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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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念此,华容叹了口气。

    玲珑和芳芸都猜到他为何叹气,对视一眼后,玲珑退下去找了骰子来,又让宫人备好过年要吃的各种点心,笑嘻嘻地冲华容道:“容公子不想出去,那咱们就自己玩自己的,来来来,公子要不要再给奴婢们发一些红包?”

    华容也不想扫了他们的兴,自己也高兴地到桌案坐下:“小心把明年的俸禄也输给我了!”

    有人陪着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天还没有黑,玲珑就已经在准备夜里华容要穿的衣裳了。

    最后选了白色锦绒披风搭浅蓝色的掐线浮光袍子,芳芸将衣裳上亮眼的碎钻拆下来,选了一块翡翠玉佩挂在腰际。玲珑取了青玉发冠替华容束发,最后用同样青绿尾端雕刻了一朵莲花样式的簪子固定好。

    玲珑看着头发满意地点点头,华容不适应地抬手碰了碰,问:“会不会紧了一些?”

    芳芸笑道:“看公子自己的感觉,若是紧了再拆开重新弄便是了。对了,容公子起身,我看看衣裳长度合不合适。”

    华容依言起身,随后他转过身来看向芳芸二人。却在转身之际,他看到两个突然呆愣的人。

    平日里见惯了披散着头发跑来跑去的华容,突然看到华容束起头发,完全露出整张脸庞,倒没想到原来华容……两个人对视一眼,随后各自在心里咆哮:“哎哟我靠,咱们家华容公子也忒好看了吧!”

    华容的眉毛较常人更浓密黑亮,衬着他那双似乎永远雾蒙蒙的双眼就像是南方常年笼罩的烟雨。眉眼如画,因着这几日玲珑常用珍珠粉给华容擦脸,如今小脸更是白的发光,那双自带樱粉色的唇仿佛一块儿极为通透的鲜花糕……“罪过罪过”,两个人再对视一眼,随后相继红了脸。

    出门之际,芳芸想了想还是悄悄送了发冠,将一缕头发放下来遮住华容一点点脸庞,她道:“总是低调一些,万一皇后娘娘见了你,还以为你要去抢她的风头呢。”

    “我犯得着跟一个女人抢吗?”华容满不在乎地说,随后想起来自己如今这个样子似乎真的就得跟一群女人争抢,不由自嘲笑笑。

    进了御花园,园中的景致较之上次有了很大变化。玲珑悄悄告诉华容,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那个时候出去醒酒的皇帝牵着一个男人回来,玲珑看在眼里,她见过那么多费尽心机要被皇帝注意的人,像华容这般茫然的是第一个。

    “那种感觉很奇怪,当时容公子的表情就像是被陛下抢来的一样。”玲珑说,华容听得心里一动,他可不知道原来当时自己的不情愿表现得那么明显。反倒是芳芸忙拉了拉玲珑:“周围都是拉长了耳朵暂停我们说话的人呢!”

    于是玲珑也很快安静下来,跟着华容到了宴会最僻静的角落。

    第一阵烟火炸响时,皇后和皇帝终于来了。华容随着众人看过去,却没想到太后也坐着步辇跟着谢南弦一起来了。

    众人便都给眼前的三个人行礼,太后身子虚弱,谢南弦有心替她在珠帘后修了一处暖阁,太后与众位见过之后便到了珠帘背后去。

    皇后陪着皇帝与大家共同举杯,过后,各种佳肴陆续端了上来。皇后作为后宫之主,频频冲一些妃嫔举杯,到了汐贵人这里,她冲汐贵人笑了笑,然后让人将自己桌上一碗汤端过去:“汐贵人有身孕不能饮酒,正好本宫向来让御膳房备着乌骨鸡汤,汐贵人尝尝可还对胃口?”

    汐贵人起身谢恩,端起鸡汤前看了看侯在一边的梓安,她笑笑,将鸡汤一滴不剩地喝下去。

    许是华容今晚的装饰的确有些出彩,谢南弦频频看向他,华容有时候察觉到谢南弦的目光,便笑着回头,冲谢南弦举杯祝酒。

    皇后轻轻击掌,示意歌舞可以开始上前来了。但乐器刚一响,还未来得及发出一段完整的声音,便看见有人在这个时候走进了御花园。

    众人都疑惑,这是那家妃嫔的亲人敢这么大胆,竟然赶在陛下和皇后之后进来?

