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策

华容策 >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华容答应,他竟不知道与裴相合作的竟还有护国将军——向北寒。

    向北寒身姿挺拔,加上他身上的披风倒是严严实实将华容遮了起来。

    见是护国将军到来,狱卒不敢多拦,只是问问将军来做什么。向北寒道:“陛下有些事情需要审问丞相,特派我来问问,可以放行吗?”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自然没问题。”狱卒也不问向北寒要手谕,直接让了路:“将军请。”

    华容紧随其后,绕过几个牢门,终于在最后看见了一身白色囚服的裴衡。

    不过两日,裴衡仿佛换了一个人,他头发散乱,面庞也染了黑色的痕迹,不过看他的模样不像受了什么大刑,华容稍微放心。

    向北寒大声质问裴衡什么,裴衡只沉默着不说话,后来他看向华容,眼中的情愫一览无余,华容忍不住就要掉下眼泪来,后听到裴衡冲向北寒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如今这个样子。”

    “……”就连向北寒也一愣,后他又继续厉声质问起来,裴衡站了一会儿又慢慢蹲下,华容仔细看了,原来不是没受刑,只是伤口比较隐蔽。此刻裴衡站了许久,想来是脚腕的伤口裂开了,鲜血小溪一般汇在裴衡脚边。

    向北寒眼神一凛,谢南弦还没说要如何处置裴衡,这群狱卒却已经悄悄动了私刑。

    华容却是心疼不已,又听裴衡道:“你还好吗?”

    华容捂住嘴点头,裴衡似乎想过来替华容擦眼泪,但努力了几次也站不起来,向北寒生怕再下去会生出什么事端,忙拉着华容离开了。

    出了大牢,华容好容易才将眼泪收了回去。向北寒突然冲着华容跪下:“容公子,如今只有你能救裴相了!”

    “我……”

    向北寒道:“陛下已经打算利用当年太子之事来处罚裴相,若公子还要犹豫,怕是再过阵子只能替裴相收尸了。”

    “我要如何救他?”华容问。

    向北寒想了想,道:“只要容公子答应我,我自然有办法。”

    “将军此刻不需要顾及什么,只要能救裴相,我怎样都可以。”华容自然满口答应,他一想到裴衡在大牢里那副模样便觉得心一抽一抽的疼。

    向北寒只说了几个字:“让陛下离开大沄都城。”

    “如今陛下甚至不准我随意走动,”华容着急问:“我连陛下的面也见不到,更别说让他离开都城。”

    “这个要看容公子了,只要陛下离宫,我便能带兵劫狱……”

    “可是,裴相告诉我,你的兵不是被陛下调开了吗?”华容问。

    向北寒道:“容公子不需要担心,大泽皇帝倒是很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华容顿了顿,道:“我尽量。”

    “若是公子有需要我帮助的,尽管说便是。”向北寒跪下道谢,华容忙扶着他起身,道:“将军不需如此多礼,只是你要答应我,你一定要将裴相救出来。”

    “公子放心,我定当竭尽全力,死而后已。”向北寒保证,他看向华容,郑重地点点头。

    “既然如此,请将军替华容寻一个东西来。”

    “公子请说。”

    华容犹豫一会儿,说出一个东西的名字。

    华容在揽月殿等待了两日,当晚入睡前他摸到枕头下面的东西,一个不注意被他扫下来,正好落在芳芸面前。

    芳芸一愣,华容赶紧一脚踩上去:“你去睡吧,今晚不必守着我了。”

    “是。”芳芸淡淡一笑,退下了。

    清晨的时候,玲珑过来伺候华容起身,华容道:“陛下那边还在生我的气吗?”

    玲珑以为华容又多想,忙劝道:“陛下兴许只是因为裴相的事,公子你被卷进来,陛下自然要小心处理的。你不要想其他的。”

    华容点点头,看来谢南弦依旧没有让自己自由行动的打算,既然如此,华容仿佛能察觉到怀中的那包药粉正在发热,他必须要想办法自己去谢南弦面前。

    还没有想出什么法子,倒是甄贵人先来造访了。

    其实甄贵人一开始只是路过,不过看见侍卫守在揽月殿,不由起了嘲讽之心,硬是进来找到了华容。

    华容不敢怠慢,让人煮茶伺候着,甄贵人如今协理后宫有功,想来之后谢南弦便会晋她的位分。

    甄贵人自然不会碰华容的茶,她甚至带了一些嫌弃地神情,道:“我是不敢喝你的茶的,不知道还有多少男人喝过呢!”

