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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孤军战石帅攻安庆 拟四路曾督…

    1859年春,石达开听闻根据地安庆被围,陈玉成孤军作战,心急如焚。

    安庆是他多年心血所在,万不能失,若安庆失陷,则军心不稳,根基不在。必须立刻解救安庆。

    事不宜迟,石达开号令全军从江西撤兵,回援安庆。

    湘军将领听说石达开回援,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不知所措,连正在攻打得起劲的胡林翼和曾国荃也犹豫了,要不要撤军?

    大哥此刻在南昌也被陈玉成围得难解难分,安庆若得石达开回来,必攻不下,久而久之,两边失利,鸡飞蛋打,如何裁处?

    早在陈玉成为解安庆之围攻打武汉时,胡林翼就已经慌了神。他头一次与曾国藩发生了重大分歧。

    “武汉乃军事重镇,决不可失!”

    “听本督的命令,一心攻打安庆,不可分一兵一卒!”

    “武汉不能失啊总督!请让国荃在此攻打,我领兵去驰援武汉!”

    “不可。你们一力攻打安庆,不要理武汉的事情。”

    “武汉若有失,你我都承担不起啊!”

    “本督承担!你就安心攻打安庆即可。”

    无论怎样争吵,曾国藩也不肯救援武汉,胡林翼奈何不得,只得继续攻打安庆。此次石达开回援,曾国藩依旧要求自己坐镇安庆城外,决不撤军。

    安庆军民一心,誓死不降。

    战斗愈来愈激烈,城外湘军死伤无数。

    胡林翼心如汤煮,坐卧不安。

    必须尽快拿下安庆,决不能等到石达开回来!可是安庆如一座铁桶,死活也打不下来。

    城内已经没有粮食吃了,就连老鼠和猫都给吃光了。

    然而百姓们齐心协力,老弱病残心甘情愿赴死,以飨三军,无论如何也要死守,等待翼王归来!

    这可怎么办?

    此时,胡林翼和曾国荃不知道的是,曾国藩立刻写信给左宗棠,命他集中全部军力拦截石达开,左宗棠接到指令,不敢迟疑,分三路大军拦截,石达开左冲右突,终不能成。

    左宗棠此时年近五旬,1861年(咸丰十一年),曾国藩疏荐左宗棠任浙江巡抚;太平军攻克杭州后,清廷正式补授左宗棠为浙江巡抚(1862年1月),督办军务。

    左宗棠自己招募了五千军士,仿照曾国藩练兵,组建了楚军。

    此时襄助曾国藩率领湘军,遵循曾国藩的四路进兵计划,攻打安庆。胡林翼曾国荃负责正面攻打,左宗棠负责外围守备机动。

    收到指令,左宗棠即拿着曾国藩手谕调集湘军两路,楚军一路,分三路死命拦截石达开,无论死伤,无论理由,决不能放石达开过去。

    曾国藩把石达开当成劲敌,若有异动,即重兵增援,决不放他接近安庆半步。无奈石达开再次退守广西。

    一向愚笨的曾国荃此刻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出一个好办法。

    “胡大人,不如我们从城外挖洞直达城内,岂不比在外面攻击强得多?”

    “挖洞?好主意!今夜就开始挖洞!”

    白天攻城,夜里曾国荃安排军士挖洞,连挖了十余日,终于从各个方面共同挖了近七八条地洞,直达城内。

    然后派出死士身穿太平军服装,怀揣炸药自地洞潜入城内,在城内四角放上炸药。

    太平军猝不及防,城角被炸得稀烂,湘军自坍塌的城墙上蜂涌而上,冲进城内,见人就杀,一时间鲜血飞溅,横尸遍地。

    眼睁睁看着安庆一天天陷入绝境,眼睁睁看着陈玉成死战,眼睁睁看着安庆百姓被曾国荃大肆屠杀,石达开却无能为力,全军上下寂然无声,军心涣散,无可挽回。

    安庆再也不是他的安庆了,再也不是他的安乐窝了,怎么办,太平军往哪里走?

