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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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 92 章

    据宁予年观察,黎淮脑子里应该同时运行有两套体系。

    一套适用于他感兴趣的,一套适用于他没兴趣的。

    明察秋毫,只会出现在黎淮觉得有必要的事情上,剩下他根本不在意的东西,就算看到了也会当做没看到,对他没什么影响。

    然后事实就是他有自己的世界,很多东西都没法对他产生影响,所以他在意的点也跟正常人不一样。

    以至于黎淮现在已经看见肖洵抱着花朝他走过来了,还在挣扎:“白玫瑰的花语是什么?”

    宁予年梗都没打一下:“纯洁,浪漫,求爱之花。”

    黎淮一顿:“粉的呢?”

    宁予年:“感动,爱的宣言,铭记于心,初恋。”

    黎淮:“?”

    黎淮:“蓝的呢?”

    宁予年眨了下眼:“清纯的爱,淳朴善良,奇迹跟不可能的事。”

    黎淮终于气笑了:“莫名其妙,你怎么连这些都知道?”

    宁予年知道黎淮的注意力已经再次从肖洵转移到自己身上:“以前有个顾客找我帮他在他家后院把莫奈花园复制出来,我看花语都还挺有意思,顺便背了一点。”

    黎淮望向他的眼神更怪了,不知道哪里顺便。

    宁予年却咧嘴,只觉得跟黎淮谈恋爱有安全感。

    肖洵的长相、身材随妈妈,只有身高随爸爸,可以说是肖**夫妻俩取长补短的完美结合。

    边上不少人看到他把花束递进黎淮手里。

    少年人的嗓音克制澄澈,带着青春期特有的磁性,望向黎淮神情专注:“好久不见。”

    黎淮手上缠着纱布,但他没让宁予年帮忙,还是自己翘着手掌把捧花抱进怀里,习惯性和眼前高大的男孩交换了一个拥抱:“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肖洵似乎很高兴他能发现,端正的眉宇间浮出些许笑:“一米八四了,比去年见面高了三厘米。”

    “你不会还要长吧,肖**也才一米八二。”

    黎淮平时经常和肖洵视频,倒也没太多长时间不见的稀罕新鲜,

    扭头向他介绍宁予年:“你们两个在视频里见过,我男朋友,宁予年,你就……喊哥哥吧。”

    肖洵虽然有些老成,脸上笑容不多,但该有的礼貌还是有,主动朝宁予年伸了手:“哥好。”

    两个身量相差无几的人相对而立,肖洵手长腿长一身运动休闲,完全还是学生模样。

    宁予年不上班了,却也还是穿着他忠爱的西装,大大方方伸手应下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前脚还在跟黎淮犯嘀咕,笑说:“等下吃老重庆火锅,黎淮说你没什么忌口,就是爱吃辣,在国外吃不到正宗的。”

    肖洵立马看向黎淮的手:“伤口没好能吃辣吗?”

    他在视频里已经得知黎淮自己把自己弄伤的壮举。

    三人来到车边,黎淮等着宁予年帮他开门,抱着花坐进副驾时也没在意:“宁予年不喂我的话,我只能勉强用勺子,吃不了多少,你们中间给我留一口小锅装清汤就行。”

    今天宁予年没让副手过来,自己充当的司机,打开后备厢,肖洵便放了行李上车。

    前排一左一右坐着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宁予年拧动车钥匙,以为黎淮至少会委婉点。

    没想到黎淮开口即直球:“小洵你怎么会想到给我送花啊,宁予年都还没送过我。”

    宁予年打着方向盘,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了肖洵一眼。

    两人视线正好撞上,肖洵也在看他,说:“觉得漂亮就送了,你今天怎么没穿白色?”

    “那你要问你予年哥,我每天穿什么都是他决定。”

    黎淮回答着,其实私心里已经把喜欢不喜欢这茬扒拉过了,觉得漂亮就送了,多正当的理由。

    后来他们从机场去火锅店的一路也很正常。

    肖洵甚至不像春棠在见到宁予年的时候有眼色或者抵触情绪,一直乖乖顺顺的,让干什么干什么,接话聊天都没毛病,还比他往常更热情,有点爱屋及乌的意思。

    总之比对肖**热情。

    “你爸本来今天也要来接你,但剧组里的编剧临时有事,这段时间请了假,他只能重新回去顶

    岗。”

    到了店里,黎淮把点单的平板塞给肖洵:“你先点,我去一下洗手间。”

    肖洵正想问手伤了方不方便,就见那个叫宁予年的已经自觉跟在黎淮身后离开了。

    黎淮找去厕所的路上还在怪宁予年:“明明什么事没有你们总喜欢瞎想,他今年才高二,十八都没到。”

    自从他的手残废,不仅吃饭成问题,上厕所、洗澡全都成问题。

    所以当他跟宁予年两人钻进男厕同一间隔间时,站在外面便池几个大哥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好几眼。

    宁予年低声笑笑,从身后帮他把裤子解开:“我怎么记得你跟宁虞上床的时候也才刚满十八,他好像不差这几个月吧。”