    那人不急不慢地走上前来,似乎一点儿也没有为自己的迟到而觉得有什么错误,他甚至还趁机调戏了一旁的跳舞的宫女后才冲谢南弦行礼:“陛下恕罪,臣因为父亲的安排耽搁了,故来的晚了。”

    玲珑悄悄告诉华容,这位就是唐禹城,皇后的亲哥哥。华容点点头,好奇地看过去,只见唐禹城斜眉细眼,心里便觉得不喜欢,他低声对玲珑她们道:“你确定是亲哥哥?我怎么觉着一点儿都不像?皇后气质雍容大度,这厮怎么看怎么猥琐。”

    两个女孩儿忍不住抬袖掩唇轻笑。

    谢南弦远远地冲他举杯:“既然是相国大人有事,朕自然不会怪罪。禹城大哥快些入座吧。”

    唐禹城行了礼却不肯入座,他冲皇后一拜:“哥哥听说妹妹在后宫里受了几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的气?”众人微微诧异,却没想到这唐禹城说话如此直接且粗俗。

    皇后顿时一慌,心里只盼着她这位哥哥是因为酒喝多了才说这样的胡话。谁想唐禹城却突然回头看向众人:“陛下被那些个玩意儿迷惑,让我的妹妹受委屈,如此,便让我亲自替陛下把他们都收拾了吧!”

    “哥哥,你喝醉了!”皇后忙劝道。

    谢南弦自顾自拿起杯子,冷冷开口:“皇后多心了,这人还未坐下,酒一滴未沾,怎么就醉了?”

    而这厢华容思考了许久,随后才明白过来这位相国之子、皇后亲哥哥的男人方才轻蔑说着的“怪物”和“玩意儿”似乎说的是自己?

    随后他便看见唐禹城冲自己走过来,谢南弦怒拍桌案,道:“唐禹城,你以为这皇宫是你相国府吗?胆敢如此放肆!”

    皇后听得谢南弦发怒,自己忙下了桌案,来到唐禹城身边,想让他过去安静坐下。

    然而就在他们兄妹二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方才喝过汤便表现得虚弱的汐贵人突然尖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华容悄悄握了握袖子,他抬头看见侯在最外层的梓安不知何时不见了踪迹。谢南弦看着汐贵人倒地,他忙让太医进来瞧。

    华容看见太医进来便觉得奇怪,既然是家宴,为何这个太医却像是早就在外面侯着的?汐贵人推开太医,她勉强扶着桌案坐起,随后她通红着指向皇后:“皇后娘娘,你为何要害我的孩子!”

    华容眉头一皱,这又是闹哪一出?果然太医吓得发抖回禀:“汐贵人的胎位不稳,腹中胎儿怕是凶多吉少。”听此,众人都看着皇后,随后都把目光放在方才皇后专门赏赐给汐贵人的鸡汤上。

    珍妃头一个红了眼,她道:“我以为皇后娘娘你光明磊落,没想到也学着当初流云那般下作的手段!”

    唐禹城顺手抄起一个酒杯冲珍妃砸过去:“闭嘴!”皇后脸上先是一慌,随后她回头看向谢南弦:“陛下,此事与我无关。”

    谢南弦点点头,似宽慰道:“朕相信你。”

    汐贵人突然站起来,她摇晃着大笑几声:“皇后啊,你好狠的心!你为了挽留陛下的心,自己生不得孩子,便让自己的哥哥趁陛下冬猎离宫后来到我这里与我欢好。如今如你所愿怀了孩子,你又为何要把他拿掉?”

    “血口喷人。”皇后不敢相信汐贵人会说出这般话来,她一直自信可以控制汐贵人,没想到此刻她却突然使力反咬自己一口。

    唐禹城走上前去,一个巴掌用力抽在汐贵人脸上:“毒妇!”

    汐贵人吐出好大一口鲜血,她冷笑:“怎么,如今我就是毒妇了?当时你夜夜留宿在我的寝殿,还说等你唐氏夺了天下要封我做贵妃的时候,我就不是毒妇了?”

    皇后大惊失色,唐禹城却闷不做声,她回头去看自己的哥哥,轻声问:“哥哥,她说的是真的吗?”

    “呵呵,没想到竟然中了你的计!”唐禹城指着最高处的谢南弦:“既然是陛下要赖在我身上,我怕是百口莫辩。”

    谢南弦不答反问:“汐贵人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陛下,相国府一心都是为了陛下的宏图江山,”皇后跪地:“这一片赤诚之心,难道陛下看不见吗?”

    谢南弦缓缓地点头,随后他站起来:“相国府的确一心为朕,不过不是为了朕的宏图江山,而是为了朕的命吧?”

    皇后不解,正要开口辩解,谢南弦却从扔出一只折成三段的羽箭:“这是朕冬猎时被刺客射中的羽箭,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羽箭上有着相国府的标志,的的确确是唐家的武器。皇后将羽箭捏在手里,道:“陛下,只凭一只羽箭不应妄下定论,若是有贼人故意栽赃呢?”

    华容看着此刻混乱的场面,他知道,之前被隐藏起来的事情并没有悄悄销声匿迹,而是厚积薄发,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尖叫着挥舞着利爪到来,到时候必定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