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法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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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被训

    喉间紧得生疼,肺里像是被什么压迫着,我听到了,听得很清楚,他说放我走,这不就是我一心期待吗?我该高兴才对啊!还愣什么呢?

    恼人的夜风凉凉的吹起银色的牡丹窗纱帘子,薄纱飘动着拍打在我面颊,

    明明力度很轻,我却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

    忍着心头强烈的不适,我努力做出无谓的感激模样,“多谢你成全!”

    说完再不废话,抓起床上的包就走,也没让司机送,一个人打车跑到冰糖家,楼道很安静,但人在极度悲伤时,心已经麻木无谓了,还怕什么鬼神?

    敲了半天门都不开,给她打电话,她说在泡澡听音乐,没听到敲门声,让我等两分钟,马上冲水给我开门,

    等她哼着小曲儿开门时,一看到我吓了一跳,“哎呀——小仙女怎么哭了啊?谁欺负你了,章灰狼吗?”

    “不是他还有谁!”这里没有外人,我终于忍不住眼泪,放声哭诉着,“他是大坏蛋,我讨厌他、恨他,再也不要理他!”

    “呃……”冰糖一边拉我进去,一边好心提醒我,“话别说这么早,当心打脸!”

    此刻我火大的冒烟,“毕竟我是一个有骨气的人,才不要理他!他都说了,放我自由,让我跟安泽在一起!走就走,我还不稀罕章家呢!正好想逃离,现在也不用担心怎么说,一拍两散皆大欢喜!”

    将抽纸递给我,她又忍不住拆我台,“既然那么向往,那你哭什么啊?”

    “我这是喜极而泣!”擦着鼻子我愤愤抱怨着,“要不是不许燃放烟花爆竹,我早就放鞭炮庆贺了!本来该我提出来的,他凭什么先说啊,我不服!”

    “你这是鸡蛋里头挑骨头!管他谁先说,目的达到就好呗!”冰糖很好奇,“话说回来,怎么突然就闹掰了?你俩说什么了?孩子的事儿提了吗?”

    摇摇头,我说没有,去洗了把脸,稳定了情绪,才坐下来抱着她递给我的水杯,简单把经过讲述一遍,没想到冰糖不帮我说话,反而训我,

    “我这人帮里不帮亲啊!我觉得吧,这事儿主要怪你,你那张单子被安泽看到,而你俩说话又被章灰狼看到,你怀孕瞒着他,他不知情啊,那他当然会胡思乱想,

    你又一直为安泽说话,那他肯定认为你俩有什么对不对,人之常情嘛!”

    矛盾也是章季惟先引发的,“是他先说安泽的坏话,本来我也不想提的,可他居然说是安泽和我舅妈合伙害我,然后再假装救我。就算安泽跟他有矛盾,就算我拒绝了安泽,我也不相信安泽居然会背地里谋害我,耍这种手段,肯定不是他!”

    “你看你这么笃定的相信安泽,那章灰狼自尊心那么强的人,肯定生气啊!凭什么你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却那么信任前男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因为让人推我下去的人是他章季惟,而救我的是安泽!”

    “可有时候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相。咱们经常刷微博的你肯定懂得,明星秀恩爱说不定私下早就离婚了,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章季惟真的只是为了沃达的股份,那他现在已经如愿以偿,你要离婚,他完全可以答应,又何必费心思将伯父接过来,给他看病?如果他是个无情人,完全没必要再去做这些对不对?”

    一向嘻嘻哈哈的冰糖今天说话的条理特别清晰,说得我有些惭愧,难道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是章季惟的心思那么深沉,怎么可能轻易的让我猜到他的目的?

    谁都没证据,都是凭感觉,喝了几口热水,我至今茫然,“算了,不提他了,既然两个人都没有信任,那也别勉强,分开都解脱。”

    冰糖不由望天,“我还没恋爱呢!你们这个样子,我好害怕啊!”

    “你谈你的,不用因噎废食,只是我遇人不淑罢了!”很烦躁,我干脆去洗漱,然后加了床被子钻被窝睡觉,手机一直没动静,我也懒得玩儿,直接关机。

    不得不承认,早上开机时,我心里还在想着,他会不会打电话找我,然而并没有来电提醒,微信也没有信息,看来我又多虑了,说好的要放弃,又瞎期待什么呢,真没骨气!

    今天是约好的专家会诊时间,天阴风大,刚下楼我就抱着臂膀瑟瑟发抖,也不想再上楼找外套,等了辆的士匆匆赶去医院,可等到十点都不见医生,我妈来回踱步,焦急等待着,

    “这怎么回事啊?专家呢,说好的检查呢?”

    我去问医生和护士,他们都表示不知道,因为人是章季惟约的,她就跟我商量着,“季惟也没来医院,估计在忙,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我……”都说了不理他,昨天吵成那样,怎么能主动找他?犹豫半天,才怯怯的说了句,“我不能打。”

    “怎么了?”她一看我这神情,就猜出了大概,“你俩又吵架了?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和好?老揪着那件事不放,可就是你小气了!”

    一听这话我就头疼,不耐皱眉,“妈,我们的矛盾你不懂,就别管了吧!”

