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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但愿你能善待她

    我听不进去江玥和张星达让我去追白鹭的话,听不进去快递员说白鹭也许有急事的劝告,听不进去神父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心询问。

    怒意横生地吼一嗓子:“够了!”

    之后我就冲出教堂钻进车里,开回了幸福里。

    真的够了!我真他妈忍够了!

    我凭什么总要追白鹭?凭什么总要理解白鹭?凭什么总要替白鹭收拾烂摊子?

    我爱她,难道就该死吗?

    回去以后,我第一件事是砸烂秋千、摔碎婚纱照;第二件事是掏出结婚证,等着跟白鹭离婚;第三件事是坐在一片狼藉的客厅,攥着结婚证,死命灌自己喝酒。

    张星达来敲门的时候,我已经哧溜哧溜喝了七八瓶啤酒、两三瓶洋酒了。

    但是我没太醉,开门以后,清清楚楚地听见张星达说:“我来给你送手机和钱包,这是你的,这是白鹭的。路上你家人一直打电话,我替你接了,说你小叔被人打进医院了,叫你过去。”

    或许我还是醉了,听完就生气地指着张星达问:“哦,所以,白鹭扔下我不管,是去照顾荆奕铭?那他妈不能等婚礼完事儿再去吗?不能他妈叫我陪她一起去吗?”

    “别跟张星达发邪火!我们又没惹你!”随张星达来的江玥,猛地把东西丢在了地上。

    我笑了:“哟,知道心疼张星达?心疼他你怎么不打了孩子跟他过呢?你和白鹭一样,都他妈是婊子!拎不清谁对你们好的婊子!就他妈喜欢挨欺负!就他妈贱!”

    听我越骂越过分,张星达有点火了:“老商你有事说事,别觉着全世界的人都欠你。”

    “是,没人欠我!都我错!都我贱!我活该!滚滚滚!都他妈给老子滚!”我骂骂咧咧地推开张星达和江玥,摔上了房门。

    转回身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瞧,连地板都跟老子过不去!

    我倚着门,冷笑。

    余光瞥见地上白鹭的手机,下意识地捡了起来。

    觉得死后鞭尸也不知道痛了,我讽刺地解锁,翻出短信,想看看荆奕铭究竟为她办了什么事,但却没有任何线索,唯一一条拍婚纱照那天的短信,也被我删了。

    我栽栽歪歪地站起来,抱了瓶酒,继续边喝边翻白鹭的手机。

    好家伙,连早先备忘录里的日记都删得一干二净。

    我哭笑不得地扯扯嘴角,不死心地接着翻。

    翻到相册时,忽然看到了好多施晴被扯破团成一团的海报。

    仔细一瞧,这不是狐狸窝的墙根吗?

    难道……白鹭知道我撕掉施晴的海报扔了?

    带着三分清醒、七分醉意,我一张一张划过去,最后居然看到了无比熟悉的字迹。

    是我上高中那会儿,跟施晴表白的手写情书——

    我承认,总跟你搞恶作剧是我不对。但我再荒唐也不会拿感情开玩笑,如果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能让我认真,那就是你了。虽然我现在岁数小,可你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让我想娶回家的女生。我想给你结婚证,想跟你拍婚纱照,想在神父面前发誓对你好一辈子。

    时光回溯,我记起了留宿狐狸洞那晚,荆奕铭走后,白鹭眼神里的疑惑、失望、不可思议、隐忍不快;我记起了那天凌晨,白鹭在阳台上赌气一般本能地挣开我的动作;我记起了领完结婚证,白鹭听到我的承诺,像被触到什么痛点似地,忽然嚎啕大哭……

    她是看了施晴的旧海报,看了我写的旧情书,以为我从来没有忘记施晴,以为我在拿她当施晴的替身,完成年少时的愿望。

    原来,这段时间,不仅我在忍,她也在忍。

    她对着手机抹眼泪,多半是在看这些照片。

    她和我如出一辙的忍耐,足以证明她也不想离开我,证明她爱我。

    而我,居然嘴笨到,会对两个不同的女人,许下如此相似的承诺。

    深知背后挑唆的始作俑者是荆奕铭,转念想到自己的疑心病,我扔开酒瓶,左右开弓狠狠抽了自己三个大嘴巴,然后吸吸鼻子,换了身衣服,出门打车去医院接白鹭。

    我明白,以荆奕铭的手段,逼白鹭不顾一切去见他,简直轻而易举。

    但用心爱了,真的就很容易怀疑妒忌。

    当我晃晃悠悠地站在病房门口,听见荆奕铭虚情假意地对白鹭说:“你以为嫁给他就能忘了我吗?你心里清楚,他就算不分昼夜、一秒不停地爱你一辈子,也比不过我偶尔对你稍微好一点点。”

    我还是很受打击。

    毕竟,荆奕铭率先拥有白鹭的十七年,是我永远无法匹敌的。

    白鹭笑了。

    她问荆奕铭:“你说这种话不觉得可笑吗?你不爱我,凭什么不准别人爱我,也不准我爱别人?就算我是你捡回家的,哪怕我不是你妹妹而是你女儿,你也没资格这么对我。不管你跟他说了什么,我都不计较;不管你为我做这些有什么目的,我也都不追究。我只希望你明白一点,我肯来,是在报恩,是心怀愧疚,不是对过去念念不忘。”

    听着白鹭坚决的语气,我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但荆奕铭又反问白鹭:“我可笑?你自欺欺人就不可笑吗?你分明是在报复我欺骗你、背叛你、利用你,何苦装出一副很爱商天航的样子?”

