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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表小姐

    不但三太太,这荣华轩里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好么!

    这年头讲究的就是个孝字,哪怕长辈有错儿呢,当晚辈的也要恭敬顺从。不然,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能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只不过这些在越洹看来,都是个屁话!

    凭什么别人给自己不痛快,自己就还得忍着?再说,谁见过侄子大婚,做婶娘的拿了个单零个儿的东西当见面礼?便是老太太那套不怎么样的头面,去数数里头的东西,也必然是成双成对的。

    如三太太这样仗着本来就不那么硬气身份就要作妖的,越洹半点儿应付的心思都没有。

    怼完了三太太,直接坐了下去,位置在二老爷之下,三老爷之上。

    三老爷散漫惯了,除了银子美人儿没什么能放在心上的,并不在意,反倒是觉得妻子实在有些不上台面。没看二嫂如何行事?就算新进门的侄媳妇只是个侯门庶出的,那也是圣旨赐婚的。哦,你就摆出一副看不上的模样来,那是不是对圣旨不满哪?

    再说,你自己的出身,还不如这侄媳妇呢不是?

    真是小家子气的很。连自己平日里收用几个丫头都要闹一闹,哪儿有点儿侯门夫人的样子呢?

    当下三老爷便笑着对越洹和如意道:“你三婶儿小门户出身,做事难免不周全。”

    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盒子来,递给如意,“这是三叔给你的见面礼。”

    越洹抢在如意前边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对儿金镶八宝的镯子,打造得十分精致。

    这才满意了,越洹转手给了如意,“那就谢谢三叔了。”

    三太太被气得浑身发抖,回过身就委屈地叫老太太:“母亲!”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白老太太虽然很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憎昭华郡主,但是对越洹这个长孙,却多少还是忌惮的。一来,越洹天生就是个反骨,但凡他不痛快了,那就也不会叫别人痛快。二来,大房只有这一个男丁,虽说眼下尚未请封世子,但若是一直这么下去,世子之位早晚是越洹的。

    多少有点儿埋怨三太太没事儿找事儿,,白老太太沉吟不语。她还存了另一段心事儿,今天也并不想和越洹闹得僵了。

    倒是白老太太身边的一个少女有些不忿了,两道细细柳叶眉竖了起来,丹凤眼一挑,冷笑着开口:“长者赐不可辞,这进门头一天就挑唆着自己相公发难长辈的,我还真是头一遭儿见着。果然啊,庶出就是庶出,心思可不是我们可以比的。”

    这少女皮肤白净,眉目精致,与三太太有几分相似,想来便是三房的嫡女越兰了。

    越兰才过了十三岁的生日,正是豆蔻年华的时候。她生得又好,娇美得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儿似的。不过……

    如意就看见越兰比自己还要小两岁,却已经打扮的金碧辉煌了——簇新的绯红色明霞锦春衫,桃色撒花百褶裙,头发也没有像屋子里另外几个姑娘一样,却是梳起了高高的飞仙髻。飞仙髻是个繁复的发式,乃是顶发分为两部分挽成,为了不塌陷下去,两缕头发一般都会用发带缠绕。越兰也不例外,她今日用的金丝串成的红宝石发串细细缠绕了头发定型的,另有一颗如雀卵大小的红宝石垂在额间,衬得她越发显得顾盼神飞了。

    简直比如意还像新娘子。

    靖国公府女孩儿不少,越洹这一辈共有九个姐妹。这些女孩儿里,唯有两个嫡出,一个二房的越瑾,另一个便是三房的越兰了。但要说起受宠来,越瑾便要靠后了。白老太太外甥女做了三儿媳妇,侄女却是给长子做了贵妾。这贵妾小白氏也生了个女儿,名唤越眉,那母女俩随着靖国公在东海沿子。故而,这几年,白老太太跟前便只有越兰了。

    越兰被这宝塔尖儿的老太太宠着,又有三太太自觉女儿比其余的姑娘都要尊贵,自然养成了一副唯我独尊的性子。眼见母亲被越洹打脸,她哪里忍得住?

    她不敢直接对上越洹,眼珠子一转便朝着如意发作了起来。

    如意看着这姑娘的眼神,就有些同情了。

    这傻姑娘呦,一句庶出得罪了多少人哪?这屋子里庶出的,可不只她花如意呀!

    几个庶出的女孩儿都是一脸愤愤不平。

    二房的双胞胎兄弟越沛越添,十四岁的三姑娘越嘉,也都面色不虞——这屋子里头,最大的那个庶出的,可是他们的父亲!

    如意低下了头,努力不要让人看出自己的幸灾乐祸。

    “呵呵,四丫头倒是知礼数守规矩。”静默了半晌后,二老爷突然笑了。

    在如意看来,二老爷堪称美中年。许是因自幼苦读诗书的缘故,二老爷周身上下都萦绕着一股子文人特有的书香气息。他气质儒雅,容貌清俊,竹青色锦袍更增添了几分温文尔雅。叫人一看之下,便心生好感。尤其旁边有个明显纵欲过度的三老爷一比,那真是天上地下了。

    “三弟有女如此,叫我佩服的很哪。”

    三老爷终于纳过闷来了,敢情这越兰一句话又给自己拉了仇恨!

    他如今正与百花楼一个叫柳儿的清倌人打得火热,正想着替那清倌人赎身,然后在外头养起来。手头不便,前两日还偷偷与二老爷借银子,这钱还没到手,闺女就把人得罪了!

    “你小孩子家家的满嘴里胡沁些什么!”三老爷顿时就怒了,指着越兰为亲亲二哥打抱不平,“往常纵的你不知好歹,你越发没了规矩!还不快快道歉!”

    越兰哪里受过这样的话?眼圈一红,就哭了起来,“莫非女儿说错了么?她本来就是庶出,要不是圣旨赐婚,她下辈子也别想进咱们家的大门!”

    如意还没来得及表现一下自己的委屈,眼睛一花,身边的越洹已经起身到了越兰跟前,那双极为漂亮的眼睛里布满了冰霜,死死盯着越兰,“你再说一遍?”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早先白老太太身边有个心腹婆子仗着身份,背地里说了越洹和昭华郡主几句不好的话。越洹拿了那婆子,叫全府所有下人围观,一顿板子打了个半死,全家捆上发卖,还不准卖到一个地方去,山南海北的,这家人恐怕一辈子都再难团聚。

    就这么一次,足以立威。越兰到现在还记得,那会儿越洹踩在那婆子的鲜血上走远,只留下两行血脚印。

    “我,我只是替大哥哥不平啊!”越兰结结巴巴地辩解,眼里迅速弥漫上了水雾,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大哥哥昨天不也是很不喜欢吗?”

    越洹掀了红盖头后转身就走,然后喝得醉醺醺的入了洞房,这可都全府传遍了。

    也正因此,越兰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讽刺如意。

    “大表哥。”

    忽然,一直安静坐在白老太太身边的素衣少女站了起来,款款走到了越兰旁边,正对着越洹。那如春水一般柔软的视线,便落在了越洹俊美无俦的脸上。

    如意眯了眯眼,这姑娘是谁?

    少女眼神里丝毫不掩对越洹的爱慕,柔声道:“四表妹心直口快,却没有恶意的。大表哥不要怪她好不好?”

    如意嘶的一声捂住了半边脸,真特么的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