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法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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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脑子是个好东西

    当我忍不住问他时,他又看了舅妈一眼,小声跟我说,“这儿说话不方便,回家再说。”

    故弄玄虚?还是真有什么话需要瞒着舅妈?人多我也不好多问,离他远一些,跟小芸姐一起坐在外婆身边,继续等待结果。

    煎熬了两个小时之后,医生终于出来了,严肃的神情似乎已经预示了答案。

    外婆最先冲过去,“医生!我儿子怎么样?”我们赶紧过去扶着她,就见医生低头叹气,“很遗憾也很抱歉,没能抢救过来,病人……已经停止呼吸。”

    沉重的气氛变成了沉痛,舅舅终究是没能挺过去,他不是这百分之五的幸运人,外婆接受不了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哭晕了过去,我妈和我姨都是默默掉泪,没有哭出声,尽管舅妈嚎啕大哭,可我还是觉得,她哭得好假。

    恍然想起小时候去舅舅家,他很喜欢读书,家里收藏着很多书,还教我背诗,当时年纪小,我觉得很枯燥,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首《咏柳》: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那个时候感觉好难背,背不出来,舅舅就不许我吃饭,好气哦!好像我还气哭了,但依旧倔强的把它背了下来,

    后来上课时学到这首诗,别的同学都在苦恼的理解着,我已经明白它的意思,而且会背了,那个时候我才感到无比的开心和自豪,从此以后主动爱上了诗词。

    在我的印象里,舅舅是一个很励志的人,当年家里就供出了他一个大学生,都指望着他出人头地,然而他毕业以后,居然要开养猪场!

    这让外公很生气,觉得他不成气候,也不肯给他投钱,他就自己跟同学借钱,合伙开办,后来总算见了点儿效益,他同学又不干了,找到更好的工作,就让他分点儿钱,人家退出,我舅又继续养猪。

    连干两年,收入还算可观,外公也不再奚落他,算是默认,可这个时候,他又关了养猪场,说是发现更好的路子,就是做饲料!

    养猪那两年,他经常买饲料,感觉有利可图,还能做大,于是果断放弃养猪,开始摸索着建一个小型的饲料加工厂,聘请村里的人来打工,

    从那之后,舅舅开始踏上了经商致富之路,饲料厂越做越大,开始设立第二家分厂,最后越做越多,到现在已经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公司,只是可惜,他没有儿子可以继承家业,表姐也不在,但愿舅妈能够恢复正常,帮他打理公司。

    葬礼如期举行,亲戚们帮忙筹办,唯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舅舅竟然一早就立了遗嘱!

    把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让给我,舅妈只有百分之十!她死活不相信这份遗嘱,让人去查证,结果显示的确具有法律效应,更令人奇怪的是,章季惟居然也有百分之五的股份!舅妈不依,说是我们夫妻联合起来谋害舅舅,逼他立的遗嘱,

    “北淮去世当晚,就是你,章季惟!你在他房里,是你发现他晕倒的,其实就是你谋害他!”

    原本沉默的章季惟只一抬眼,气场已经震慑人心,低凉的声音透着一股胁迫感,“律师都在,你尽管胡言乱语,诽谤的罪名等着你!”

    不仅舅妈疑惑,连我都不懂原因,怎么会这样?“舅舅从来没跟我说过,他为什么要把股份给我?我害死了表姐,不配继承他的公司!”

    我妈虽然贪财,却也有度,知道分轻重,“可是香香连大学都没上,根本不懂得管理公司,北淮不应该这样安排。”

    “他这样立遗嘱,总有他的道理,我们只能听从,无法反驳,香香不懂,我可以帮她。”

    那一瞬间,我又想到安泽所说的,章季惟不跟我离婚,就是因为舅舅病重,他等着侵吞赵家的家产,所以才继续哄我,现在舅舅突然过世,而他莫名其妙的拥有百分之五的股份,似乎正印证了安泽的话!

    舅妈已经气急败坏,又哭又闹,“北淮是我的丈夫,没有孩子,也该由我继承,你们凭什么霸占公司的股份?这份遗嘱我不认!现在我怀疑北淮的死有阴谋,是你们两个合伙害他,我要告你们!”

    我姨劝她别闹腾,“一个女婿半个儿,北淮肯定是看季惟有能力,才放心把公司交给香香夫妇,既然他已经做了安排,我们就听从吧!”

    舅妈一把挥开她胳膊,瞪眼数落,“可不是你家公司被人抢,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凭什么我赵家的东西要拱手让人?我不服气!”

