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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最重要的只有你

    我应该说:你来短信了。

    或者说:你四哥联系你。

    但我怕白鹭反过来生我的气,觉得我不信任她。

    于是,我逞强晃着手机,傻傻地笑道:“拿手机当然是拍我媳妇的盛世美颜阿。”

    白鹭不疑有他,站在我面前比了个剪刀手:“拍吧。”

    我一愣:“密码多少?”

    白鹭白了我一眼:“我生日,你不是知道吗?”

    所以,白鹭没改过密码?她没有提防我?她可能也不知道荆奕铭突然给她发短信?

    可她这段时间天天捧着手机,究竟是在干嘛?荆奕铭被我删掉的电话号,怎么会突然回来?

    “拍不拍?本仙女脸都笑僵了。”白鹭打断我的魂游。

    我匆忙解锁,敷衍着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趁白鹭弄头发,偷偷点开了荆奕铭发的那条短信。

    只有五个字:“事情已办妥。”

    唯恐白鹭发现我偷看她手机,我拿余光瞄着她,手疾眼快地删掉了那条短信。

    接下来拍婚纱照的一整天,我都在想:荆奕铭帮白鹭办了什么事?

    领证那天,白鹭哭,是不是因为不愿意嫁给我?

    浑浑噩噩地拍完婚纱照,我心内千头万绪的疙瘩还没解开,在回幸福里的路上,又遇到了一伙匪徒。

    当然,这伙匪徒不是冲我和白鹭来的,而是在幽黑的巷子里围着一个小姑娘。

    我原本很烦,不愿多管闲事。

    即使小姑娘哭哭啼啼地哀嚎着:“我姐欠你的钱,我会慢慢还,姐夫,求你,求你放我走好不好……”

    我也没当回事,直接打了转向,准备绕开这条巷子。

    然而,白鹭却善心大发地拦住我说:“快报警!”

    我恹恹地减慢车速,无奈地摸摸白鹭的头:“现在报警,等警察来了,那小丫头估计都给吃干抹净了。”

    “那也不能不管阿!当初在黑诊所,江姐要是像你这么冷血,就没有小小白了!”白鹭犯倔地说着,居然伸手要抢方向盘。

    担心伤到白鹭,我只好停车报警。

    挂了电话,我听不惯巷子深处的挣扎哭喊,扭头跟白鹭说:“好事做到这份上,咱们也该回家了。警察赶不赶得及,全看那小丫头的造化,你总不至于想让你老公下去挨揍吧?我可没你张哥那么好的身手。”

    白鹭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幽怨:“是阿,真没办法,你不会打架,我怀着孩子,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好的姑娘被祸害。”

    “所以我说阿,咱们回家,眼不见为净。”我捏了白鹭的脸蛋一把,正要重新发动引擎。

    忽听得巷子里传来一阵叫骂:“小婊子!敢咬我?你姐欠我的岂止是钱,她跟姓商的绿了我,还搞掉了我的孩子,这笔账你还得起吗?”

    姓商的?搞掉孩子?

    我瞬间呼吸一窒,动作一顿。

    那小姑娘叫匪徒姐夫,该不会……是施鸽吧?

    刹那间,我忘了自己刚刚那番不愿蹚浑水的言论,忘了跟白鹭说一声我下去看看,甚至忘了瞅一眼白鹭,直接推开车门,转身冲进了巷子里。

    尖锐凄厉的哭声和衣料撕裂的声音,越来越近。

    眼看被扑倒在地的小姑娘,挥舞刨蹬的手脚,不断被一双双孔武有力的大手按下去。

    急于确认遇险的是不是施鸽,我头脑发热地撞进人墙,踢开了伏在小姑娘身上的人。

    很不幸,真的是施鸽。

    似乎觉得自己很狼狈,她擦掉满脸浑浊的泪水,惊魂未定地蜷缩起几乎没有遮蔽的身体,露出肌肤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我弯腰捡起地上那件被撕得破破烂烂的衬衫,甩到施鸽身上,告诉她:“巷口那台宾利是我的车,消停滚上去。记住,别招惹白鹭,我救你是看你姐的面子。白鹭要是少一根头发,你姐夫就能多睡你一次。”

    翻倒在旁的男人,听了我的话,终于认出了我,不可置信地跳起来,朝我开火:“别以为你姓商就可以管我的家务事!施晴那个贱人杀了我的孩子,我找她妹妹借种,天经地义!”

    这个男人,施晴的老公,在施晴活着的时候,打施晴、找小三,逼得施晴为了离开他,只能勾引我、设计白鹭。施晴几乎是被他逼死的,可他居然还不放过施鸽。

    想到这些,我充满火药味地蔑了他一眼:“我姓商就是这么牛逼,你有意见可以跟记者说,用不用我帮你开个强奸小姨子的新闻发布会?”

