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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我都快被美哭了

    白鹭听见我对荆奕铭语气不善的叫嚣,终于退出荆奕铭的怀抱,重新跑回了我身边。

    她的眼角,有泪。

    而我只能一忍再忍地忽略,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让荆奕铭“滚”。

    荆奕铭显然是不想走的,嗤之以鼻地叉腰冷哼:“你可以让我滚出歌厅,滚出你的视线,但你永远没办法让我滚出白鹭心里。”

    撂下这番诛心之言,他根本不等白鹭反驳,不等我回呛,立刻乖乖转身滚了。

    可我却很不痛快。

    我双眼充血地直直盯着白鹭,想等她解释。

    只要她说一切都是误会,是荆奕铭刻意为之让我撞破,无论编出的借口听起来有多荒谬,我都会相信。

    因为我爱她。

    结果她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擦掉眼泪,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拉着我的手说:“回去吧,刚才你唱的那首歌,我还没听完。”

    有那么一秒,我真不想再忍了。

    我真想把她按在墙上质问她:为什么不听完就跑出来?因为看见了荆奕铭吗?他拿什么勾了你的魂?还是给你下了传说中的蛊?

    但想到白鹭会哭,想到白鹭可能会因此离开我,我终究还是怕了,还是忍了。

    以前,我从未想过,爱上一个人,居然会让我变得这么窝囊,这么怂。

    我居然不在乎她爱不爱我,只希望能用单方面的爱把她留住。

    回到包厢,我为了熄灭心中的怒火和疑虑,往死灌自己,怎么出的KTV大门都不知道,整个醉得不省人事。

    后来路过一家日料店的时候,我才发现是张星达在开车送我回家,急忙问他:“白鹭呢?”

    张星达推了我脑袋一把,让我看后视镜:“那不后车厢跟江玥坐着呢吗?”

    我一看白鹭真跟江玥坐在后面,顿时安心了,可心一放到肚子里,我就忍不住吐了。

    白鹭让张星达靠边停了车,一直给我递纸巾擦嘴。

    忽然想到白鹭还没吃饭,我边吐边问她:“你饿不饿?”

    江玥骂我:“这时候问这个,你恶不恶心?”

    “你他妈闭嘴!就为了帮张星达泡你,我们家孩子妈还没吃晚上饭呢!”我晃晃悠悠地扶着车门吼江玥。

    吼完,不顾白鹭和张星达的阻拦,晃晃悠悠冲进日料店给白鹭买了份寿司乌冬面套餐。

    张星达挺有眼力见的,看我拎着打包袋走出来,当下把江玥塞进了副驾驶,我又能挨着白鹭坐了。

    车继续往幸福里开,我借着醉意靠在白鹭肩膀上,晃着手里的打包袋问她:“哥对你好吧?哥要是一直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就能好好跟我过一辈子?”

    一点不玄乎,我说这话的时候,眼眶都他妈湿了。

    但是没等白鹭回答我,我就听见江玥又骂我:“神经病!”

    然后,我就又醉死了。

    酒气翻涌,意识模糊,我不知道张星达是怎么把我扛进屋的,也不知道白鹭有没有吃我买的宵夜,只知道半梦半醒间有人贴着我的后背小声哭。

    我听不清那人说什么,只觉得脊梁骨湿乎乎、麻酥酥的发痒。

    情难自禁地回过头,模模糊糊在黑暗里看到白鹭,我立刻翻身抓住她的手往下送,贴在她耳边低低地问:“都这样了,帮帮我,行么?”

    白鹭僵住,眨巴着一双清亮的眼睛,茫然无措地回望了我很久,才微微发抖地点了头。

    沉迷在她的纤纤小手中,我向上从她的鼻尖吻到她紧皱的眉心,指腹摩挲着她的嘴唇,越发动情:“用亲的,成不成?”

    白鹭又是一愣,好半天才缓过神,哑着嗓子木讷地勉强“嗯”了一声。

    于是,我就这样在白鹭身上不费吹灰之力地解锁了新技能。

    白鹭似乎很不自在,但始终配合着我,顺从地让我扶着她的后脑勺。

    见她几次犯恶心想吐,完事我心疼地轻吻着她的唇,摸着她的脸安慰:“没事,两口子这样不丢人。”

    白鹭局促地别过脸,匆匆下床冲进了浴室。

    我很累,没去追,在洗漱声中,第三次陷入了昏沉的黑甜乡。

    梦里,有两个声音,彻夜争执不休。

    一个声音告诉我:白鹭很爱你,为了你什么都肯做,你不要再怀疑了。

    另一个声音反驳:如果她想报复荆四,同样什么都可以为你做。你该明白,有爱才有恨,有恨才会报复。

    许是被吵了一整晚的关系,转天当眼睛被阳光烫开,我头疼得厉害。

    白鹭不知是一宿没睡,还是早醒了,看我起床,当即端来一碗醒酒汤,和以前一样,撒着娇嗔怪我:“下次再这么喝,本仙女就在醒酒汤里给你灌点百草枯。”