    这不仅是石达开的致命锁扣,同样也是胡世衡的,石秀姑的,刘越以及千千万万翼队的每一个军士都在思索的问题。

    绝不能坐以待毙!

    安庆之仇不可不报!二万多将士的血就这样白流了吗?城内百姓的命就这么白白牺牲了吗?该死的胡林翼和曾国痊!

    8月28日晚,石达开命军士传胡世衡!

    待胡世衡来到,石达开密令:“你率五名暗卫高手寻机刺杀胡林翼和曾国荃,为将士和百姓们复仇!大军不能回,然而依你和暗卫的身手,刺杀二人还是有可能的!我传于你的鸳鸯腿如今练得如何了?你与我试过几招看看!”

    胡世衡与石达开一样,满眼都是怒火,听到指令,便立刻回复:“属下谨遵翼王千岁指令!”

    拉开架式,使出鸳鸯腿的招数,便与石达开打在一起,一连过了十余招,二人竟然不分胜负!石达开点头示意停下,胡世衡立刻收手稳住身形。

    “还需勤加练习,用你的时候多着呢!”

    “是!”

    “即刻就出发吧!”

    五日后,胡世衡回营覆命:“回翼王,胡林翼已刺杀成功,然曾国荃这几日回北京受封不在安徽,容臣过几日再行刺杀!”

    石达开一拍桌子:“哼!且容这狗贼再活几日!”

    石达开详细问了刺杀过程,原来那胡林翼自攻克安庆后,曾国藩上奏咸丰皇帝首推其功,咸丰加封胡林翼太子太保衔,给骑都尉世职。

    胡世衡等人乔装来到安庆,打听得胡林翼在江上巡逻,便潜入水中,直达船底,用老办法将船凿了几个洞,而后从水中突然跃出,此起彼伏,正在船头观望江水的胡林翼吓得大惊失色,魂不附体,登时便气急咯血,当天晚上未及进房刺杀就死了。

    石达开顿时感觉心中畅快,精神抖擞,所有的力量重新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安庆没有了,我还可以再建根据地!我的弟兄们还在,我还在!

    石达开召集三军,动员全军向四川进发,北渡长江,夺取成都,建立四川根据地!

    翼队坚信,只要翼王还在,只要翼王的斗志还在,就没有什么不可能实现的!

    向着四川进发!

    1861年5月,石达开自广西出发,1862年到达湖北,转战川黔滇三省,先后四进四川,终于1863年4月兵不血刃渡过金沙江,突破长江防线。

    1862年5月,太平军到达大渡河

    历经一年的苦战,太平军的斗志昂扬,无一人后退,无一人临阵脱逃。

    只要渡过大渡河,凭借大渡河的天险,我们就一定可以建立新的根据地,招兵买马,扩充军队,重新杀回安庆去!重新杀回九江去!重新杀回南昌去!

    这些在我们手中掌握了多年的城,都有着非常丰厚的百姓拥护力,只要我们渡过大渡河,一切就能重新开始!

    湘军距离大渡河少说还有三四天的路程,石达开的水师也在军中,要渡河岂非易如反掌!

    然而

    大军到达大渡河畔的时候,正是五月初二。

    石达开吩咐三军安营扎寨,埋锅造饭。自己来到中军营帐,着军士去请胡世衡刘越二将前来议事。

    未几,二将来到,参拜已毕,两侧站立。

    石达开站起身来,将二将携至案前,向着二人拱手施礼。

    二人惊骇不已,慌忙跪下:“未知末将身犯何罪,请翼王千岁明示!”

    石达开坚定说道:

    “我意于明日渡河。但是大渡河未知深浅,不可仓猝行事。

    为今之计,只有派水性熟练的水师将领带队,先驾两条小船渡江,待过得江去,查探对岸情况,以缆绳结于两岸,确保大军渡河无虞。

    你二人愿往否?”

    二将齐声答道:“末将愿往!”

