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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四九城内外有别 法源寺堪破人…

    却说四人商定了先去刺杀马新贻,嫁祸湘军,以便督促曾国藩下台。

    世衡见罗大纲对此事已经安排得密不透风,自己和永活插不上手,就同罗大纲商量着父子二人准备进京一趟,探听一下曾国藩兄弟俩如今在朝的情势如何,伺机而动。

    罗大纲同意了。

    约定马新贻刺杀成功后,天京会面。同时也追查一下天国财宝究竟落入谁手,能够取回自是更好,若不能,也要查出个下落来。

    同时世衡和罗大纲将曾经陷害太平军的清廷走狗们列出了一个名单,曾氏兄弟自然是在册首,杨重雅也不甘落后,那左宗棠李鸿章也不能饶过,陷害陈玉成的叛徒苗沛霖,已死的胡林翼李续宾胜保等人就算他们命好,若有机会找出他们的坟墓也要挫骨扬灰。

    世衡把刺杀马新贻的事情就托付给罗老爷子以后,自己带着永活就进了京。

    北京这地方,世衡和永活都是头一回到,二人依旧做道士打扮,穿街走巷,先逛了一圈。

    二人自东南角的左安门进城,只因这左安门较为偏僻,守卫不多,即便这样,也把身上摸了个遍,又查验了道士度牒,确认没什么危险,才放他们进了城。

    打听得曾国藩住在宣武门附近,便起身前往宣武门。

    却说这北京城原本分皇城、内城和外城三部分。皇城不必说自然是紫禁城,乃是皇上家。皇城有四道门,分别是**,地安门,东安门,西安门。

    而内城是八旗旗人居住,汉族的大臣及百姓只能住在外城。

    那内城共有九门,分别是南城墙的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东边是朝阳门和东直门,西边是阜城门和西直门,北边是德胜门和安定门。

    所以北京城也称四九城,就是指的皇城的四个门,和内城的九个门。

    外城则是在南城墙的外面向南延伸了一个长方形,在东便门、广渠门、左安门、永定门、右安门、广安门和西便门之内形成的长方形区域,在皇家眼中,这外城就跟郊区似的,不算北京城。

    宣武门是个特殊的地方,因为宣武门外有个非常著名的刑场,就是菜市口。

    囚车从此门经常出入,人称”死门”。

    令人回味的是:瓮城上的午炮每日一响,声震京华,京人以此对时,人称:”宣武午炮”,走囚车。

    因为刑场设在宣武门外的菜市口,犯人经刑部审核确定,从宣武门出去,在菜市口问斩。

    宣武门的城门洞顶上刻着三个大字儿:”后悔迟”,可不是后悔迟嘛,都要问斩了,再后悔哪儿还来得及啊。

    菜市口是北京的闹市,从南方各省来的人,过卢沟桥,进广安门,再进入北京内城大都要经过这里。

    这里很早以前就是有名的杀人地方了,菜市口没有什么固定的地方作刑场,一般都是在菜市口路北的商户或者药店门口,设下监斩官的坐案。

    宋末元初,被元朝统治者关了四年的宋朝丞相文天祥,因为不肯屈服,最后在菜市口被杀死。

    他在刑场上,态度庄严地对监斩官说:”我为宋朝能做的事,现在终于做完了”,然后慷慨就义。

    宣武门城楼面阔五间,通宽326米;进深三间,通进深23米;楼连台通高33米;重楼重檐,歇崇山峻岭式灰筒瓦绿互谅互绿琉璃瓦剪边。

    瓮城南北长83米,东西宽75米;西墙辟券门,其上为闸楼。

    瓮城南墙城台之上为箭楼,箭楼面活七间,通宽36米;通进深21米,连台通高30米。箭楼设有箭孔80个。

    与正阳门不同,箭楼下并没有门洞,人们是向右拐进闸楼卷门,进入瓮城、再穿越城楼门洞进入城内。

    宣武门瓮城内有砖砌的五火神台。此地低洼,雨季时城内之水多从此经过,流出城外,日久看城门的兵士即以此砖台为记适时开门宣泄城中雨水,如果水淹没了砖台,则水拥阻城门,无法开启,城内易遭水患。