    “你们吵架我可以不管,但现在是你爸等着看病呢!专家不来这怎么回事,总得问清楚吧?到底是你爸的病重要,还是你的面子重要?”

    奶奶也在旁劝我,说什么床头打架床尾合,夫妻俩没有隔夜仇,让我别计较,先打电话问问,

    可我实在不想理他,就把他的号码给我妈,让她来打,没想到章季惟居然不接!

    “大忙人一般都不接陌生人的号,他肯定不知道我号码,还是用你的手机来打。”

    我妈直接把我手机拿走,拨号码,按免提,那边很快接听,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现在知道找我了?”

    一旁远远听着的我立即炸毛,他什么意思?敢情就等着我为我爸的事低头找他啊?

    我妈立即说了句,“那个……女婿,是我啊,我是你岳母,香香她出去买东西了。”

    “……”那边突然沉默了,大概很尴尬,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妈,是你啊!我不知道,抱歉。”

    她毫不介意的笑着安慰他,“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个约好的时间,怎么专家还不过来?今天还能来吗?”

    “我刚问过了,这边已经派人到机场接到了人,但是坐车路上堵车了,大概还得等半个小时能到。”

    看来他的确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就是不肯主动打电话解释,偏等着我们去问,好过分,幸好我没理他,不然就真的输了。

    “这样啊,能到就好,那我们再等等,没事了,那就不打扰了,你先忙吧!”

    笑呵呵的说完,刚挂电话,我妈又开始说我,问我到底在跟人家闹什么,我答不上来,干脆拿走手机,借口出去一趟,好清净清净。

    立在走廊边,我又一次无意中看到了安泽,他好像刚进医院,那边有电梯,他没坐,而是直接上楼梯,他去的方向根本不是病房,出于好奇,我跟了过去,远远瞄了一眼,发现他进的是一间心理医生的办公室。

    为什么要找心理医生?他不是说他舅舅在住院吗?

    想起那天他闪躲的眼神,我更加疑惑,但这终究是他的私事,现在人生活压力很大,难免会压抑,看看医生开导一下也正常,我还是不要管了。

    悻悻转身回去,等着脑科专家过来,会诊商讨,真正出来结果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他们的意思是,我爸这情况,可以再次动手术,再配合后期康复锻炼,有望恢复肢体行动能力,但他毕竟是第二次手术,还是有一定的风险,最大的可能就是,彻底瘫痪或者植物人……

    情况已经讲明,最终要不要动这个手术,需要我们家人自己商量决定。

    一听说有风险,奶奶很担心,“那还不如不做了,就这样吧,至少我还能跟我儿子说说话,他都听得懂。”

    我妈倒没那么悲观,“也许做完手术就好了呢?人家那位教授说了,成功率70%!”

    “要不,问问我爸的意思吧?”毕竟他现在是清醒的,也不能我们来做决定,不顾他的意愿,于是我们又把这个情况跟他说了一遍,让他考虑一下,

    而他最终点了点头,有时候说话不清晰,他就会让人拿纸笔,用左手写字,

    他的字很漂亮,犹记得小学那时候,学校大门口那些对联,都是我爸的毛笔字,现在右手无知觉,左手也能写的这么好看,实在难得,

    但见纸上写着:煎熬那么多年,我也期待着一个了断,生死听天命。

    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出事后,也曾经有过两次要自尽,都被拦住了,奶奶哭得泣不成声,说看着他,照顾他,也至少有希望,他要是走了,她立马跟着去!

    最后我爸才想开,终于不再有那个念头,但是被人照顾了这么久,他肯定也很愧疚又厌倦,若有重生的机会,怎么可能不去抓呢?

    要么破茧成蝶,要么化为泡影,他都甘愿!

    这时候,有人敲门,进来的是章季惟,说他才忙完,来晚了,我妈赶紧起身去迎他,接过他手中的果篮,“都是一家人,就别客气,每次来都拿东西,就咱们这几个人,你爸吃不了多少,我们也吃不完,放坏了不是浪费嘛!

    你帮我们请教授过来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就别再注重这些繁文缛节,太见外,我不喜欢!”

    章季惟笑应着,“好,下次我注意。”

    得知情况后,他也建议这个手术应该做,“既然教授说有希望,那我们也该报有期待,相信手术后一定会比现在更好。”

    跟着他又问我,“咱爸什么意见?”

    昨晚还吵架说要我走,今天就咱爸,他可真有意思,我也不看他,扭脸漠声回了句,“我爸说同意。”

    拽了拽我胳膊,我妈又挤眉弄眼的提醒我,“你这傻孩子,怎么叫你爸,一个女婿半个儿,那也是季惟的爸,别老说见外话!”

    跟着她又让我跟章季惟出去吃饭,“这会儿四点,你俩出去逛逛,吃个饭,好好聊聊,等七八点顺便回来给我们带点儿饭就成。”

    她的心思我还能不了解?之前还跟我夸赞说医院食堂的饭做得好,今天偏偏要求我带饭,估计是怕我出了医院就跑了,不理章季惟,所以才故意交代我们带饭,就是希望我跟他一起去,再一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