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债

婚债 > 064.光明正大爱上我

064.光明正大爱上我

    难怪我觉得白鹭那副咄咄逼人的面孔似曾相识。

    原来是荆奕铭。

    白鹭是荆奕铭亲手养大的。

    她对一切人事物的认知形成和应对方式,都源自荆奕铭耳濡目染的熏陶。

    我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多心,不要多虑。

    我只能劝自己,白鹭只是拿荆奕铭当哥哥、当亲人。

    我只能装没听懂白鹭的话,热络地搂紧她,嬉皮笑脸:“跟我学的就直说呗,你老公的大名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然后,我不等白鹭再言语,立刻拉她下楼,载她回家,同她相拥入眠。

    可夜半,荆奕铭说过那些刺骨如毒的话,却金戈铁马般闯入梦的冰河,肆虐叫嚣——

    “你跟我比不了,她注定是我的。”

    “她对你所谓的爱,不过是对我的叛逆和反抗。”

    “她只是在努力爱上你,努力忘记我。”

    “你永远没办法让我滚出白鹭心里。”

    “他就算不分昼夜、一秒不停地爱你一辈子,也比不过我偶尔对你稍微好一点点。”

    “你分明是在报复我欺骗你、背叛你、利用你,何苦装出一副很爱商天航的样子?”

    “不属于你的东西,永远不会属于你。”

    最后那句我在超市怼荆奕铭,结果莫名其妙被反弹的话,激灵灵惊醒了我。

    我身上涔涔的冷汗,比白鹭离开医院时流得还多,甚至浸透了床单和枕巾。

    直到在黑暗里渐渐看清枕侧恬然安睡的白鹭,我才微微暖了唇线。

    我告诉自己,白鹭已经是我的了。

    她说她是贴树皮;她说会为我吃醋;她说不要我欠债,不要我心里有忘不掉的人;无论我错得多离谱,她总会一次又一次笑着原谅我。

    白鹭是我的,小小白是我的,她们都是我的,只是我的。

    如此想着,我抖擞了精神,下楼拿了两罐啤酒,在阳台喝完,又上床抱着白鹭继续睡了。

    翌日清晨,风平浪静。

    我起床的时候,白鹭还在睡。没忍心叫醒她,我抱走思思,跟思思吃过早饭,就送思思走了。

    因为昨天商天娇的亲哥哥嫂嫂都回凇城了,大娘也知道了大爷的病情,医院人手充裕,自然用不到我和白鹭继续照顾思思。

    而思思听说终于能回到商天娇身边,很兴奋,我让她别吵小舅妈,她就乖乖放弃了跟白鹭告别的念头。

    送走思思重返幸福里,发现客厅没动静,我以为白鹭又在睡懒觉。可进了卧室,床上却没有白鹭的影。

    在屋里找了一圈,哪都找不见白鹭,给她打电话,她手机关机。

    我瞬间陷入了种种忐忑不安的猜测。

    她去哪了?出门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难道被荆奕铭或者抢劫犯入室绑架了?

    不对,屋里没有绑人和打斗的痕迹。

    是不是她又有什么事求荆奕铭,不敢告诉我?该不会是为了施鸽跳楼的事吧?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看着那串陌生号码,我几乎奢望地接通,终于听见了企盼中白鹭的声音:“喂,是我,我手机没电了。”

    听她似乎很安全、很淡定,我激动地问她:“你在哪呢?”

    “在医院照顾施鸽阿。”白鹭没好气地说,语气里带着点幽怨,更多的是撒娇。

    “等着,我马上到。”

    没空责备白鹭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莽撞,我挂断电话,急忙赶往医院。

    到了医院,我二话没说,拉着白鹭便要走。

    白鹭却甩开我说:“我要留下照顾施鸽。”

    这份莫名其妙和不知好歹,顿时激怒了我。

    我忍无可忍,指着病床上的施鸽,朝白鹭嚷嚷:“你忘了吗?我昨晚告诉过你,她给你下过堕胎药,她想要你死,想要小小白的命!”

    “我有本事让她活,就有本事让她伤不了我。”白鹭的态度依旧坚决。

    我也依旧没法理解:“她早就从她姐夫那知道了她姐的孩子不是我的,早就看过了行车记录仪,却还给你下药。你的善良是不是用错地方了?别再说是为了我。真为了我,你应该离她远远的,好好保护自己,不让我担心着急。”

    这番话我说得情真意切,字字都在透露,我从来没有对施鸽的遭遇心生愧疚,我压根不在乎施鸽被多少人糟蹋过,我只在乎白鹭和小小白。

    奈何白鹭并不领情,冷幽幽地说:“本来就不是为了你。她的命是我救的,她敢活,我就敢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无比了解白鹭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而且不想当着施鸽的面跟白鹭吵,让施鸽看笑话。

    我强压怒火,忍气吞声地缓缓放松激动攥紧的拳头,低头牵起白鹭的手,投降服软:“好,我相信你能保护自己。但是你只有假期可以来照顾她,开学以后呢?别这么任性,听我的,我重新给她雇个护工,每天带你来看她,行么?”

