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债

婚债 > 056.白鹭被谁下了药

056.白鹭被谁下了药

    白鹭走后,我才知道,医生不是向我了解情况,而是故意支走白鹭,对我进行思想教育。

    后来,开好了保胎药,继续守在江玥的产室门外时,我脑海里不断回旋着医生的话——

    “你太太的症状,像是吃过药流药或者催产药。她怀孕四个多月了,如果你不想要孩子,可以跟她沟通做引产,乱吃药,家里又没有输血条件,不仅流不干净要清宫,搞不好会没命。”

    搞不好会没命?

    搞不好会没命!

    我紧攥着拳头,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太阳穴突突直跳,掌心泛出了血丝。

    医生以为我不想要孩子,偷偷给白鹭下了药。

    可我知道,不是我。

    一定是施鸽。一定是施鸽上次来我家,趁我不注意,偷偷在吃的东西上动了手脚。

    没准江玥突然早产,也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想到这,我忍无可忍,腾地站了起来。

    坐在我身旁的白鹭吓了一跳,拽着我的胳膊,仰起脸问我:“怎么了?”

    面对毫不知情的白鹭,我只能强压怒火,咧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去找医生给你安排病房,你先在医院住下,就当跟江玥做个伴。”

    白鹭一脸天真地眨巴着眼睛:“医生不是说我回去注意饮食就可以吗?”

    这个傻姑娘,那是现在药量小,医生不想破坏我俩的关系,善意地提醒了她。

    想着曾经嘱咐我不要养虎为患的白鹭,却为了我当初欠下的债屡屡心软收留施鸽,我咽咽绞痛淤血的喉咙,摸着她的头,哄她:“还是再观察观察吧,我不放心。而且你不能陪张星达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地守一晚上。你也是孕妇,需要休息。”

    白鹭没再推拒,乖乖等我联系好病房,住了进去。

    我本想安顿好白鹭,立刻杀回家轰走施鸽。

    但瞅着白鹭一副我走了会很寂寞的样子,我又不忍心留她一个人在医院,只好抱着她,在病床上哄她睡觉。

    天快亮的时候,江玥那边还没动静,白鹭倒是早睡着了。

    我微微坐起来,俯身过去想吻吻白鹭,然后再处理施鸽。

    结果白鹭突然睁开眼睛,梦游一般不安地抱住了我的手臂:“再陪我一会儿。”

    其实我也舍不得走,可我再不回家,施鸽说不准又会做什么乱。

    所以,我顺势轻轻压住白鹭,把头埋在她颈窝的发丝里,故作逍遥地坏笑:“怎么?睡醒了就这么迫不及待?”

    白鹭撇开红透的脸,不看我,撅着小嘴嘟囔:“算了,你要走快走。”

    我含笑轻啄了白鹭的樱唇一口:“那我真走了,回家洗个澡去上班,你乖乖等我,有事打电话。”

    白鹭点头,懒懒地伸手理了理我的衣领。

    我一步三回头地走出病房,嘴角的笑,心里的暖,也留在了白鹭那。

    只要想到施鸽居然如此不知好歹,如此以怨报德,对白鹭下毒手,我就笑不出,我就浑身发冷,我就想揪着施鸽的头发,狠狠甩施鸽两个大耳光。

    当然,回到幸福里,我确实冲进施鸽房间这样做了。

    哪怕在此以前,我曾经有一条不打女人的行为准则。

    施鸽睡梦中被扇醒,满脸的无辜无措:“航哥,你干嘛?”

    “谁他妈是你哥?”我把施鸽踹下床,踩着她的脸质问:“给我说,你到底在哪下药了?”

    施鸽依然装傻地皱眉:“什么下药?下什么药?”

    “跟我拼演技是吧?成,我不问了。反正有荆四护着你,你死不了。麻溜给我滚,别再让我看见你!”说着,我拎起施鸽的衣领,把她往客厅拽。

    施鸽不胜惶恐,不敢挣扎,只结结巴巴地问:“我、我去哪阿?”

    “爱去哪去哪!”我开了门,将施鸽推出去,折回身找到她杂七杂八的行李细软,一股脑丢在她怀里。

    跌坐在地的施鸽,捡着不断砸在身上的东西,流下了鳄鱼的眼泪:“可是,可是我姐夫……”

    “别撒马尿,也别搬什么姐姐姐夫出来压我,老子不吃这套!”我喝断了施鸽,指着她的鼻子唬她:“你再不滚,我就把你卖到夜场去!告诉你,我就夜店朋友多!现在你事迹败露,荆四未必会救你!”

    我以为吓吓她,她会识趣自己滚。

    谁知施鸽竟然不要脸地跟我耍起了无赖,匍匐着揪住我的裤腿求我:“别赶我走行么,我知道我以前错了,但我真没再害过嫂子,荆总没有叫我下药,我没有下药,没有……”

    “少他妈跟我套近乎!”我猛地向后退了半步,大力挣开施鸽,去厨房把调料盒、刀具、餐具、杯具,继续使劲往施鸽身上砸。

    见施鸽始终半分要走的意思都没有,我又开了冰箱,开始扔食材。

    或许在外人看来,我太冷血、太狠心、太恶毒了。

    但谁也不能动我的白鹭!谁也不能动我的小小白!

    即使是我初恋情人的亲妹妹,是一个高中才刚毕业的小女孩,也不行!