    一旁的宫女都轻轻笑起来,声音不高,听起来却是格外刺耳。

    “甄贵人说的什么话?”玲珑看不下去,她站出来道:“我家公子是被裴相强迫的,陛下也说了!”

    “我还是那句话,一个巴掌拍不响。”甄贵人斜眼看一眼玲珑,想了想走到她面前,手一抬,便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不知道是什么主子养出来的,这般没有规矩?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见玲珑被打,华容也忍不下去,他不打算沉默,直接道:“贵人可能还不认识玲珑,玲珑是之前在陛下面前伺候的,陛下极宠爱玲珑的,有时候别说什么贵人的话,我听说在之前淑妃娘娘的话,玲珑这丫头也插了不少呢!只不过淑妃娘娘心胸宽广,没有计较,也难怪陛下以前宠爱淑妃娘娘。”

    “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比不上淑妃?”甄贵人冷笑着问。

    华容不答,但他担心地看着玲珑已经肿了半边的脸,没想到甄贵人看起来小小的样子,手上力气倒是大的很。

    甄贵人将华容的沉默理解为默认,她怒极反笑,上来就是冲着华容一巴掌,骂道:“我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你评头论足!”

    华容被打的脸都偏了过去,他揉揉自己的脸颊,看着眼前的甄贵人,突然笑道:“比起手段来,甄贵人的功力还差了不少。”

    甄贵人冷笑,她的确是被华容激怒了,她一直以来便看华容不顺眼,因此又道:“也不看清楚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处境,我也不着急,看你能猖狂几日?”

    “是啊,华容猖狂不了多久,但甄贵人似乎就可以。”华容直接将甄贵人刻意回避的事清晰地说出来:“以前皇后、汐贵人、珍贵妃娘娘她们在的时候,甄贵人想来过得很艰辛吧?如今能压住你的人少了一大半……呵,这样看来,甄贵人的确是不得了。”

    甄贵人被说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不等华容继续说,她已经将第二个巴掌往华容脸上招呼了过去。

    但这次华容却是一把握住甄贵人的手腕,他不敢用力,只轻轻将她的手放下,道:“贵人火气好大,小心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

    “不劳烦容公子费心。有这个功夫,”甄贵人看华容一眼,道:“还是去关心关心自己吧。你真以为陛下还会让你入妃籍吗?”

    “什么?”华容一愣。

    甄贵人也一愣,谢南弦打算让华容入妃籍的消息虽没有明面说,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人人都知道,没理由华容会有这个反应。甄贵人也难得再跟华容耗下去,她道:“你还不知道?之前陛下便打算让你入妃籍,这样你就是谢家皇室里说得上话的人。可是听后陛下刚提出来,裴相救立刻否决……哎呀,陛下要赏你,裴相竟然千方百计阻挠,难道你和裴相……”

    不等甄贵人说完,华容已经掉头往自己殿内去了,这还真是他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

    而在大殿之上,已经换了常服的谢南弦正在批阅奏折,里面都是各种弹劾裴衡的,他注意看了看有几本甚至是之前追捧裴衡的官员的,但此刻他们言辞犀利,情感憎恨,仿佛真的对裴衡恨之入骨。

    看了一会儿都是这样,谢南弦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便干脆一手扔了奏折,自己坐在窗户前出神。过一会儿他将目光放在一件衣裳上面——那本该是华容穿的。司制库不愧是集结了大沄最好绣娘和裁缝的地方,衣裳做工是极好的,暗红的衣裳上面绣着明暗交替的花纹,掐着金线银线的衣袖在阳光下闪烁着明晃晃的光,而在衣袍之下,每一处都使用翡翠流苏装饰,虽然低调但却贵气十足。谢南弦当初还害怕太重,会压坏华容,没想到衣裳到手,面料却是轻柔如同蝉翼,是件难得的好衣裳。

    谢南弦又看了看那件衣裳,此刻突然觉得碍眼,他走上前去,用手轻轻碰了碰衣裳,指尖轻轻划过,仿佛面前之人依旧站着一个华容。

    突然他回身抽出一旁的宝剑,对着衣裳比划几下,收剑,锐利的剑气将衣裳变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

    谢南弦扔了剑,大殿太空旷,剑落地,传开“乒乒乓乓”的回响,他再次茫然的看着那堆碎片。等到他站够了,回身回桌案时,一眼便又看见了那个体积和外貌都有些突兀地茶杯。

    梁公公以为他喜欢,老早就放在这儿了,甚至还让人准备一些大碗茶的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