    “……那好吧。”

    大概觉得我的话有几分道理,白鹭总算不犯倔了,识时务地随我挑了个护工,就乖乖跟我回家了。

    不过,这事怎么琢磨都不对,白鹭对施鸽的态度转变太诡异了。

    若是昨晚以前,白鹭误会我喜欢施晴,处处纵容施鸽,我还能勉强理解。

    可如今白鹭已经知道我不爱施晴了,没道理惯着施鸽。

    到家以后,我问过白鹭:“你明明昨晚就知道没人照顾施鸽,当时也直接跟我走了,为啥今天突然跑去医院?”

    白鹭只说:“我昨晚忘了,今天才想起来。”

    深知这绝对不是实话,可又不敢逼问惹白鹭不开心,我只好等夜深白鹭睡熟,偷偷去医院找施鸽要答案。

    凌晨两点,医院的走廊空空荡荡。

    漆黑冷清的单人病房里,护工侧躺在折叠床上小憩,施鸽坐在先前跳楼的窗台上,像在等我。

    我如施鸽所愿地走过去,看着窗外的夜色,问:“你是不是跟白鹭说了什么?”

    施鸽摇头:“不是我,是你爷爷。”

    我心头一跳,终于正眼看向施鸽,讶异地等她说下去。

    施鸽会意,接着说:“昨晚我跳楼引来了媒体,荆总怕牵连白鹭,四处打电话买照片视频,想把事情压下来,结果被你爷爷发现了。你爷爷虽然生气,但为了你,还是帮荆总花大价钱解决了媒体。”

    “然后,今天早晨,你爷爷联系了白鹭,斥责白鹭应该拦着你,不让你插手我的事,而不是陪你胡闹,即使我死了,也会像我姐死的时候那样,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跟你有关。你爷爷觉得白鹭救我救错了,必须为她的冲动负责,所以命令白鹭来照顾我。”

    听施鸽讲到这,我已经完全懵逼了,冷凝着施鸽,满脸的意味不明。

    这并不符合商家人的作风,更不符合爷爷的行事。

    “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你爷爷的目的。别急,听我慢慢说。”

    施鸽看穿了我的疑惑,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你爷爷联系过白鹭以后,亲自来找我了。他要我从现在起缠着你,出院住进你们家,想尽一切办法拆散你和白鹭,让你们离婚,重新给你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

    顿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原来,这就是爷爷不准我和白鹭公开结婚的目的。

    爷爷从没打算让白鹭跟我过一辈子。

    逼白鹭大着肚子上学,只是希望我和白鹭闹矛盾,而不是想要白鹭以后做我的贤内助;勒令白鹭照顾施鸽,同理。

    可爷爷没料到,白鹭会屡屡妥协让步,只好利用施鸽,利用白鹭的善良和我的愧疚。

    至于白鹭,上午会说那番呛我的话,多半是怕我知道爷爷介入,又跑去狐狸洞闹,影响我的前途,威胁到我们的关系和小小白的安全,于是故意装作不懂事,想要默默独自一力承担。

    白鹭说过,她不想再被赶走,不想我再去送快递,不想再经历一次差点失去小小白的恐惧和痛苦。

    即便洞悉了爷爷的全部计划,我为了保护白鹭和小小白,也只能装傻。

    念及一旦爷爷亲自出面要求施鸽住进幸福里,到时我纵有千般借口万般理由,也绝对无从拒绝。

    我定了定神,对施鸽说:“我明天送你出国,到一个没人知道你姐是谁的地方,你的人生可以清清白白的重新开始……”

    “不,我已经答应你爷爷了。”施鸽突然打断我,一双眼睛空茫茫地望着我。

    我不解,皱眉:“我爷爷究竟给了你多少钱,能让你这么知恩不图报?”

    “你爷爷是出了很高的价,可我一分都没要。”施鸽笑了,语气却冷得瘆人,“我只是想把我姐输掉的一切抢回来,尤其是你。”

    我觉得施鸽简直是神经病:“你认为我爷爷会接受你吗?跟白鹭比,你的身世更脏。”

    施鸽收拢笑容:“别误会,我没想嫁给你,更不爱你。可我姐爱你,你必须是我姐的,只能是我姐的。你必须爱我姐。”

    我无语:“你姐已经死了。”

    “所以我会代替我姐。”

    “你没那个能耐。”

    “我有勇气告诉你真相,就有自信光明正大地让你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