    我没有白鹭那么慈悲为怀,扔光所有可能被下药的东西,扭头就走了。

    再出门准备去上班的时候,施鸽没在门口。

    我怕施鸽跟白鹭告状,泄漏白鹭突然流血是因为被下药,影响白鹭的心情,刺激到白鹭,又给施鸽打了一通电话:“我不管你在哪,别招惹白鹭。白鹭那要是听见半点风声,你他妈就等着接客吧。”

    听施鸽在电话那头略带哽咽地“嗯”了一声,我嫌厌地挂了电话。

    上午九点半,我正坐在新办公室里犯困,白鹭忽然给我发了个视频,特兴奋地告诉我:“江姐生了,是个儿子!”

    我喝了口咖啡,笑白鹭:“也不是你生了,你那么高兴干嘛?”

    白鹭红着脸说:“要不……咱们要个女儿吧,跟江姐定娃娃亲。”

    我一口咖啡差点喷在手机屏幕上:“生男生女是我能决定的吗?”

    白鹭不满地转转眼珠,叹了口气:“也对。”

    我逗她:“没事,你要那么想跟江玥攀亲家,这胎是儿子也不要紧,我努点力,咱们一直生,直到生出女儿为止。”

    “你当本仙女是母猪吗?”白鹭愤愤娇嗔,越涨越红的脸,像个可爱的小苹果。

    看她有点急了,我尽量让自己变得正经些,问她:“你看我给江玥买点什么好?怎么说她也是你和小小白的救命恩人,这段时间照顾你,还各种倒贴给你买补品和营养药。”

    白鹭想了想,说:“其实江姐这啥都不缺,张哥特周到。你就什么贵买什么吧,别丢我的脸,也别跌了你副总的面子。”

    我这傻媳妇,现在都会不撒娇直接要面子了。

    “好,我下班过去。没人照顾你,你别乱跑,照顾好自己。”

    嘱咐了白鹭几句,我挂断视频,开始琢磨,我和白鹭的孩子,究竟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会长得像我多一点还是像她多一点。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发现,这一刻我心里满满的温暖,多奢侈,多可笑,多无法企及。

    可惜,此时的我,无从预见未来。

    我只是喊助理帮我买些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产妇补品和婴儿玩具,等着下班去接我的白鹭。

    下午五点半,我准时驱车抵达妇产医院。

    行至走廊,我看见一群人闹哄哄地堵在病房门口,白鹭孤零零地坐在人群之外的椅子上。

    以为白鹭受了委屈,我忙跑过去,蹲在白鹭面前,抓着她的手问:“你怎么不在屋里在外面?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把你撵出来?”

    “嘘!张哥跟江姐求婚呢!”白鹭眼色复杂地拿食指抵住我的嘴唇,示意我别出声。

    我好奇地起身挤到人群边缘,踮起脚往病房里瞧。

    张星达那个奇葩,双膝跪在江玥的病床前,举着一枚以他的收入来讲过于昂贵的钻戒,含情脉脉地对江玥说:“我能做你儿子的爸爸吗?不,咱儿子。我保证对他视若己出,保证一辈子听你的话,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连打嗝、放屁、打呼噜,都可以为你憋住。”

    果然是极具张星达特色的表白。

    人群里霎时爆出了不小的笑声。

    江玥面色苍白地扫了眼哄笑的人群,虚弱而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说:“你起来吧,人这么多,我不想让你颜面扫地。”

    这番委婉的拒绝,说得很明白。

    奈何张星达偏偏撞破了南墙也不回头,誓要搞得自己头破血流:“你不答应,我就继续天天求你嫁给我。”

    江玥大概实在不知该怎么叫张星达死心了,只能咬咬牙,问张星达:“你刚才说了,一辈子听我的话,对吧?”

    张星达傻乎乎地点头。

    江玥撇开脸,不看张星达,悠悠地说:“那我要你别再缠着我,找个好姑娘。”

    张星达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江玥什么意思了,想都没想就说:“你是遇见最好的姑娘。”

    江玥说:“我不是。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为了顺利生下我的孩子,为了把孩子留在我身边,不被慕青峰抢去,什么坏事都敢做。”

    听见江玥最后那句话,我心瞬间抖了两抖,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江玥的黑暗料理,会不会……不是手艺不好,而是……加了料?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即逝。

    因为思前想后,我怎么也揣摩不出江玥这么做的目的。

    江玥曾经亲手救下了小小白;怕我动白鹭的孩子,还提着拖把提防我;后来甚至为了保护白鹭,不惜冒险挨板砖。

    其它想法还没来得及冒出来推翻这番论证,屋里的张星达忽然说:“难道你还爱慕青峰吗?”

    江玥又说:“我谁也不爱,只爱我儿子。我今天答应你,才是真的对你不负责任。我的轰轰烈烈、欢笑眼泪,已经全给了另一个人。你干嘛非要死皮赖脸讨一副空掉的皮囊呢?以后你要再这样,我们连朋友都不是。当然,我也从来没想跟你做朋友,一直是你巴着我不放。如果这次你能想通、能死心,最好不过。”

    我理解江玥的狠心,却更可怜张星达的痴心。

    大概这份怜悯里,有种感同身受的恐惧感吧。

    白鹭先前十七年的轰轰烈烈、欢笑眼泪,也全部给了另一个人。

    我真怕某天白鹭蓦然回首,发现最爱的人不是我,也会如此狠心地离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