    黎淮:“他跟我又不一样,他连恋爱都没谈过。”

    宁予年已经帮他把东西掏出来,戳穿说:“他一直没谈过恋爱到底可能是什么原因,你别不想面对就自己骗自己。”

    黎淮果然不做声了。

    宁予年在他耳边笑得更乐:“你还挺会逃避问题,是不是只要不影响你天塌了都没关系。”

    黎淮理直气壮喃喃:“那能有什么关系。”

    两人一阵咬耳朵,解决完问题出去。

    那几个大哥已经并排站在洗手池,见他们一起出来忍不住又扭头朝他们看,但这次黎淮直挺挺就望了回去。

    大哥们纷纷尴尬不失礼貌地飞快扭回脑袋,假装避开视线。

    黎淮抬脚往洗手池过去。

    那几人又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开始抢着往门外涌,其中一个手机放在洗手台上忘了拿,走出去没两步又折回来,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

    黎淮就地取材,直接示意宁予年看:“他们看我不影响我,净影响他们自己去了,那还不是爱看就看,随他们。”

    宁予年弯着眉眼也不跟他争:“反正怎么你都有理。”

    黎淮最近为吃饭的事瘦了好几斤。

    他平时碳水摄入量极其稳定且充足,这几天突然伤了手,吃上缺了一点体重就开始往下掉。

    晚上睡眠还不好,罪没少受。

    肖洵捏着筷子在对面看黎淮熟练指使宁予年夹这夹那,一顿下来弄得宁予年没吃多少,光帮他夹东西放到勺子上了。

    宁予年脸上始终带着笑,自己也不说什么。

    肖洵忍不住问:“予年哥不吃辣吗?”

    这话把宁予年跟黎淮问得还愣了一下:“吃的啊,怎么了?”

    肖洵口吻一秒变严厉:“那你还光顾着使唤他,你让他也吃两口啊。”

    黎淮猝不及防挨了训,难以置信剜向身边人。

    肖洵对黎淮“不服”的反应似有不满,还想说点什么。

    宁予年赶紧失笑抢先澄清:“黎淮吃不了多少,等把他喂饱我再吃,这几天吃饭都这样,已经习惯了。”

    肖洵依旧严肃板着脸:“太惯着他也不行。”

    黎淮委屈得登时吃不进去了,直接放了勺子:“你小时候吃饭我也是把你喂饱了自己才吃啊,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

    肖洵完全不领情:“谁让你自己把自己手上弄得缝针,搞得予年哥也跟着遭罪。”

    黎淮:“?”

    宁予年偏开脸笑岔了。

    黎淮觉得这两个人不对劲。

    最近陈密听说王沧重伤住了院,犹豫了半天要不要去看他。

    好不容易拎着水果,打车都到医院门口了,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他怕自己反悔,所以来之前也没给谁打招呼,结果等他一路磨磨蹭蹭找到房间门口,发现病房里已经有人先他一步。

    钟亦和张行止正坐在王沧病床边上跟他聊天。

    陈密见病房里不是自己一个人跟王沧独处,胆子立马大了,只是他刚要抬手敲到门板上,就被背后忽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凤冠》剧组请假需要肖**顶岗的编剧,自然是邓臣历。

    他大老远就看见陈密撅着个屁股,够在门板的探视窗上往里看:“怎么不进去。”

    钟亦、张行止应声望过来。

    王沧靠在床上想不出谁还会来,他能称之为“朋友”,过来探望的人实在屈指可数。

    陈密慢吞吞跟在邓臣历屁股后面出现在众人眼前,

    尴尬得耳朵都红了,别别扭扭顶着一屋视线讪笑:“我今天没课,路过就来看看。”

    钟亦后来找黎淮八过卦,知道陈密为什么怕王沧。

    眼下看见小孩都克服心理障碍主动来了,自然多照顾点,摆摆手让张行止把自己边上的位置让出来,坐到另一边去:“买了什么水果我看看,王沧说想吃荔枝、山竹,我看着容易上火都没买。”

    陈密一听这俩眼睛登时亮了一点:“我主要就买了荔枝、山竹,嗯……还有羊角蜜什么的。”

    他买的都是他自己平时爱吃,又舍不得敞开吃的。

    病床上的人看起来比以前清减了许多。

    本就白皙的皮肤更苍白,搭着黑布隆冬的眼睛和底下那点黑眼圈,看着很没精神,唇上没有半分血色。

    王沧确实没想到陈密会来,一时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偏头睨了眼邓臣历拆开果篮里的荔枝:“桂味的。”

    陈密点头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

    荔枝分很多种,什么妃子笑、糯米糍、黑叶、槐枝的,广东产的桂味是他综合性价比和口味挑的,毕竟再贵他也买不起了。

    王沧大概看懂他的表情,撇开视线故作不经意说:“我平时也就吃桂味,果肉比较紧。”

    陈密立马点头连连,桂味的荔枝皮薄个小,爽脆甜润,他也就好这口:“但嗯……我忘了你伤口不好吃上火的,趁现在大家都在分着吃一点吧。”

