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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离开商家死不了

    “商天航,你可真出息。看了鹭鹭的日记,非但不死心,还去招惹老头子。”

    忽然,病房门口传来了荆奕铭的声音:“你们才认识多久?加起来还不到一年吧?而我陪了她整整十七年。我劝你最好清醒一点。你应该明白,她对你所谓的爱,不过是对我的叛逆和反抗。”

    我惊怒交加地循声望去,模模糊糊看见荆奕铭挂着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款步向我走来。

    以为他的挑衅是炫耀,我抱着一丝希望,问:“有白鹭的消息了?”

    “商铭心说得都是真的,我昨晚去黑诊所查证过,大夫说她被救走了,我以为是你,所以才去你家找她。”荆奕铭毫不避讳地承认刚刚偷听了我和大姑的谈话,并且说明了昨晚深夜跑到我家的原因。

    懒得跟荆奕铭计较,我好笑地问:“你到底找到她没有?”

    荆奕铭波澜不惊地站定在我面前,说:“暂时没找到,但一定会比你先找到。”

    我无比自信地摇头:“你不会。因为你陪了她十七年,还是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她不可能再心甘情愿回到你身边。”

    因为,他看尽了白鹭的所有心事,依然不懂,白鹭早已厌倦了他过度保护的羽翼,白鹭要的不是由同情衍生出的羁绊,不是扭曲的控制和占有。

    “重要的不是她想要什么,而是她需要什么。”

    荆奕铭似乎觉得我很滑稽。

    他说:“你以为你很伟大吗?她真正要的,其实你也给不起。你和我是一种人。对我们来说,世间最廉价的东西,莫过于男欢女爱。如果只是打着感情的旗号满足生理需求还好,但如果因此暴露弱点,让你在乎的人,陷入危险复杂的环境呢?”

    我觉得他才滑稽:“你这么高尚,为什么还要找白鹭?她离开商家最安全。”

    荆奕铭摇头:“从她被我收留开始,她就已经注定无法脱离商家了。我能藏着她、护着她这么多年,靠的绝不是你们嘴里可笑的爱情。”

    “她可以脱离,只要你愿意。”我呵呵道,带有明显的炫耀色彩和示威意味。

    “除非你只顾自己的良心好过,宁愿牺牲她,否则……”

    显然听出了我想不顾一切跟白鹭远走高飞的决心,荆奕铭眼波阴翳地顿了顿,缓缓转过身去,一边踱着步慢慢往门口走,一边用低沉得可怕的声音继续说下去:“否则,假如你真那么做了,你一定会为今天的幼稚后悔。”

    我不后悔,更不会后悔。

    白鹭要的,我都愿意给。

    荆奕铭莫名其妙地来了又走以后,我非常果断地上楼去找爷爷了。

    毕竟,白鹭在日记里说过,爷爷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器重荆奕铭、那么不待见我。

    好歹我是他的亲孙子,他总不至于看我为爱殉情。

    到了楼上爷爷的特护病房,我爸远远就看见我了。

    没等我走到近前,我爸立刻跑过来,将我拉进了公共卫生间。

    我爸完全忘记了我也是个病人,生怕我乱跑似地,死死把我按在洗手台对面的墙上,小声教训我:“你来干嘛?你爷爷刚醒没多久,正跟荆四母子和你大姑在里面谈话呢,你千万别再刺激他。”

    为了表达离开商家的决心,我说:“我不是来刺激爷爷的,我来跟爷爷告别。”

    被压得浑身都疼,我音量自然也就提高了。

    刚巧我妈在外面偷偷听墙根,听我这么说,顿时忘了这是男厕,风一般冲进来,戳着我受伤的脑袋低声问:“告别?你真要离开商家吗?你是不是傻了?”

    “你爷爷这次可能不行了,你想娶那个女人,等你爷爷走了再说。现在务必得哄着你爷爷、顺着你爷爷,不能让你大爷家的人和荆四母子白白占便宜。”我爸在旁边帮腔解释。

    我无语冷笑:“那要是爷爷没死,我的孩子就出生了呢?跟荆奕铭一样,当私生子吗?”

    “私生子怎么了?私生子照样比咱们混得好、比咱们分的遗产多。”我爸松开我,鬼鬼祟祟地将音量压到最低,继续劝我:“听我和你妈的,再忍忍。都忍二十几年了,别在这个节骨眼前功尽弃。”

    我刚想说,我忍够了。

    门外突然随着金属与地面砖的磕碰,和蹒跚的脚步,传来一声虚弱中依旧透着威严的低斥:“都别劝了,让他走。”

    回头看见荆圣美一手扶着爷爷,一手提着输液架,我估计爷爷八成是刚才听见我那句告别,被引来了。

    我爸我妈不知道爷爷究竟听到了多少,脸色尴尬,神情慌乱,战战兢兢地看着爷爷,不敢吭声。

    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答应放我走,我狐疑地问爷爷:“您真同意我离开商家?”

    爷爷颤抖着,理了理由于强行拆掉仪器线而散乱的病号服,点头说:“只要你交出房子、车子和所有银行存款,办好离职,我绝不拦着你。”

    “凭什么?”

    我火了:“房子车子是我拿在国外勤工俭学的钱自己买的,银行存款是我靠工作辛辛苦苦赚来的。您的黑卡、公司账上的钱,我从来一分都没动过。还有,那份挪用公款的狗屁‘证据’,明明是您跟荆奕铭伪造的。”

    说实话,我都差点忘了“挪用公款”的事。

    现在想来,爷爷多半是暗中调查了我的日常开销,顺着这笔不符合我低调作风的支出,发现我交了女朋友,继而知道了我女朋友是白鹭,然后借题发挥,串通荆奕铭,利用这件事骗白鹭过年的时候去商家,以我的前途威逼白鹭离开我。

    让白鹭继续做荆奕铭的情妇,不是为了牵制荆奕铭,而是为了牵制我和白鹭。

    爷爷比任何人都了解荆奕铭和我。他知道白鹭逃不出荆奕铭的手掌心,也知道我为了明哲保身不会碰荆奕铭的女人。

    一切原本都在爷爷的掌握中,只可惜他唯独没料到,施晴的介入,会引起后来的一系列突发事件,造成今天的局面。

    此刻,面对我的愤怒,爷爷仍然振振有词:“就凭送你出国留学的是我;你勤工俭学的工作、你现在的职务,都是靠我孙子的身份得到的;你的存款,每一分都是在耀禄赚的。”

    我无从辩驳,也不想辩驳:“成,我一会儿出院就都还给您。您还要什么?”

    爷爷捂着胸口,发狠地笑:“我要你知道,离开商家,你什么也不是。”

    我也笑:“嘿,巧了。老爷子,我也要你知道,离开商家,我死不了,还能活得比以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