    石达开又问道:

    “此一去未知生死,然事关重大,若旁人前去,我不放心,你二人熟知水性,料想必定成功。

    你二人可将身后事交待一番,着留下的军士收藏家书和物品,待渡江成功一切完璧归赵。

    若然不测,吾将保汝二人家属安全。”

    说罢眼眶润湿,再次拱手。

    二将已知责任重大,此一去只许成功不能失败。然跟定翼王,自无他想。同生共死,已是必然。

    二将拱手告辞,且回自己帐内料理事务。

    出得帅帐,胡世衡停了一下,刘越见状,也自停下。

    胡世衡向刘越拱手道:“刘兄。我在军中无其他知己,况军情秘密,不可说与他人知道。此一去未知生死,小弟有一事嘱咐刘兄,万勿推辞。”

    刘越也即拱手道:“我亦有事嘱咐胡兄,既是如此,我二人在此结拜,叩头盟誓后再交待不迟。”

    二人就回刘越帐中,安置香炉果品摆供,上香序齿,方知刘越大世衡三岁有余,即为兄,世衡为弟,二人跪地拜了日月,结为生死之交。

    着军士摆上酒菜,二人先饮干三杯后,世衡先说:

    “我与秀姑成亲日短,她如今身怀有孕,我欲让她逃离军中,回我老家去伺奉老娘。

    且翼王千岁此次出征,凶多吉少,我欲让秀姑出行时将翼王娘刚出生的小儿子也带走,此事不可让翼王得知,只悄悄与翼王娘商量。

    刘兄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刘越拱手道:“自当效力,自家兄弟不必客套。翼王亦可留下一条根了。”

    世衡将怀中准备好的手帕包取出,打开一看,竟是那个木雕小像,原样再包好,递与刘越再次说道:

    “我二人一同渡河,若我有不测,请兄携带此物回到我家乡,寻找我的一个幼时结拜好友何战豪,再看望一下秀姑和老娘。兄可有信物?”

    刘越见说,从怀中掏出一只金锁:

    “何战豪,何战豪,好的,我记住了。

    此是我出门前媳妇交于我的。本是我儿的长命锁,为取平安之意,随身携带。

    原是我儿满月之时我妹赠于我儿的,我的家乡是安徽安庆,你知道的。”

    世衡道:“你儿子的长命锁怎好乱送,此物还是兄保存的好。还有别的吗?”

    刘越摇头说道:

    “吾儿戴有长命锁,乃是我母亲的遗物,这个就为保我平安,我媳妇才交于我的。

    你收好,作为信物,此外没有别物了。

    我的家乡你也知道,若你能活着,到时记着照顾一下我的妻儿就好,哥哥没别的挂念了。”

    二人重又絮叨絮叨战事,把杯中酒饮干,看看已交戌时,便商量了今夜秀姑逃离的具体细节,各自准备去了。

    世衡回到自己帐中,只见秀姑已吃过晚饭,正在灯下给未出生的孩儿缝制衣裳。

    他一把抓起针线筐放置一边,一边郑重地对秀姑沉声说道:

    “明日我奉翼王之命抢先渡河。我意将你今晚送出军中,你带着翼王幼子一同出发,乔装改扮,一路上什么人也不要说话,直奔巩县我的老家。你可即刻开始收拾。”

    秀姑乍一听吓了一跳,待要说话,世衡忙捂住她的嘴,出了帐向四周查看一番,又回到营中,低声说:“此事不可让翼王知道,否则小王子带不出去。”

    秀姑点点头。她久在军中,岂不知此战非同儿戏?眼下世衡如此交待,那更是凶多吉少,心中不由得悲伤起来。

    腹中的孩子未知男女,刚一出生就没了父亲,可怜的孩子!

    秀姑没有时间多想,就收拾了细软,换了一身夜行衣,一应随身武器携带齐备,都藏匿好了,外面罩了一件寻常百姓的破烂衣服,拿一条破毛巾包上头,脸上也涂了些脏污,弯腰驼背地出了营帐,望着翼王娘的营帐悄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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