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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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 68 章

    黎淮脊背刚挨上床垫,宁予年单膝跪床压在他腿间,两人不约而同在对视里停下来。

    但那声音又不见了,房间里静成一片。

    “去把窗帘关好。”黎淮脸上微微泛着潮红。

    虽然理论上这个小房间外面不太可能有人,但宁予年还是照办了。

    拉严窗帘时,他透过玻璃,在外面草垛围墙扫了一整圈。

    确实没人。

    他漂亮的爱人还垫着浴袍仰躺在床上,宁予年没心思想太多。

    狭窄的卧室里,只有床头开了一盏很暗很暗的台灯照在黎淮身上,四肢修长,肤若凝脂又似抹了蜜,曲起的关节处晕着薄薄一层浅粉。

    宁予年只等那双暗含秋波的眸子催促般朝他一睨过来,脚下立马站不住了。

    动作比脑子快,人还没过去,魂先去了。

    “真是……这到底是谁家的大宝贝。”

    宁予年爬上床尾,难以自抑地握上黎淮的膝弯,落下细碎的吻从膝盖、大腿,一口一口蔓延到胯骨、小腹。

    贴上去的嘴唇温温热热,黎淮鲜少被谁撩拨地这样百爪挠心。

    或者说,很少有人回回都有这个耐心。

    “你真的很会。”

    黎淮含笑看着眼前趴伏在自己身上的人。

    宁予年毫不谦虚牵起他的手背:“现在又不觉得我是处了?”

    黎淮一手搭着额头,一手由他握到唇边:“我现在觉得你大概在哪专门学过。”

    宁予年立刻扬眉:“可别乱冤枉人,除了你,我没当过别人的鸭。”

    黎淮故意哼笑:“谁知道呢。”

    宁予年:“你冤枉我只能说明宁虞不行。还有你之前睡的那些也都不行。”

    黎淮逗他跟逗小孩似的:“就你行,也不知道你睡过多少。”

    宁予年煞有介事撕开小方格:“我只是礼貌接受邀请。除了你,也还没对谁主动过。”

    黎淮当即“噗嗤”失笑出声,抬起右腿便搭到了他肩上戳穿:“别秀了别秀了,知道你活好行情好。”

    钟亦其实说得很对,宁予年是爱炫耀的。

    尽管他在人前圆滑体面,但那双眼睛分明还是孩子。

    黎淮很喜欢在床上跟宁予年聊天。

    以前跟别人是不聊的,跟宁虞也聊得少,唯独对宁予年好像格外多一点。

    所以宁予年评判他累没累很重要的一项指标,就是问问题黎淮还答不答。

    而这一次,他一直等到黎淮沾枕睡着才放人。

    挂在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

    眼前人已经明显迷糊了,浓密的两片眼睫乖顺地盖着下眼睑,被子下清瘦的身子遍布红痕,看的宁予年在床边坐了好半晌才舍得起身。

    柔软的拖鞋踏在铺满绒垫的地上几乎没有声响。

    他打开房门闪身出来,眼前的长廊漆黑一片,随着门框悄无声息在他背后合拢,屋内台灯散出的亮也尽数消失。

    视野可见之处,彻底暗下来。

    宁予年身上睡袍腰带随意地系在腰间,没两步便从隔壁衣帽间进去,果然看到一个黑影深沉坐在穿衣镜前。

    宁予年想也没想,“啪”一声把墙边的顶灯按亮:“你有毛病?”

    衣帽间里瞬间亮如白昼。

    黑影那份深沉也跟着现了原型,被光刺地抬着胳膊直遮眼:“我看你才有,一次搞了那么久,去医院挂个号吧朋友。”

    椅子上的男人穿着套不知从哪玩到一半跑出来的燕尾晚礼服,夜闯私宅也不忘戴着费多拉,暴在敞亮下的眉眼狭长多情。

    不是宫范闻是谁。

    宁予年一点不意外从睡衣兜掏出手机:“谁跟你朋友?你还有什么遗言,说完我就跟春煜报坐标了。”

    其实他把黎淮从浴室抱出来,第一耳朵听见窗框响的时候就确定了,三短两长。

    就算听错,也不可能连着五下全错。

    宫范闻立马起身朝他过来:“你睡你小妈,我专程等了你三个小时没打断,你就这么报答我?”

    宁予年:“你不来我也能睡。”

    亲兄弟明算账,两个人站在一起个子一般高。

    宫范闻眼珠一动,宁予年就知道他葫芦里又想卖什么药,不等他向自己手机伸手,便率先侧身推开道:“还有,黎淮不是我小妈,就是我老婆。你除了这个,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就非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宫范闻先是跟人“深情”对视,发现自己眼神攻势完全不起作用,只好开始痛心疾首,嘴上扯着野棉花,胳膊却始终目标坚定,朝着手机够:“什么老婆、小妈,不都是一个东西,之前你还说我搞师母,到头你跟我有什么区别?”

    “你看我被赶上大街了吗?”

