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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裴衡穿了金线描边的龙纹刺绣长衫,也配了一块通透的玉佩,仔细看会发现他和华容身上那块却是一对儿。

    他笑着上去拉过华容的手,说:“好看,很合身。”

    “都是陛下挑选的。”华容笑笑,悄悄去看邈染,邈染也冲华容一笑,自己转身先进了马车。

    裴衡扶着华容上去,两个人坐在邈染对面。三个人的气氛有些尴尬,华容低着头不说话,却是邈染先打开轿帘:“不知道陛下打算带邈染去哪里赏玩呢?”

    “大沄上街是最繁华的地段,若是公主不嫌弃……”裴衡还未说话,邈染就打断了他:“我进宫之前便已经转的差不多了再去走一次实在没什么意思。”

    “那公主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华容笑问,邈染看着他们紧紧相握的手,也笑:“北姜的土地大多都是荒漠,我打小便看惯了黄沙尘土,此次来大沄,自然想见识大沄的葱茏树木,陛下若是方便,可以带邈染去看看吗?”

    裴衡想了想,觉着大沄后山便是个不错的地方,又想到自己的确少有带华容去乡野走走,便笑着答应,吩咐人往后山去了。

    去后山的路程有点长,邈染把头靠在车壁上,头随着马车行进而轻轻晃动,华容担心她撞疼,便取了一个垫子递过去,邈染斜眼看了看,道:“还是容公子自己留着吧,若是你撞疼了,陛下该心痛了。”

    华容有些尴尬,也不知该不该收回手,裴衡却将垫子放在邈染身边,随后将华容拉到自己的怀里:“公主不必担心,朕自然会护着华容的。”

    “好,那就多谢了。”邈染轻笑一下,接过垫子放在脑后,不再多言。华容靠在裴衡怀里,看着邈染闭上眼睛后便打算重新坐好,谁知裴衡却将手臂紧了紧,没有放开他。华容看着环在自己身上的手,笑笑,也闭上眼睡去。

    终于到了后山,裴衡让人先准备午膳,说下午再出去后山看看。

    饭吃到一半,有人找裴衡说什么,裴衡只好留下华容和邈染,自己先去行宫了。

    邈染也吃不下什么,只捧着一碗汤喝着,华容这样自然也吃不下去,他搁了筷子,问:“可是东西不合胃口吗?”

    邈染诚实地点点头:“其实这大沄的东西真的少有合我胃口的。再说了,又听陛下说都是准备的你爱吃的,你让我可怎么吃下去?”

    “真不好意思……”华容歉然。

    邈染倒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陛下有什么用意我已经明白了,但是呢我还是想看看会不会有机会。华容你放心,我邈染不是那种爱死缠烂打的人,若是我和陛下真的无缘,我会自己离开的。”

    “其实北姜要和大沄结交,不是只有和亲这一种方法。”华容说,邈染笑着点头,却不接话,华容只好绕开这个话题:“对了,不曾看见丑奴跟着你来呢?”

    “他不过一个奴才,本公主高兴就带着他玩玩,不高兴了便管他是什么东西呢!”邈染笑着道,随后她换上一副坏笑:“容公子真是一个博爱的人,躺在陛下怀里还忘不了询问丑奴的事情呢。”

    “我不是你想的这样的。”华容说着,也懒得和邈染争论,只是自己不再多言。

    邈染笑笑,自己起身去行宫休息了,华容叹口气也起身回去了。

    下午的时候太阳大了许多,华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邈染公主精神真好。”邈染在石板路上踏了踏,笑道:“这个天气还好,我们北姜多的是烈阳高照,自然是不怕晒的。”

    “这样啊,”华容勉强跟上去,道:“难怪公主如此坚韧了。”

    裴衡手里握着打算给华容擦汗的绢子,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华容是在躲开自己。想到此,裴衡有些郁闷地看着手里的绢子,不知道华容怎么了。

    华容和邈染两人走在最前面,突然邈染指着前面一个山洞,笑道:“这个里面是什么?”

    “应该是冬日里猎户用来取暖的地方。”华容往里面看了看,洞口很窄,应该是那些猎户们自己挖的。

    “我想进去看看,容公子要不要一起?”邈染已经好奇地往里走了。华容回头看了看裴衡,只好无奈道:“陛下就在外面等着我们吧。”

    倒不是华容不想裴衡跟着去,只是这洞口窄小,裴衡身材强壮,行动起来难免不适,裴衡点点头:“朕等着你们出来。”

    看着华容的甚身影消失在洞口,裴衡命人在一旁树荫下等着。过了一会子,也不见有人出来,突然听到里面传来邈染一声尖叫,裴衡忙起身,立刻派了几个人进去查看。

    一会儿那几个人便相继出来了,都个个慌张道:“陛下不好了,这,这邈染公主和容公子都不见了!”

