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半朵

花开半朵 > 04

04

    一旁的许剑脸色已大变,硬拖开熊岩:“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拉扯了一会儿熊岩不依,又拱我唱歌。谭盈一曲将毕还搞不清楚状况也跟着起哄,我推脱不过,只好随意点了一首简单又稍短的《忽然之间》。音乐一响起,立刻后悔,往事历历在目,只是曾同听音乐的旧人拉的却是新人之手,伤感无以复加。

    熬到唱完,熊岩叫好不断,直说这首无人知晓的平凡曲子被我唱到柔肠寸断,但究竟如何柔肠寸断,原由只有许剑一人知道。

    我余光看到许剑跟谭盈低语了几句,而后拖着睡死的磊子逃离了现场。谭盈走过来悻悻的对我说:“许剑平时也爱听这歌,你们竟有如此多共同点。”

    我已经挤不出一点笑容,事到如今,她居然仍没察觉丝毫异样,让人欢喜让人忧的谭盈。再看黑暗中的熊岩,一双锐利的小眼睛正虎视耽耽。我打一个寒战,手心冷汗涔涔。

    我借故已近午夜提出离场,熊岩一定要送我回家,谭盈也粘着我寸步不离,举止十分奇怪。两人直送到我家楼下,谭盈豪迈地拍着熊岩肩膀,半认真半玩笑道:“我家许剑交待的,一定要我保护小沉回家,防止你这色狼有不轨举动,现在任务完成,送我回家吧。”

    “他就不怕我对你有不轨?”

    “你敢!”谭盈佯装举起拳头打人。

    熊岩也不躲,一脸坏笑:“傻丫头,小心你老公跟这位美女跑了。”

    我从后视镜看着说话的人,认识他不过一个晚上,但他的每一句都让我胆颤心惊,简直是恶魔。美女二字在他口中也变得格外不堪入耳,我讨厌这个低劣的称呼。

    “不怕,”谭盈大方道,“小沉是我朋友,把许剑送她她也不要,对不对?”

    熊岩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通过后视镜看到他半眯起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一道犀利的光仿佛可以穿透我疼得快要裂开头颅。

    我深吸一口气,急忙下车走人。第六感告诉我,我的生活正陷入暴风般的疯狂,而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美好平静的安宁。

    --------

    3

    我很担心磊子。

    他既是许剑好友,与谭盈碰面实数正常。经过昨晚他一定对整件事好奇,那他会不会因此在不适当的时候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左思右想,决定下午约他在一间茶馆详谈。

    待我把与谭盈的关系以及昨天的误会略略说明后,磊子才开口:“蓝沉,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与许剑为何分手?当初朋友们都认为你们是天造地设的。”

    他语气甚是沉稳,我才发现四年未见,他虽然相貌发型与大学时无异,举止神态中却多了几分成熟,年轻的张狂和不安分藏在内敛后面,光芒自然与以前不同。以前那个心无城府地做着鬼脸的磊子在我眼前一闪,忽然不见了。

    “许剑怎么说?”我苦笑。

    “你知道他的性格,任何事从不解释,所以我一无所知。”

    “那么我也没什么可解释。确实没有原因,如果有,只能说时间是良师益友,教我们改变和忘记。”

    磊子一双眼洞若观火,“蓝沉,你变了太多,不变得也太多。”

    “你也是。”

    我们相视而笑。

    “今后有何打算?”他押一口茶再问。

    “无非工作、恋爱、过日子。”我淡淡地说着,磊子却面带惊异。我会意,连忙补充道:“不是同许剑,我们早不可能了。”

    他方才稍稍松了口气似的随意道:“谭盈今天可好?”说着又押一口茶。我心生羡慕,谭盈那么可爱,人人都关心她。

    “似乎一上午都精神恍惚,我们各自想心事无暇交谈,”我仔仔细细对着他的瞳孔,郑重道:“她与许剑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无意干涉他们生活,也不想他们干涉我的生活。对许剑,我若说完全无感情可以骗骗不相干的人,却骗不过你,更骗不过我自己。我也曾以为我们可以相守终老的,即使离开这里去念硕士时也坚定的相信着。只是造化多变,我能奈何?现在他有了新欢,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我。我们没可能了。况且我真心喜欢谭盈,怎么忍心见她受伤?她单纯,全心全意地信任许剑,也信任我,待我好,这样的女孩太难得。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我们从未相识,也就不必担心她哪天发现这层关系,双方受累。可遗憾的是,我们已经介入彼此生活,我只尽力避开许剑,希望能一直保守这个秘密,保持现在的平静。我做不出毁灭别人幸福的事,也没有胆量对她坦白,宁可去欺骗也不想对不起她。”

    说到这里,我自知已经对不起谭盈,心中酸楚,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磊子不忍,安慰道:“你放心,这层关系我不会捅破,但你也要有心理准备,纸怎么能包得住火?”

    “有什么火?”

    “你可知熊岩要追求你?今天已经问我拿了你电话。”

    “你给他了?”我不置信地看着他,这简直是出卖。

    “我不给他也会有办法。”

    “你知道,他是许剑朋友。除非他们绝交,否则我到死也不可能与他在一起。”我无心地说。

    磊子嘴角挂着事已至此无法逆转的怪笑,说道:“许剑已经同他绝交。昨天熊岩送谭盈回家后两人闹翻,可你知道原因吗?蓝沉,许剑亲口告诉我他生气是因为熊岩轻薄于你,可见许剑内心的痛苦不少与你。可怜谭盈夹在中间,幸在她仍是你们三人中知道最少,痛苦最少的一个。”

    磊子唏嘘感慨。

    我震撼,原来磊子已理清楚其中纠缠,并且以旁观人的身份看明白每一个角色。他来赴约大概只为探我态度,但他这一席话是要告诉我什么?谭盈无精打采的原因?许剑不似我想象中的薄情寡义?还是要我断了所有非分之想?他话语之间分明全是对谭盈和许剑的维护,听到我无意闯入他们生活时如释重负的表情,轻易把我出卖给熊岩,他的来意再明白不过。可是我的感受呢?我的感受要被放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