    钟亦欣然点头。

    荔枝那么多品种,他是完全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的。

    邓臣历找来个果盘,帮王沧剥。

    陈密看他剥了几个实在看得着急,终于忍不住把邓臣历换下场,三下五除二轻轻松松赶上邓臣历刚刚奋斗半天的进度:“你剥得也太慢了。”

    陈密一双手巧,没两下就把一屋人的分量全部扒出来,病房内加入新成员的氛围再次缓和。

    钟亦终于提起自己今天过来的另一个目的:“之前《悬障》那个作者的新ip又卖了,你别让你底下的艺人参加选角。”

    王沧愣了一下,这个项目他还

    亲自看过,故事写得挺好,不出意外肯定能爆:“已经在谈合同了,怎么了吗?”

    钟亦:“还讲不清,但风险蛮高的,尤其是上升期的演员,最好不要接了。”

    王沧立马开始游离不定。

    这要是其他什么人这么含糊其辞给他说他看好的项目不好,他肯定理都不理。

    问题现在给他敲警钟的人是钟亦。

    “是抄袭吗?”

    陈密看着眼色,小声插话。

    钟亦立马扭头看他:“你平时看小说?”

    陈密赶紧摇头:“我不看的,但我有个很好的女生朋友爱看,她有事没事就给我吐槽,《悬障》的作者是叫荏歌吧。”

    钟亦来了兴趣:“是荏歌,你朋友怎么说?”

    “她就说这个作者连《悬障》都是抄的。”

    陈密声音更小了。毕竟一边是无名小卒,一边是火遍全网的热门优质剧,舆论方面一点关于这个剧抄袭的风声都没有。

    但钟亦的反应给了他底气:“详细说说呢,是他们看小说这个圈子里的很多人都知道她抄袭吗?”

    陈密再次摇头:“我朋友好像也就小范围地跟他们几个同好聊。但我朋友看小说很多年了,也很爱看漫画,《悬障》当时小说还没翻拍的时候,她就给我说抄袭,但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就不太容易做那种比对的东西,一直没什么人发现。”

    王沧一语中的:“那她刚卖的这本抄了吗?”

    陈密:“这本抄没抄不知道,但我朋友说水平、风格跟这个作者以前完全不一样,就是嗯……超出太多了,好是好,但不像她自己写的。”

    钟亦一直听到这里才表示赞同地点了下头:“跟我听说的差不多。”

    最近几年的市场风向对抄袭的容忍度一直成迷。

    如果主演粉丝够能打,作品本身又还过得去,抄袭好像就不影响。

    资本又一直鼓吹剧作跟原著版权分离,原著的事不能上升演员、剧组。

    更何况《悬障》的版权现在已经卖到了

    海外,通稿方面一直戴的“文化输出”这顶高帽,要想让大众接受这是抄出来的,实在很难。

    所以这个作者的新ip圈内大家是抢着做的,心里都有数,谁分到蛋糕谁挣钱。

    王沧大概在心里衡量了一下抄袭的利弊,第一时间没说话。

    他是商人,没有创作者对抄袭那些抵制的责任感,加上这还是个暂时没影的抄袭。

    既没有法院判定,又没有舆论大范围的讨伐。

    钟亦自然也清楚,不好多说:“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反正有风险,而且风险不小,你自己考虑一下。”

    “赖石的电影不也快上映了。”钟亦自嘲的眼神里透出一点恹恹。

    聊到一半,邓臣历拎着垃圾袋出去丢垃圾,刚开门就撞见一位穿着病号服的奶奶似是在朝他们房间里面望。

    邓臣历以为她有什么需要帮忙:“您想找护士吗?”

    奶奶脸上的笑容很和蔼:“没,我就是到处散散步。里面躺着的小伙子是你朋友吗?我看你一直照顾他,他连床都下不了。”

    邓臣历:“全身缝针,伤口太多了,医生建议养一养再下床。”

    奶奶眼里立马露出心疼,离开前连说了好几声“造孽”:“那孩子得多疼……”

    邓臣历当时没往心里去。

    黎淮一顿火锅吃完,看着肖洵跟宁予年谈天谈地,相处无比融洽,心里反而开始不舒服,总觉得有什么就是不对。

    才一年不见,肖洵的认生和内向就治好了?

    黎淮右眼皮直跳,铆足了劲决心要把这点膈应他的东西找出来。

    于是他打算假作从包间出去拿点调料。

    宁予年立马起身要跟他一起。

    他拒绝了:“我就是吃多了想走一走消食,我看你们干辣椒粉吃完了,顺便帮你们拿点回来。”

    宁予年了然作罢,黎淮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手伤、情绪不高的缘故,积食是有点厉害:“那你把手机带着,有问题叫我。”

    黎淮侧身让他把手机塞进自己裤兜点头啊点头,若无其事就从包

    间走了。

    然后果然他一不在,里面两人谈话的内容立马变了。

    黎淮偷偷站在门外,听得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  某廿:爆字数就有肉吃是真的!我又要出门恰好恰的了!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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