    是阿,我也很怕白鹭自己都不清楚她真正爱的是谁。

    没办法,我们的相遇是一场意外,是她心怀报复的结果。

    甚至她爱上我,也是因为被我感动。

    我正怔忪着,忽然听到白鹭起身说:“你再这样,我不等荆阿姨回来了。”

    顿时,我又醒了三分酒。

    荆奕铭挨打这种事,根本不会闹到爷爷和其他商家人那。

    打电话叫我来医院的,只会是荆圣美。

    且荆圣美的目的一定是希望我带走白鹭,别让白鹭跟荆奕铭牵扯不清,激怒爷爷。

    而荆奕铭无疑是料到了这一点,才会故意不阻止荆圣美,以便在我面前演这出戏。

    搞不好,荆奕铭已经发现我在门外偷听了。

    当荆奕铭拉住白鹭说出那句:“你走去哪?难道他知道你在我这,还会接受你吗?”

    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冲进病房,扯开了荆奕铭拽着白鹭的手:“小叔,我媳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您别太没脸没皮,成么?”

    荆奕铭见了我,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皮笑肉不笑:“被鹭鹭在婚礼上撇下,还能来接她,可真不像你。但愿以后发现鹭鹭的孩子是我的,你也能这样善待她。”

    听出他连我跟白鹭今天办婚礼都知道,我算准了他挨打纯属苦肉计,冷冷告诉他:“少跟我玩阴的,我确定,白鹭的孩子是我的。还有,鹭鹭不是你该叫的,你不是她亲哥,她却是你的亲侄媳妇。”

    说完,我死死牵着白鹭的手离开了医院。

    路上白鹭好像有点怕我生气,几次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最后又咬咬嘴唇保持了沉默。

    我也不说话,拿余光瞄着她,想要试试看,她到底能忍多久,又打算怎么跟我解释。

    出租车开进小区,我没再拉她,付完钱径直下了车。

    她婚纱没换,笨手笨脚地抱着臃肿的拖尾,紧赶慢赶跟在我身后。

    进了屋,看见满地碎掉的相框、残破的秋千和酒瓶子,白鹭停住了,目光锁定茶几上的结婚证,悠悠问我:“你想离婚?”

    我解开两颗衬衫纽扣,平复着呼吸,坐在沙发上,拍着旁边的位置,朝她示意:“你先过来。”

    她似乎自以为很了解我,定定杵在门口,瞪着我。

    我只好脱掉汗津津的衬衫,踱步过去,把她推到没有残渣碎片的墙角。

    我说:“我知道你是介意施晴的事。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以前是喜欢过她,但‘喜欢过’的意思,就是这事已经过去了,和你‘喜欢过’荆四一样。你现在需要告诉我的是,你这几次背着我去见他,有没有瞒我什么?”

    “你觉得我隐瞒了什么?”

    白鹭面无惧色地仰脸望着我,像是在笑:既然你从来没有推心置腹信任过我,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你?

    但她的勇敢太虚弱了。

    我太阳穴的青筋刚开始跳,她就有些微微发抖了。

    我抬手去撩她散落在颈间的头发时,她甚至像以为我要打她一样,惊慌地转过了脸。

    我无奈地扳正她的脸,用哄孩子的语气说:“别怕,我只想听你说实话。施晴的海报也好,我的情书也好,都是过去式。我解释过了,你也该解释清楚。”

    白鹭吓得眼眶都在颤,却还嘴硬:“没什么好解释的。”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提醒你一下,商家公开的秘密是什么?海报和情书的照片,你是怎么拿到的?荆四又帮你办妥了什么事?”

    我一边强压怒火细数着压抑多时的疑虑,一边伸手去扯她背后婚纱的飘带。

    我只是怕礼服太紧勒得她不舒服,哪知一用力,腰间的锁链,忽然“刺啦”崩开了。

    白鹭闻声,震惊地拼命抵御我:“你关心我吗?你想知道这些吗?我以为,你只是想名正言顺地睡我……”

    “对!我是想睡你没错!可那也他妈是因为我爱你!”

    察觉谈话根本无法继续下去,我索性堵住了她不知好歹的双唇。

    这是我第三次对白鹭说我爱她。

    第一次,为了让她回到我身边,我自己都不是很有信心,却故作郑重地说:我爱你。你要,我就在你身边爱你。你不要,我就在你背后爱你。

    第二次,为了让她乖乖满足我,我头脑发热地敷衍哄骗:不管有啥事,记着我爱你就完了。

    这一次,显然比前两次都更真实、更热烈。

    白鹭却不停晃着头躲避我细密的吻,念念有词地嘟囔:“违背妇女意志,以暴力、威胁或伤害等其他手段,强行与妇女发生……”

    反应过来她要说什么,我再次封死了她的唇。

    原本我只是见她不肯说实话,不愿和她吵架,想堵住她的嘴。

    可现在,她居然连强J的司法定义都给我扯出来了!

    我真想问问她,除了地下停车场那次,我什么时候强迫过她?

    但没想到,这个口口声声说我违背她意志的小狐狸,居然瘫在我怀里,不反抗了,还拿一双染了水汽的眸子,眼波迷离地凝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