    宣武门门匾,有满文、汉文双语“宣武门”。

    宣武门外有一座佛寺十分有名,名曰“法源寺”。

    法源寺坐落在宣武门外教子胡同东侧,始建于唐朝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是北京市区内最古老的佛教寺庙,原名悯忠寺,是唐太宗李世民为了缅怀在战争中捐躯的将士,下令在他慷慨誓师的地方修建一座寺庙,名叫“悯忠寺”。不过时隔51年后,直到武则天登基之时,悯忠寺才得以建成,它就是现在的法源寺。。

    后来几经历史的变迁,法源寺历经战火的洗涤,数次被烧,又数次重建,它的每一砖每一瓦似乎都在向人们展示着它曾经的风霜和沧桑。

    最近,曾国藩进京述职,就住在法源寺中。

    这与胡世衡和罗大纲的猜想大相径庭。

    他二人一直以为以曾国藩的资历,怎么也得在北京城有一座豪华富丽的侯府,曾国藩剿灭太平天国居功至伟,清廷一定会在封赏他的时候给他一座规模超大的侯爵府第,重兵把守,难以接近。

    没想到曾国藩十几年的京官生涯,居然连所属于自己的固定的房屋都没有。

    这却是为何呢?难道曾国藩没有钱买房子吗?

    1834年冬天,为准备第二年春天的会试,24岁的曾国藩首次进京并入住长沙郡馆(今前门东大街以南、珠市口东大街以北的草厂胡同一带)——这个地方,和曾国藩颇有缘分,后来任京官时,从1841年起,他就长期管理长沙郡馆;穷困的京官生活,也因此处房租的贴补才多次免去断炊之虞。

    当时的确是因为穷。

    1835年的会试,曾国藩名落孙山。

    由于第二年即有恩科会试,为免路途往返在时间、精力和金钱的浪费,曾国藩便留在京城苦读。没想到,他再度落榜。

    此时,曾国藩离家已将近一年半,所带盘缠已经用尽,途经安徽,不得不向在睢宁做知县的老乡易作梅借银百两。

    1838年又有新一轮会试。但此时,曾国藩家连这趟盘费都拿不出来。

    最后,向族人亲戚借了32缗(大约32两)钱上路,这年正月抵京时,身上只剩下了三缗。此番入京,曾国藩住在内城西登墀堂。

    否极泰来的古训,在他身上得到了印证——会试中他以第三十八名中了贡士。会试之后的殿试,本来铆足劲想奋起直追的曾国藩,不料只得了三甲第四十二名。

    按一般情况,三甲人员多不能入翰林。曾国藩大为羞愧,有传言说他当即就想买车南返。要不是有好友力劝,他就不参加后面选拔翰林的朝考了。

    没想到,最后的朝考,曾国藩获得了皇帝的青睐——先是排了一等第三名,道光帝审核钦定时,读了曾国藩的应试之文,十分欣赏,亲笔将其圈定为第二名。曾国藩也因此顺理成章地入翰林院成为庶吉士。

    其实我们都知道,曾国藩若不是走了穆彰阿的后门,他朝考根本不可能过关。

    衣锦还乡一年多之后,1840年正月,曾国藩回到北京,被授予从七品的翰林院检讨,开始为期12年的京官生活。

    他官运很顺,三年时间就连升四级,由从七品升至从五品,并在1843年6月出任四川乡试正考官,挣得五六千两的外快。

    更大的升迁出现在1847年。六月,道光下旨,将曾国藩由翰林院侍讲学士(从四品)一下子擢为内阁学士(从二品)兼礼部侍郎衔,连升四级。

    就是曾国藩自己也始料不及,在家书中,他连说“由从四品骤升二品,超越四级,迁擢不次,惶悚实深!”又说:“湖南三十七岁至二品者,本朝尚无一人。”而曾国藩由七品小官升为二品要员,只用了7年时间。