    小芸姐在旁揶揄,“舅舅又不是傻子,他为什么不把股份大头给你,你心里还能没数?”

    我心说,币数?舅妈没有,她膨胀!反正我没做过谋害舅舅的事,问心无愧,还以为章季惟会害怕,没想到他也目光坦荡,直视舅妈,“你要告,尽管去,但也要等葬礼过后再说,别让人觉得丈夫比利益重要!”

    舅妈不依不饶,所有人都在悲痛的时候,她只在乎那份遗嘱,“为什么要等?好让你有空毁掉证据吗?”

    外婆听不下去,重重的放下茶碗怒呵,“要去现在就去!北淮的葬礼没有你照样能办!”

    面对一家之主,舅妈再横也不敢当面造次,揣着一肚子委屈憋着不敢吭声,勉强留下来,坐在椅子上又是一阵哭,姨妈原来还安慰她,现在也烦了,说什么她都不听,没用,干脆不理会。

    舅妈看不惯我,我妈也不喜欢她,更不可能安慰她,只守在外婆身边,劝她想开些,可她怎么想得开,这个儿子是最孝顺的,其他两个舅舅都不成器,还是妻管严,外婆还能指望谁?老泪纵横,哀毁骨立!

    因为舅舅的事,这些天我都没回章家,和我妈她们住在我姨家。舅舅生前在锦江城的朋友比较多,葬礼只能在这儿办,但最后还是要将骨灰带回老家安葬。

    他没有儿子,我又应付不了这种大场合,章季惟忙前忙后,招呼客人,有时候远远的看着他,会觉得他也很辛苦,但一想到他瞒着我那么多事,又觉得他很可恶,也许现在的他依旧戴着面具,为了以后的利益,才会这样殷勤吧?

    两人的矛盾,我也没跟小芸姐提,尽管我跟他不怎么说话,别人也不会认为我们吵架,只当我是因为舅舅过世而不开心,才会郁郁寡欢,继而对章季惟冷脸。

    私下里我妈还劝我不要对他摆脸子,“你看季惟帮了咱们多大的忙,这些天推掉自己的生意来料理你舅的丧事,你得感激人家,可别因为自己有情绪就对人家态度恶劣。”

    冤枉,我没跟他吵架已经是在极度压抑着内心的不平衡,“我怎么就态度恶劣了?根本就没搭理他好吧!”

    “怎么能不搭理呢?你是他妻子,要多关心他,看他忙活,就赶紧给人家倒好茶放着……”

    我妈在一边喋喋不休的教我怎么对他好,不远处的章季惟正跟人说着话,大约也能听到,看我一眼,皱眉抿唇,也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中间隔着什么,别人不懂,我也不想说,忙完葬礼再算账。

    后来得空的时候我才问他,“那天舅舅让你过去,到底说了什么?”

    “说遗嘱已经立好,又说起他前一天晚上做了个梦,他觉得很不吉利,感觉自己大限将至,就把我叫过去,嘱咐一些事。”

    “他为什么会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这个问题很敏感,但我必须要问,刚问出口,他就警惕的望向我,目光敏锐,立即澄清,

    “这是你舅舅的意思,不是我要的!你不会还以为我不离婚是为了赵家的公司股份吧?这百分之五的股份我章季惟还真没放在眼里!”

    少数他当然不稀罕,“不是还有30吗?”

    “那是给你的。”

    给我?可惜我没本事接手,“你明知道我不懂,最后还不是你来管!”

    震惊的看着我,他刚想说什么,电话来了,他态度很不好,“什么都问我,干脆我帮你做了,你回家睡觉,明天也不用来上班!”发完脾气挂断后,他才黑着脸质问我,

    “方香香,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跟你舅妈想的那样,认为是我逼你舅舅立下遗嘱,我私下转了股份,想侵吞赵家资产?那我干脆全转给我得了,干嘛还要给你,那么麻烦?”

    “我怎么知道?也许你觉得先给我,这样更顺理成章一些,之后再慢慢想办法拿回去呗!”

    反正我智商不够,他的思维我琢磨不透,只能随便瞎猜,而他很生气,“你果然是萌蠢的典型!萌的时候还算可爱,蠢的时候简直可恨!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动一动!起码夏芸京都比你聪明!

    至少她能想到问题的重点,而你就只会怀疑我,认为我在背后捣鬼,也不想想,你舅为什么宁愿把股份给你,都不给你舅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