    施晴的老公,施鸽的姐夫,面部肌肉开始扭曲,拳头握得咯咯直响。

    但不敢动我,他只能狠啐一口:“成,爷爷我今儿就饶过这小婊子。不过,你也别忘了,她恨你,你救她,她也不会领情。”

    施鸽这会儿顾不上跟我逞口舌之快,一听她姐夫松了口,立刻哆哆嗦嗦地套上衬衫,提起裤子,快步朝巷口逃去。

    见施鸽得救,我没再跟她姐夫废话,生怕施鸽又对白鹭动什么歪心思,急忙扭身折回车子。

    可车里却只有白鹭,且白鹭看穿了我的讶异怔忪,指着街边不远处衣衫褴褛、趔趄奔逃的伶仃身影说:“追吧。”

    觉得白鹭好像有点不高兴,我讪笑着坐进驾驶位,拉上车门,哄白鹭:“追啥阿?救她一次已经够给她脸了。”

    白鹭显然不吃我这套,正色道:“如果你想帮她、收留她,我不反对,但不能在咱们家。我不是怕她,更不是怕死。只是,小小白和你,是全世界对我最重要的两个人。”

    全世界对她最重要的两个人。

    小小白,和我。

    那……荆奕铭呢?

    小小白排在我前面,是不是意味着别的什么?

    纵使粗枝大叶如我,面对爱情也会患得患失、斤斤计较,绕着弯琢磨对方每句话的弦外之音。

    不过,我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揽过白鹭的肩膀,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全世界对我最重要的,只有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一个死人的妹妹成为咱俩幸福路上的绊脚石。”

    她眨巴着那双总像含满泪水似地眼睛,轻轻颔首,说:“回家吧,我已经取消报警了。”

    我立刻照做,驱车开回幸福里。

    我以为,只要我一直这样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她就会不舍得伤我的心。

    三天后,我请了假,送上了第二份惊喜。

    依旧是头天夜里,依旧是完成企划案的修改以后,我故技重施地蹲跪在沙发边,轻抚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对里面的小小白说:“乖儿子,再告诉你妈一声,你爸明天要跟她办婚礼。”

    白鹭登时怔忪地瞪大了眼睛,语气却像三天前一样,不是我所预料的惊喜,而是充满了防备:“董事长不是说,等我毕业才可以……”

    “哥又没打算大操大办,就在教堂,只请了江玥、张星达和快递店的哥们。”我蹿上沙发,把她抱进怀里,连哄带劝。

    她仍然很迟疑、很谨慎:“董事长不会生气吗?”

    我亲着她的头发说:“甭管老爷子怎么想,关键我不能让你就这么委委屈屈地嫁给我,必须明媒正娶。”

    她不语,勉强点了点头,在我异常兴奋的催促下,乖乖去试了江玥替我帮她订的婚纱。

    就是拍婚纱照那天,服装师说我快被美哭了的那款。

    第二天,江玥早早来家里帮白鹭梳妆打扮过后,我穿着新西装,开着新车,载着一袭白纱的白鹭,在一台台挂满大红花的电动三轮簇拥下,奔赴张星达布置好的教堂。

    大概宾利配电动三轮的车队很罕见,大概我和白鹭活像一对金童玉女,路上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我不胜光荣地揽着白鹭的腰,到了江边的天主教堂。

    外面日光如注,垂柳拂风,水波粼粼,人声喧闹。

    神父姗姗来迟,在大家艳羡的目光中,郑重其事地走着过场,问我:“商先生,您愿意娶白小姐吗?”

    我无比坚定地牵牢白鹭的手,掷地有声地说出了那句:“我愿意!”

    而当神父问白鹭:“白小姐,您愿意嫁给商先生吗?”

    一阵煞风景的手机铃声,却取代了白鹭的回答。

    众人齐齐看向声音的源头,纷纷责备江玥怎么不关机或者调静音。

    江玥不禁有些面红耳赤,掏出呱噪作响的手机解释:“不是我,是小白。”

    虽然隔得很远,看不清触屏上的名字,我心里还是很慌,忙对江玥说:“挂了!”

    用几乎是命令的口吻说完,我颤抖地别过视线,示意神父继续。

    奈何白鹭一点希望也不肯留给我,竟然挣开我,跑下高台,夺过了被江玥掐断后再次响起的手机。

    没人听见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大家只听见撇开手机的白鹭热泪盈眶地回头对我说:“对不起。”

    大家只看见,跟我领了结婚证的老婆,穿着我买的婚纱,转身跑出了我们正在举行婚礼的教堂。

    那一刻,我面子里子全没了。

    我忍了这么久,忍了这么多,结果只换来她一句对不起,换来七嘴八舌莫名其妙而又充满怜悯的劝慰和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