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回的情况特殊，就连唐箐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学生，但是楚回各方面条件确实如向辞所说是块料子，让她比较惊讶的是楚回在音乐创作上的想法。
唐箐发现他乐感非常好，人看着乖乖巧巧的，写出来的曲子里却有着一股不受束缚的大胆。
她当即拍板这学生收定了。
“我今天回去制定一下课程方案，现在已经八月了，正常的集训七月份就开始了，我们时间会有点赶。虽然联考的具体时间还没有出来，但每年的时间大同小异，基本在十一月到一月之间，”唐箐说，“然后一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打算考什么专业？我得根据这个来制定课程方向。”
楚回：“声歌系。”
向辞看了他一眼。
“我还以为你会想考作曲系。你这方面天赋很高。”唐箐觑眼向辞，“怎么跟这小子一样，都奔着声歌系去了。”
楚回没受过训练，但嗓子在普通人中也算是比较上乘的条件。这样一来课程方面自然就要加强声乐的训练了。
唐箐是从央音出来的，向辞也是，由此一来楚回的处境又更好了些。
唐箐近些年定居在上杨，她在长明这儿没有房子，向辞原本打算让她住他那儿，但唐箐说她这边的朋友已经借了地方给她住了。如果楚回顺利通过联考，能摸到央音校考的门槛儿，那她得在这边待到明年五月。
其实最理想的计划，是唐箐带楚回去帝都进行集训，央音毕竟在帝都，那边各方面的条件都更好，她当初就是这么带向辞的。
然而楚回的家庭情况不允许，他是瞒着家里人偷偷学音乐。
唐箐听闻这事儿，脸上浮现出不赞同，按辈分来算她是和向辞父母一辈的人了，虽然有过出国留学的经历，但在家庭亲子的观念上依然比较偏向传统：“你怎么不早说？这怎么行呢，这个事情关乎高考的，可不是小事儿，说瞒就瞒啦？”
楚回似乎不太愿意和别人说自己家里的事情，眼帘耷拉下去，没说话，一副任凭说教的模样。
向辞便道：“他家里情况特殊，想学音乐只能这样。如果不瞒着家里人，他可能这辈子就跟音乐无缘了。”
其实也不是，以楚回的基地和天赋，以后想走音乐这条路也完全可以，更何况圈子里又不是每个音乐人都是经历过专业学习的道路的。他只是故意将话往严重了说，他知道唐箐是个心软的人，而且好不容易再见到这么个好苗子，见过面了还错过，唐箐以后想起来肯定要遗憾。
楚回抬头看他，微蹙的眉目渐渐舒展。
唐箐确实是个心软的，只是对家庭情况特殊的楚回心软了，不忍心苛责，只好责怪责怪某位靠谱的成年男性：“行，不说他，你问题也不小我跟你说。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做事情还跟毛头小子一样叛逆不着调，人家长要是发现了找上门来，责任在你还是在我？”
向辞半点心理包袱都没有：“算我的。”
唐箐：“……”
唐箐：“废话，当然算你的。”
向辞笑起来。
唐箐瞪他：“还笑，到时候真出事儿了我看你还笑不笑。”
接下来没什么事儿，唐箐说她要备课，就不跟向辞去吃饭了。向辞送她到住的地方，顺便让楚回熟悉一下路线，以后都得来这里上课。
送唐箐到达目的地，向辞驱车离开。
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楚回坐在副驾驶，一路上目光灼灼，几乎没从向辞脸上离开过。盯得向辞不得不趁红灯停下的时候转头说：“别看了，你想给我脸上烧个洞出来啊？”
楚回：“向辞哥，谢谢你。”
向辞就知道他要说这个：“你好好学习，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少年点头，认真地承诺：“我会的。我一定会考上的。”
向辞笑了笑：“行，那我就相信你。”
两人在外面吃了个午饭，饭后向辞问他：“送你回家？”
楚回迟疑一下，问：“可以先不回么？”
“嗯？”
“你那天说的……”楚回顿了顿，“想学的话，可以再教教我。”
向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说钢琴？”
楚回点头。
少年眼眸明亮，向辞从里面看到了执着的求知欲。
他败下阵来：“好吧。”
于是调转方向，又带楚回去了自己家。
音乐房还是那天离开时的整理过的模样，正午时分阳光直射，照不进屋里，钢琴披着一层防尘布，安静地伫立在房间里。
向辞掀掉防尘布，日色映衬下琴身反射出晶亮的光。
楚回看着桌上没再动过的那些乐稿，问道：“向辞哥，新歌的创作很难吗？”
向辞循着他的视线也看了眼，含糊道：“有点吧。”
实际上，和丁晗义说闭关写歌的这段时间，他根本没写出来多少东西。
向辞心里是有一些焦躁的，一次次轮回叠加下来的负面影响越来越不受他控制了。创作这件事开始成为一件他不太想去面对的事情。灵感愈发麻木，创作日渐疲累。
这时楚回的出现，就显得那样恰逢其时。
也许是一种逃避的心理，楚回的事占据了他的精力和时间，让他能从那份焦躁不安里挣脱出来片刻。
——这么一想，他愿意为楚回劳心劳力到这个份儿上，其实还是有点自私的。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不是什么活菩萨再世。
大概也就楚回粉丝滤镜太厚，把他当成救世主了吧？
所幸的是，楚回没有继续追问。
“坐下吧，我教你弹琴。”向辞说。
“好。”楚回又看了一眼桌面，眉头不易察觉地轻蹙了一下，担忧之色在眼底飞快掠过，转瞬恢复如常。
向辞本以为这个下午就可以这样惬意度过，但他差点儿忘了丁晗义那儿还等着一个回复。
没多久电话就来了。
他让楚回自己先练习一下刚刚的学的，起身出去接电话。
“想好了吗？”丁晗义问，“节目组那边还在等你回复。”
向辞问：“我就非去不可？”
“……我没有这个意思，”丁晗义叹了声气，“我真的只是替你考虑。多增加曝光，又不是坏事，我才好奇你怎么就这么不乐意，送上门的钱都不赚？”
“嫌麻烦而已，你知道我不喜欢麻烦。”
丁晗义沉默好一会儿，放弃道：“那算了，我帮你拒掉。”
“也不用。”
“什么？”
“我说，不拒也行，”向辞缓声道，“我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