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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永远不会属于你

    明明江玥一点退路都没留给张星达,张星达却给自己找了台阶下:“人活着,心咋死?你不答应就不答应,大不了我一辈子跟你做朋友。”

    说真的,张星达简直是我见过最上头、最贱的汉子。

    何谓上头?何谓贱?

    就是明知有千百万个足以放弃的理由,却依然要垂死挣扎地给自己一个继续坚持的借口。

    看完张星达这出难堪的猴戏,我在人群散场后,不声不响地把买给江玥的东西送进去,就接白鹭回幸福里了。

    因为我现在觉得,医院也不安全,只有我身边最安全。

    原谅我,连江玥都怀疑。

    可我左思右想,总觉得江玥并不是完全没有下药的动机。

    慕青峰似乎很恨我,如果他要让出抚养权,逼江玥给白鹭下药,江玥不得不从。

    而且荆奕铭也可以如法炮制。毕竟,他有扳倒慕青峰的心机手腕,他能帮江玥。

    回幸福里的路上,我多少有些担心,该怎么跟白鹭交代施鸽的事。

    我不想让白鹭发现她的好心惹了麻烦,不希望摧毁她可贵的善良。

    但进了屋,我就没空再考虑施鸽了。

    客厅里开着灯,门口有两双价值不菲的限量高跟鞋和一双男士皮鞋。

    “小航阿,你和鹭鹭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沙发那头,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循声瞧过去,大姑、我爸、我妈和爷爷都在。

    “陪白鹭去产检了。”我回答着大姑,下意识警惕地搂紧白鹭,然后问轮椅上的爷爷:“有事叫我回老宅就好,干嘛大老远折腾过来?”

    察觉我的口气不太好,我爸忙责备我:“怎么说话呢?我们就不能来看看新房吗?”

    我搂着白鹭的手丝毫没有放松,但话锋渐渐变软了:“不是我不欢迎你们,这边东西还没置办齐全,连杯茶都没法招待你们。”

    “喝什么茶阿,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们小两口。快,过来坐。”我妈热络地缓解着尴尬的气氛。

    我不好直接撵走这窝狐狸,只能松开白鹭的肩膀,牢牢牵住她的手,拉她过去坐在长辈对面。

    空气安静了几秒,窗外的夕阳洒进来,连飞舞的尘埃都血一般窒息。

    良久,一直没说话的爷爷,终于开了口,语不惊人死不休:“现在是暑假,别光顾着玩,抓紧补补课,免得开学跟不上。”

    “爷爷,您什么意思?开学九月份,白鹭都快生了,能上学吗?”我语气顿时又变急了。

    我妈却毫不在意我的愤怒,嗔怪我:“哪有那么娇气,我怀你七八个月的时候,还不是该干嘛干嘛。”

    “就是,鹭鹭是懂事的孩子,能照顾好自己。”大姑也厚颜无耻地帮腔。

    所有人都约好了似地劝白鹭上学。

    爷爷这招玩得高,玩得妙。

    不准我和白鹭公开结婚的事,又逼白鹭挺着大肚子在学校晃,摆明了是要坏白鹭名声,让同学歧视排挤白鹭。

    我怒了:“爷爷,您是不是看我刚升了副总不顺眼,希望我彻底离开公司和商家?”

    “别威胁我。离开商家和耀禄的日子,相信你已经体会得很深刻了。”爷爷目光如刃地冷凝着我,“当初你保证过,这辈子只求我答应你娶白鹭这一件事,其他事难道不该听我的吗?”

    我词穷,愤愤盯着爷爷,飞速转着大脑,思考应对之策。

    结果白鹭忽然挽着我,靠在我肩上,撒娇地说:“你干嘛为这点小事和爷爷闹阿?原本我也打算开学就回学校,天天在家待着都快长草了。”

    听了白鹭的话,全家人登时眉开眼笑。

    不容我再替白鹭多说几句,爷爷撂下一句:“你媳妇比你懂事多了。”

    便带领大队人马离开了幸福里。

    我心里仿佛一秒奔腾起了千军万马的羊驼。

    无奈不好发作,只能在房门关上后,戳着白鹭的太阳穴,骂她:“你是不是傻?”

    白鹭若无其事地耸肩:“我是在保护小小白。像你那样跟董事长对着干没用。董事长如果想达到目的,软的不行还会来硬的,我直接答应一切就都解决了。放心吧,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大姑和爷爷说的没错,白鹭懂事,太懂事了。

    懂事得让我心疼,让我觉得自己不算男人,连心爱的女人都没法保护。

    百感交集地抓起白鹭的手,我轻轻吻着她的手背,跟她道歉:“是我不好,又委屈你了。”

    白鹭一副完全不委屈的样子,笑得弯起了眼睛。

    如血的残阳,在她眼里重燃生机,俨如一簇簇跳跃的火种。

    与她对视着,我本以为她会再说些什么。

    但她只是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似地,挣开我往施鸽的房间跑,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嘟囔:“唉?那只爱惹麻烦的小鸽子呢?不会董事长发现她住在这,把她赶走了吧?”

