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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他们身后的皇城大门立刻禁闭,浩浩荡荡的大军被分割成两边,失去了向北寒的军队群龙无首,立刻被埋伏在外面的北姜士兵消灭,而被锁在里面的大沄士兵则直接被万千弓箭手瞄准。

    南子湘面无表情地抬手,他看着人群中的向北寒,随后一握拳,相似的箭雨冲着大沄士兵呼啸而去。

    大沄军队彻底被瓦解了,向北寒挥舞着长剑劈开前面阻挡他的人,直往南子湘冲去,他说过要用南子湘的头颅当做他的贺礼,这个承诺他没有忘,对裴衡的承诺他从来就不曾忘记。

    但是破空而来一直羽箭,他勉强侧身躲开,但箭尾依旧狠狠擦过他的眼角,瞬间一行鲜红的血从眼眶流出。

    南子湘冲他高喊:“向北寒,你败了!”

    向北寒不死心地胡乱挥舞着长剑,邈染冷漠的看着他,她身为局外人却看的清楚,这个将军对裴衡有着不一样情愫,于是她狠下心走下去,士兵们担心她的安危,邈染冲他们道:“放心,若是他还敢挣扎,我亲自斩下他的头。”

    “不知道向将军还记不记得我是谁?”邈染提着长剑站在向北寒面前。向北寒侧头想了想,沙哑着嗓子问:“北姜公主?”

    “将军好耳力。”邈染是真心赞叹,向北寒却突然冷笑一声,他说:“莫不是因为陛下拒绝了你,你便同伙南洺反叛大沄?”

    邈染一时语塞,不知何时走到邈染背后的南子湘走上前来,他知道向北寒看不见,但他还是握住了邈染的手:“将军弄错了,我南子湘之前便向北姜提亲了,所以若是裴衡敢留住邈染我也是不依的。”

    邈染看向南子湘,南子湘冲她温柔一笑:“邈染是我见过最好看,最善良,最真性情的女子,我疼惜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把她拱手让人?”

    邈染听着,她感激地看了看南子湘,自己把手轻轻松开了,她又看着向北寒,道:“说到裴衡不要什么,你不也是被他抛弃的一个吗?你在这儿为他上阵杀敌,浴血奋战,你可知道他在大沄做了什么?”

    向北寒沉默,邈染继续道:“他和华容成亲了,他进了妃籍,以后他就是裴衡后宫堂堂正正的主人了,可是你呢,你算什么呢?”

    向北寒突然觉得有些茫然,他被邈染的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所以他轻轻退后两步,支撑着他的剑在地面上胡乱的画着几条剑痕。

    邈染为他叹口气,他知道此刻向北寒的心已经慌乱了,所以她打算退后几步,派人出来劝说向北寒投降。

    他是一个难得的猛将,北姜需要这样的人才。

    但邈染明显想错了,在她转身后,向北寒凭着声音提起剑来冲邈染刺去:“可是,我关系的是向氏一族的荣耀啊!”

    邈染看着明晃晃带着血光的剑逼近到眼前,这时她的腰突然被人抓住,她回头,却看见身后的南子湘已经挡在了她的前面,锋利的剑刺进他的背后,南子湘闷哼一声,抱着邈染退后。

    周围的人立刻围住向北寒,向北寒低低笑出声来,沙哑的声音混着血水一起,让人听得胆寒。

    “不必你们动手!”向北寒举起剑,然后用力刺进自己的胸膛,应声倒地。

    周围的人都诧异,过了一会儿有个人过来禀报:“死了。”

    邈染抱着血流不止的南子湘,一时间有些没弄清楚,她本意不想让向北寒死的,可是如今……_一只手伸出来握住邈染的,她低头,看见南子湘无奈地笑了笑:“你再不救我,没过门就要做寡妇了。”

    邈染这才慌乱地叫大夫过来,怀里的南子湘已经昏死过去。

    大夫急忙叫人抬着南子湘回宫处理伤口,邈染下意识快步跟着,她看着担架上面色苍白的南子湘,心里突然一紧,有什么东西突然暖了起来。

    大夫替南子湘处理伤口,将伤口清理干净,正打算缝针的时候,突然发现伤口处有细微腐烂,他疑惑:“难不成是被那把沾着血的剑刃给感染了?”