    1849年曾国藩又升授礼部右侍郎(正二品),正式进入部堂之列(此前的礼部侍郎衔只是挂名,并不管理具体事务)。

    清制,六部设满汉尚书各一人,从一品;左右侍郎满汉各一人,正二品。此后,曾国藩又奉旨先后兼任兵部右侍郎、工部左侍郎、兵部左侍郎、刑部左侍郎、吏部左侍郎。也就是说,出任过六部中除户部外的各部侍郎。

    曾国藩的官运如此顺畅,不得不说除了他自己的运气之外,穆彰阿拉拢他的力量更为强大。

    1868年11月,曾国藩离开金陵北上赴直隶总督任。正式就职之前,他先行到京接受召见。于1869年1月25日入住金鱼胡同贤良寺。

    屈指算来,从1852年夏间离开北京,到这次重入京门,曾国藩离开京城已有十六年半之久。

    抵京后连续三天,慈禧等召见曾国藩,并有赐紫禁城骑马等,以示对这位平定太平天国功臣的表彰。

    2月26日,曾国藩参加了慈禧专门赐宴朝臣的高规格盛大宴会。宴会厅里,正中面南坐的当然是皇上。大臣们分成东西两侧各四席,东侧的第一桌为满臣,倭仁居首座;西侧的第一桌为汉臣,首座即为曾国藩。对曾国藩来说,这恐怕是一生中所享规格最高的一次皇家赐宴了。

    此次入京,虽然很忙,但曾国藩还是抽空去拜访了恩师穆彰阿和部将塔齐布的家。穆彰阿已过世多年,往日那种家门盛势早已不复存在。见此,曾国藩不胜唏嘘。

    塔齐布是曾国藩早年创办湘军时的爱将,1855年死于江西。如今,塔齐布兄弟三人均已去世,只留下80多岁的母亲,家境贫困。

    塔齐布唯一的女儿来拜见了曾国藩,并泣求提携一下她的丈夫。此情此景,令曾国藩十分伤感。《曾国藩年谱》中,就有曾国藩对塔家“厚馈之”的记载。

    曾国藩在京住了一个多月,但只在城内贤良寺住了7天,即搬到宣武门外法源寺居住。

    然而此时的曾国藩早已今非昔比,他官运亨通,财大气粗,更兼他与曾国荃剿灭太平军首都天京之后,获利巨丰。

    此次进京,他除了述职,参加庆功宴,拜访老师家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那就是给京官送“别敬”。当年收礼的曾国藩,如今变成了送礼者。

    此时的他,财大气粗,每年有将近两万两的养廉银,有两淮盐运司和辖下海关孝敬的“缉私经费”、“关费”等规费可供支配,远非当年的穷京官所比。

    从南京出发之前,曾国藩就随身携带了一张两万两现银的银票,最后送出了一万四千多两。

    在给儿子曾纪泽的信中,他自己也承认礼送得不少,“余送别敬一万四千余金,三江两湖五省全送,但亦厚耳。”

    要在京城买座房子,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他并没有买。他依然顶着朴素节俭的官声,租住在外城法源寺中。

    一则是他在京时间并不长,很快就要去直隶上任了,二则他本不是京官,在京中如果有房子,也没有太多时间居住。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皇城根乃是天子脚下,八旗的领域,汉人在此并无太多可挥洒自如的空间,如果自己想要跻身在满人的上等阶层里,只怕困难重重,危机四伏。

    再则久居在京,不是好事。他征战多年,得罪的官员不计其数,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帮京官不知道在慈禧耳朵边说了他多少坏话,他天天不在身边,一直为清廷奔波,没有功劳尚有苦劳,慈禧还能念点他的好。

    若是见天在身边,与这些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本也不是曾国藩所擅长和爱好的。

    故此他每次进京逗留时间都不会太久,也不愿意买房子授人以柄。

    此次他居住法源寺,也是觉得法源寺历史悠久,历来是名人志士驻足之地,即便是皇家,早在康雍乾期间,都来过好多回,亲自授意修建法源寺,且都留下有墨宝。

    法源寺地处偏僻,幽深清静,正是参详事务琢磨心事的好去处。

    虽然法源寺在每个月有固定时间对百姓开放,然则平日里曾国藩所居住的禅房所在乃是一处别院,除了洒扫的小沙弥,并无其他人往来,所以曾国藩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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