    “怎么可能?好好的两个大活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裴衡自然不信,自己要进去查看,宫人们连忙都拦住:“陛下,有刺客,千万注意安全啊!”

    “陛下三思。”众人都道,裴衡只好停住脚步。

    突然一旁传来动静,裴衡看过去,是一个转瞬即逝的黑影,裴衡朗声问:“是谁?”

    自然有其他人看到了,几个带刀侍卫已经追了上去。裴衡也取过佩剑往那边追过去。

    一番追索,还真的找到了失踪的华容和邈染,他们两个被堵住了嘴,双手被捆住吊在一棵枯木的两边。而他们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大沄后山很高,陡峭的石壁和终年覆盖着雾气的山峦,一些胆小的人往山下一看便会头晕目眩,心惊胆战。

    裴衡心里越发紧张,尤其是他看见两个人身上的绳子被切了口子,绳子慢慢蹦开,仿佛能听到令人牙酸的破碎声。

    他没时间考虑,从岸边走过去只能靠悬挂着的一截枯木,若是要救人便注定只能拉起来一个,裴衡皱皱眉,留给他考虑的时间不多,若是再犹豫下去,两个人都会掉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裴衡亲自踏上去,宫人们吓了一跳,却都不敢惊声尖叫,怕打扰裴衡心绪。裴衡慢慢移向枯木端,身后的枯木发出“吱呀”的声音,裴衡知道,怕是这节枯木枝也坚持不了多久。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走向华容,华容冲他摇头,裴衡一笑,他回头冲邈染说了抱歉便一把拉起华容,飞快往回退去,几乎同时枯木发出断裂的声音,邈染连着枯木一起坠落下去。

    裴衡将华容抱进怀里,不让他看。华容却是挣扎两下,裴衡将他松开,华容咳嗽两下才过去指着下面:“公主没事,快去救人吧。”

    裴衡跟着去看,果然看见山崖之下的藤蔓交织成网,邈染躺在上面,看见裴衡来看她,她竟然笑着挥挥手。

    这边派下去的人还没有动静,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已经从密林后出现,他灵活地跳到石头上,将邈染带了起来。

    是丑奴。华容轻轻错开目光,方才进入密洞他就被藏在里面的丑奴点了穴道,他本可以放声求救,但看着丑奴的眼睛他突然觉得自己并不害怕,因此他被丑奴扛着离开,他也不曾呼救一声。

    他不知道丑奴想做什么,但他相信丑奴不会伤害他。

    裴衡谨慎地盯着丑奴,邈染一笑,上前道:“陛下若是生气想要处罚,就罚我吧。是我让丑奴设下这个局,我就是存着一丝侥幸,但是结果看起来很明显……容公子真是幸运,可以遇到陛下这样的人。”

    裴衡低头看了看华容,随后冲邈染道:“事关性命安危,还请公主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邈染答应,自己先离开了:“既然如此,本公主若是再不离开就显得我太没眼力见儿了。丑奴,我们走。”

    裴衡一直盯着丑奴的背影,华容好奇问怎么了?裴衡回头淡淡一笑:“既然公主走了,那就让朕好好陪你走走。”

    两个人在密林胡乱走着,侍卫们都悄声跟在身后,裴衡手紧紧拉着华容的,华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正想挣脱开,裴衡却回头一笑:“你不让朕抓着你,若是一会儿又冒冒失失往别处跑去,朕万一找不到你该怎么办?”

    华容低头不语,随后他回握了裴的手,郑重道:“华容会陪着陛下,不会乱走了。”

    两个人走累了,恰巧此刻夕阳欲颓,华容跟着裴衡并肩坐在一块石头上,夕阳的余晖将两个人的脸都映照的红红的,华容突然觉得心里很安定,裴衡将他的头拉到自己的肩膀上,随后也歪头靠在华容头上,他说:“这个场景很多年前。出现在朕的梦里过。”

    “陛下,这不是梦。”华容笑笑。

    后山一行结束,邈染回了宫殿便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到一半她才注意到端坐在桌案边的丑奴。她走过去,问:“你要跟着本公主回去吗?”

    等。丑奴轻轻写下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