    邈染听得他自言自语,忙问怎么了?大夫不敢隐瞒,将南子湘感染的事一并说了,道:“必须视情况而定我不敢轻易下针啊。”

    “得看大王接下来几个时辰内会不会发烧?若是发烧伤口便感染了,需要将这些烂肉割去,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啊。”大夫开口。

    邈染便道:“不需要如此麻烦,何必看什么发不发烧,大王既然是一个男人难道这点儿苦也吃不得吗?你只管割去就是,人必须快点好,否则南洺何人掌管?”

    “公主有所不知……”大夫将邈染引去南子湘床榻之前,他的衣裳已经被褪去,冷不防看见他的背部邈染还没来得及害羞,便看到他背后靠近腰部的一道伤口。

    “怎么这样厉害?”邈染问,他记得向北寒只是刺了一剑。

    大夫道:“向将军的剑饮万人血水,已经是大凶之物,大凶自带戾气,伤口自然更深。而且大王被刺中的地方,若是割肉的时候处理不当,人虽然没事,但可能会造成下半身瘫痪,从此不能像正常人走路。”

    邈染愣住,她看着南子湘的侧脸,最后她也沉默许久,道:“他若是不发烧,直接缝针是不是就没事?”

    大夫点头,想着要提示万一发热也要割肉的时候,邈染便说知道了,让人打了水来,亲自在床榻边伺候。

    大夫在一旁调制药物,他几次想告诉邈染无论会不会发烧都要割肉时,邈染很坚定地看着他,说:“我会照顾好他,你仔细调配便是。”

    一直到夜里,南子湘还是昏迷着。邈染喝了几口粥就又到内殿去守着,许是白天太过疲乏,她慢慢地趴在床榻边睡去。

    是被一阵轻微地抚弄惊醒的,邈染迷蒙着眼起身,看见南子湘笑着把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下来。

    邈染惊喜道:“你醒啦!”南子湘点头,他看着自己的手,像是方才摸了什么可爱的小猫小狗,于是笑了笑,说:“公主的头发摸着很舒服。”

    本来打算问“要是能摸一辈子也不错”这样调戏的话,最后还是忍住,邈染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叫着大夫进来。

    大夫见南子湘醒过来,便立刻准备东西,南子湘似乎能感受到背后的疼痛,他问:“怎的我疼了那么久,也没人替我将伤口收拾好?”

    邈染便将大夫说的话给南子湘说了,说罢她放松地叹了口气,说:“还好你现在清醒着呢,要是到时候腿废了,看你怎么做大王。”

    南子湘冲她笑笑,然后问:“公主,你方才说要是我发烧进行缝合的话,会怎么样?”

    邈染一愣,后面的大夫已经过来了,道:“可能会伤及腿部,严重的话,以后便不可以灵活走动了。”

    邈染有些生气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南子湘握住邈染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说:“那还真是有些危险,我现在好像烧的有些严重……”

    他的额头烫的吓人,邈染还未说什么,大夫已经上前来将她挤到一边,邈染只看见南子湘突然又变的苍白的脸,大夫道:“公主,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邈染点点头,有些木然地走了出去。直到她看见婢女们端着一盆盆血水出入内殿时才反应过来,她拦住一人,问:“大王伤的很严重吗?”

    婢女被吓住,只道:“大王流了好多血,止也止不住。”

    邈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打算亲自进去查看,有人拦住她:“公主你此刻进去怕是不合时宜啊!你是未出阁的,里面大王没有穿……”

    “这有什么?”邈染不耐烦地推开面前的人,道:“本公主已经和他有婚约了,还有谁敢拦着吗?”

    于是旁人都自动让开,邈染进去,大夫正好缝合完毕,也许是里面的人都听到了方才邈染的话,自动退开一条路来。

    邈染看着南子湘,她说:“你放心吧,本公主什么世道没有见过?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你想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以后我就是你的双腿,你放心,本公主的腿好得很。”

    “看出来了。”南子湘面不改色地说,众人听到这里都下意识去看邈染的腿,南子湘立刻一瞪眼,众人又忙不迭忘了说告退就躲了出去。

    邈染觉得脸有些烫,没等她说话,南子湘便开口笑问:“公主也发烧了吗?怎么脸也红红的?”

    邈染一听便立刻掉头,正打算走,南子湘忙唤住她:“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这样乱开玩笑。”

    “……”邈染便停了脚步,过去看着他。南子湘也笑眯眯地看着邈染,邈染最后无奈道:“我倒是没看见过你这样的人,如此没心没肺,难道你都不担心自己的腿脚吗?要是真的以后再也不能走动了该怎么办?”

    “怕什么呢?公主说了那番话,我都一字不漏地记下了,相信其他人也都听见了,”南子湘笑问:“公主可是要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