    深知阻拦没有用,我追上已经推开房门的白鹭,从背后抱着她,迷恋地闻着她的发香,说:“赶走就赶走吧,反正咱们不帮她,荆四也不会对她坐视不管。荆四不是答应帮你解决施鸽的事吗?这次就交给他吧。不然,天天让你和那头小母狼在一起,我真不放心。”

    听到荆四的名字,白鹭在我怀里僵了一僵,面上却没表露出什么,扭过头继续笑眯眯地说:“我饿了。”

    成功把赶走施鸽的锅甩给了爷爷,且断绝了白鹭对施鸽仁慈的念头,我长舒一口气:“走吧,家里所有残留着你江姐黑暗料理气息的东西,哥都扔了,咱们去外面吃一口,完事去超市大采购。”

    白鹭今天似乎心情非常好,乖巧地点点头便随我出门了。

    晚饭去了家中餐馆,点了几道白鹭爱吃的小菜和几碗滋补的汤。

    明明很大一张桌子,我却非要抱白鹭在腿上,拿着勺子喂她。

    白鹭不好意思地想挣脱我自己吃:“你别这样,让人看见多丢脸,好像我真的生活不能自理一样。”

    我不撒手,低头轻轻咬了下她油腻腻的唇:“在包厢里,丢什么脸?还是,你希望我弄出点动静?”

    白鹭一如既往地羞红了脸,鼓了几下嘴巴,最后说:“那你就接着喂。反正有老公不用,过期作废。”

    看着白鹭纯粹的笑容,我心头的什么怒火阿,疑云阿,瞬间统统消散得无影无踪。

    整顿晚餐吃得欢声笑语不断,每道菜都好像比蜜还甜。

    以致于在超市和白鹭打打闹闹买东西的时候,瞥到荆奕铭的身影,我觉得像生吞了一只活苍蝇。

    两排货架中间,我和荆奕铭就这么狭路相逢。

    白鹭坐在我的手推车里,滕云风姿妖娆地挂在荆奕铭身上。

    起初,我以为荆奕铭会带着滕云走。

    因为白鹭背对着荆奕铭,面朝我,正抱着怀里的一堆进口零食,垂涎欲滴地问我:“这些都是没有防腐剂的,我能吃吗?”

    可我远远高估了荆奕铭的自尊心。

    我俩恩爱都秀到这般田地了,荆奕铭居然还有脸主动走上来打招呼:“鹭鹭,这么巧,你也来逛超市?”

    白鹭回头,手上的零食稀里哗啦掉进推车里。

    我看不到白鹭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

    揣摩不出白鹭的心理活动,只能暗暗骂娘。

    心说雀园和狐狸洞离幸福里这么远,你去哪逛超市不好,偏要逛到老子家门口来。

    荆奕铭像是能读懂我的心思,一瞬不瞬地盯着白鹭,说:“我在幸福里给滕云买了套房子,以后见面的机会应该很多。”

    白鹭木讷地“哦”了一声,再度转向我的脸,挂着一丝晦暗,低垂下去,睫毛投映在下眼睑的阴影,像是一片灰色的泪痕。

    带着小三专业户跑到白鹭面前耀武扬威,还要跟白鹭抬头不见低头见。

    真是叔可忍侄不可忍!

    我攥紧了推车把手,好像攥着荆奕铭的命根子,恨不得随时掐断,面上却泰然自若地笑:“哟,看来你也好事将近了。不知道未来小婶跟慕青峰断干净没有,还是,你们打算像当初黑白鹭的新闻说的那样,俩男的轮流睡一个女的?”

    滕云脸垮掉的同时,白鹭惊愕地抬起了头。

    哦对,白鹭不知道滕云跟慕青峰也有一腿。

    荆奕铭倒显得无比镇定,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鹭的后脑勺,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我想娶的女人,已经嫁人了。玩玩而已的货色,跟谁一起玩都一样。幸福里的房子不是买给滕云的,是买给我自己的。”

    妈的,这厮竟敢公然调戏我老婆!

    本来我在爷爷那就碰了一鼻子灰、憋了一肚子火,再被荆奕铭这么一激,说起话来语气越发不善:“嘿,你娶不到想娶的女人,是你不珍惜,管不住下半身,怨不得别人。但既然知道人家嫁人了,以后就少撩骚。不属于你的东西,永远不会属于你。”

    荆奕铭一直锁定在白鹭身上的目光,终于波动了一下。

    他抬眸蔑着我,冷幽幽地说:“最后一句话,我赞同,而且也想回送给你。”

    说完,荆奕铭甩开滕云,转身就走。

    滕云亦步亦趋地扭动着风情万种的水蛇腰,追上了荆奕铭。

    隔绝了夜色的超市,灯光明晃晃地亮成一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