和膏药交给云铮,一边又交待:

    “云铮,你媳妇怕有半个月不能起床,任何活计也不要让她干,也不能喂奶,让她好好休息。

    我若是听见有人还吩咐她干活,我可不依,都在你身上。

    告诉你老子,叫他另找人做他的活!”

    云铮一迭连声答应着,又扶了媳妇就回自己院里去了。

    老太爷恐怕云铮不敢跟自己亲爹和继爹说起此事,就把老四和老五叫到内厅,一并训斥了一番,交待完毕,方才放他们回去。

    李鸿祎听说儿媳妇累出病来,也觉心内过意不去。

    这一阵子只是忙着娶新妇的事情,竟让云铮和坤娘如此操心劳累,真是不应该。

    虽把儿子过继给了四哥,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岂不心疼!

    此刻忙提了一些冰糖银耳,西洋花旗参等清热解毒的滋补品来到云铮院里看望。

    只因儿媳妇的病不宜多扰,况生疮之处也不能让别人看,只得去孙子房中,逗弄了一会少捷。

    交待交待乳娘要好生看顾孙子,顺便把坤娘正在做的针线绣活都拿走了,预备找个裁缝赶着制了完事。

    四大爷挨了父亲一顿训斥,方才知道老妻为难坤娘一事,大为光火,一肚子的气没处撒,自然是回家去找老妻算账。

    哪知四大娘可不是个受气的人,老两口立刻是针尖对麦芒地干了一架,直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四大爷摔门离家,到镇子上去躲了三天才回来。

    四大娘知他气消了,也就不再闹了。

    至于当值的事情,老太爷都已经发话了,无可奈何,只好自己先做了再说吧。

    虽说有了这一段插曲故事,倒也不能影响罗素琴的进门。

    虽然说罗素琴是头次坐轿,然而李鸿祎却是续娶。

    家里内外固是遍结红绸,贴满对联和双喜字,然而并没有大摆宴席。

    只是族中摆酒庆贺了一下,就在祠堂里行了礼,拜了天地与老太爷,就算是成亲礼毕了。

    李家虽不曾分家,但是大爷二爷因人口众多,早已分院另住。

    如今这老宅里只有老太爷,四爷老两口,以及五叔两口和云铮两口子分居。

    起先云铮未曾娶亲,五叔也是孤家寡人,虽然前院给老太爷作了诊厅,依然很宽敞。

    可如今添丁进口,再加上少捷的乳娘老妈子等等齐聚在后院,竟显得颇为憋屈了。

    老太爷便盘算着另盖一处院子单独给云铮两口居住,到时自己也跟着他们和小重孙子一起,自己一边享享天伦,一边也好指点云铮行医的事宜。

    与老五商议已罢,老太爷便着李鸿祎开始选址着手建房。

    这处院子不能离老宅太远,也要有前中后三进,样式同老宅一样,青砖碧瓦,最紧里面是一孔砖砌的窑洞。

    老太爷早就想住一住窑洞了,冬暖夏凉,十分惬意。

    老太爷亲自画了图形,便着人开始建造,若遇着事务不忙,家下人等全都去帮忙干活,无论男女老幼,无论粗活累活,谁都不能挑捡。

    坤娘和云铮也亲自拿起瓦刀,砌起砖墙,倒也新鲜有趣,只是这活计不是谁都能干的,饶是坤娘见多识广,也不曾亲自经手这样的活计,经常是砌得七扭八歪,重新返工。

    虽然辛苦,想想日后住着自己亲手建起的房屋,倒也颇有成就感。

    一边数日的劳作,坤娘的双手变得越来越粗糙起来。

    端午节回娘家探望爹娘时,嫂嫂摸着她的手,无比心疼地说:

    “李家也是个富贵人家,怎地让媳妇这般辛苦劳作?难道家里下人都是吃闲饭的吗?

    这哪还像个闺阁女儿的手

    想当年你未出嫁时,双手嫩得水葱似的能掐出手来,如今倒象个农妇!”

    说完不由得白了云铮一眼。

    云铮笑着低了头。坤娘望他一眼,忙解释道:

    “李家自与咱们家不同,无论上下人等,没有吃闲饭的。

    也是我的皮肤不好,你瞧瞧人家,”

    说着拿起云铮的双手递给嫂嫂看,

    “一般样的活计,一般样的晒太阳,人家还是白白嫩嫩的,谁知道我怎么变成这样?!

    看来或许我本就是个农妇,也许是错投了胎吧!”

    一家子都笑起来,看着她虽辛苦劳累,却满脸知足幸福的样子,也就不替她担忧了。

    入秋的时候,新房已经建好,陆续添置了些新家具,选个好日子便可迁往新居啦!

    老太爷做主,八月十五中秋节就在新院里过了,故此在八月初六就在祠堂里烧香祈福,摆了几桌酒席,全家一起欢聚一堂,共贺乔迁之喜。

    大爷二爷三姑和四爷还有五叔全都敬献贺礼,老太爷收了一大堆,喜孜孜地都送与云铮两口子收着了。

    自此与云铮两口在新院安居,老太爷自住在内院窑洞里,内院厢房各设书房一间,会客厅一间,小厨房一间,餐厅一间,中院对门两间卧室,当中一间大过厅。

    前院四间厢房是云铮两口居住,临街还有四间,分别是门厅,门房,储藏室和下人住的地方,各色器具一应俱全。

    虽然说分开居住了,然五叔和小娘日日过来新院陪伴老太爷和坤娘,倒也不觉清静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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