    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灵澄净,好像昨晚她没遇到荆奕铭,没跟荆奕铭抱在一起。

    而我既然决定了忍下去,便决定逼自己忘记那一幕,不再追究。

    同时,我也忘了,无论是愤怒还是怀疑,任何情绪压抑久了,都会以惊人而可怕的力量突然爆发。

    后来,实在不愿继续猜忌下去,为了证明和白鹭好好过日子的决心,为了消除种种疑虑,我变着法地拼命哄她开心。

    每天上班以前、下班以后,都会按照孕妇食谱为她煲汤;每晚坚持睡前给她泡脚、捏腿、捶背、揉肩,陪她做孕妇瑜伽;在家做职工幼儿园企划案的时候,永远坐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但白鹭却依旧郁郁寡欢,只知道守着她的手机。

    如此过了一星期,周末我午睡的时候,睡眼惺忪地看见她对着手机抹眼泪,嘴贱地问她:“你最近怎么总哭?”

    结果她还是跟我睁眼说瞎话:“我看电视呢,剧情特虐。”

    说完就撇开手机,跑过来搂着我的脖子,蹭我的脸。

    我只能继续强迫自己不要怀疑白鹭,并且开始带她去孕婴商店买小小白的衣服鞋子,去家具店挑一家三口的新秋千……

    甚至唯恐她留下遗憾,我趁她肚子还不明显,暗中勾结张星达和江玥,偷偷为她准备了两份惊喜。

    送出第一份惊喜的头天晚上,我在电脑前整理好文件,就蹿上沙发挤到白鹭身边,挨着她。

    正在摆弄手机的白鹭,吓得一哆嗦,慌忙锁了屏。

    我故作视而不见,俯身贴着白鹭的肚皮,没正经地说:“小小白,快告诉你妈,明天咱们一家三口拍全家福。”

    白鹭似乎觉得我很傻,揉着我的头发,嗤笑:“小小白还在肚子里,拍什么全家福阿?”

    我觉得她才傻:“婚纱照阿,傻大妞。”

    白鹭恍悟,眉眼间却不见惊喜,只见怅然。

    我劝自己,白鹭总是这样,过分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从不敢过多的奢望奢求。

    即使第二天到了影楼,白鹭化妆时,镜子里那张脸仿佛蒙着一层灰,半点没有新嫁娘的幸福笑容,我也还在这样宽慰自己。

    可等白鹭去换婚纱,我无意间听到她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看到屏幕上亮起了“四哥”两个字。

    删掉的联系人回来了!他们还有联系!

    真的差一点,我又要忍不住。

    差一点,我就要抓起手机,在众目睽睽下冲进试衣间,狠狠把手机砸到白鹭脸上,问出心底积压已久的所有疑虑——

    江玥学校出事那天晚上,是你约的荆奕铭,还是荆奕铭约的你?荆奕铭给你钱,是为了帮江玥还债,还是付给你让我顺利离开商家的酬劳?

    回到狐狸洞那天夜里,荆奕铭说的、你的本分,又是什么?你嫁给我,究竟是爱我,还是在报复荆奕铭?又或者,是跟荆奕铭有其它计划?

    你的日记到底是真是假?小小白到底是谁的儿子?你到底还对我隐瞒了什么?

    那个商家公开的秘密,你是不是也知道?

    但我就是没骨气、不争气。

    胸口乱窜的灼热怒火,最后居然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反正白鹭已经嫁给我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不爱我,我可以慢慢感动她。

    她心里有荆奕铭,我可以慢慢陪她一起忘。

    哪怕她还是不感动,还是忘不掉,至少我还可以继续爱她。

    终于,我停住了冲向试衣间的脚步,松开了青筋突爆、紧攥着手机的拳头,低下头,用力吞咽,不顾喉咙绞痛,硬生生咽下了满口的腥甜血气。

    然而,就在要调转脚步,将手机放回化妆台,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时候,试衣间的帘幕忽然拉开了。

    白鹭穿着洁白如雪的薄纱,拖地的鱼尾摆,镶嵌的水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好看吗?”她红着脸,用力撑起嘴角露出八颗牙齿,朝我微笑,纯美得犹如一道皎洁的月光。

    此时此刻,我真想知道,这副天使般的皮囊下,是不是住着比恶魔更肮脏的灵魂。

    但我不敢开口,我怕一开口就会暴露我的愤怒。

    于是,我只是不住地点头。

    见我神情恍惚、双眼充血,服装师笑着跟白鹭打趣:“我就说这件适合你吧,瞧新郎官都快被你美哭了。”

    白鹭没理服装师,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身边,挽住我的胳膊,小声问:“你拿着我手机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