    宁予年毫不留情抬臂挡住宫范闻。

    宫范闻也不跟他来硬的,牛皮糖一样这个角度碰了壁,换个角度锲而不舍继续。

    一来二去,两个人还比划上了。

    宫范闻看准时机想来一波强袭。

    但宁予年太知道他了,早有防备,直直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在输入框敲好的“人在我家”亮到他眼前,大拇指就虚搭在发送按钮上。

    宫范闻立刻举起双手不敢再轻举妄动:“我明天就走。”

    宁予年睨着他不说话。

    两人再次开始僵持不下。

    宫范闻顿时不顾身上笔挺的燕尾服了,拽过旁边的椅子就给宁予年“跪”下,双膝并在椅垫上:“哥,就一晚上,收留我一晚上明天我就自己滚蛋。”

    宫范闻比宁予年长三岁。

    宁予年此刻就居高临下抱着胳膊说风凉话:“我看春煜挺好,又有钱又好看,干吗七不愿意八不耐烦?”

    “妈的退一万步也撞号了啊,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宫范闻跟宁予年彼此什么样没见过,也不搞翩翩公子那套了,人还没在中国待几年,垃圾话倒是溜得很,“你现在就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何不食肉糜。”

    宁予年是真心觉得邓臣历跟王沧这一对非常有借鉴意义,这种事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呢。

    但他嘴还没长开,一个声音便从门口传进来:“什么肉糜值得跪着说话?”

    宁予年当即顿了一下,不等转身看清来人,手上便已经拽过旁边的凳子和宫范闻并排跪好,乖乖巧巧低头对出现在门口的人叫:“老婆。”

    宫范闻:“……”

    几日不见,他们铁骨铮铮一小宁竟成了这样欺软怕硬的“舔狗”。

    黎淮其实在宁予年从房间出去的时候,还没彻底入睡。

    所以他半梦半醒躺在床上,等了半天也没等回身边的热源,意识自然而然慢慢回了笼。

    他爬起床打开门一看,衣帽间的灯明晃晃地亮着。

    想也知道宁予年不可能半夜放着他不要,跑出来换衣服。

    宫范闻是个见风使舵的,眼见着这个家里明显宁予年说话不算,膝盖轻轻一拐便跟着朝向了黎淮。

    比起被迫变号,他还是更愿意给自己弟媳服软装乖:“宁予年长期单身,我看他房间灯亮着,下意识以为只有他一个。”

    一番话给不小心撞见黎淮房|事道歉的同时,还想带着再讨好讨好宁予年。

    黎淮身上套着墨绿的御锦织分体睡衣,衬得领口肌肤雪白,刚从床上起来眼睛还有些没睁开。

    他推着眼镜辨认了半天,才把此刻低眉顺眼跪在椅垫上的宫范闻,和最初博物馆那个风流倜傥借他们凤冠的人对上。

    “你怎么不走正门?”黎淮真心发问。

    宫范闻也真心作答:“走正门我们今天大概就没机会见面了。”

    感觉撑不过五分钟就会被春煜捉走。

    黎淮又转问宁予年:“来人了干嘛不告诉我?”

    宁予年无辜眨眼,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正是无关紧要的人,我刚准备随便打发走回去找你睡觉。”

    宫范闻:“……”

    可真是我好兄弟。

    好说歹说,还是黎淮拍板留了宫范闻一晚。

    宫范闻一听自己骗赖成功,立马恢复纨绔,施施然从椅子上起来抻直衣服,牵住黎淮的手背就想弯腰来一口。

    眼前黎淮舒展白皙的五指是极好看的。

    他的审美取向跟宁予年不能说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但不等他一嘴感激美人的“肺腑之言”出口,这只极好看的手已经被宁予年夺走:“要睡滚去楼上客房睡。”

    宫范闻寄人篱下,能屈能伸露出一个笑:“好的哥,房子是你老婆的,你说了算。”

    说完,他便贼心不死扭向黎淮问能不能带个路。

    正好黎淮自己也有点渴,索性陪着出去。

    宁予年看着宫范闻这个登徒浪子,左一句右一句变着花跟黎淮套近乎,白眼恨不得翻上天。

    连黎淮倒水,也要凑着多要一杯。

    就是宫范闻杯子里的水刚喂进嘴,便在闻声扭头看清从楼上下来的春棠时,哗啦哗啦尽数从嘴里漏下去。

    春棠不过是半夜下来看见黎淮和宁予年,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还没睡。

    也没想过自己还能看见表演水龙头开闸的。

    宫范闻吐完水,是定睛再定睛才确认眼前白发蓝眼睛的人不是春煜——春煜不是长头发。

    他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是风水问题吗,这房子里美人怎么这么多。这个有对象没?这个我也可以。”

    宁予年终于没忍住幸灾乐祸笑出了声:“再借十个胆子你也不敢。”

    宫范闻想说这有什么不敢,就听还站在扶梯上的人竟是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宫范闻呆了。

    春棠记人脸很厉害。

    虽然之前只简单看过一两回照片,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厨房里多出来的男人:“你是我哥追的那个啊,我说他怎么莫名其妙挑在半夜过来。”

    宫范闻:“?”

    春棠:“他刚跟我说在路上了。”

    宫范闻:“???”

    春棠:“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话音落下,门铃应声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