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渣攻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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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狱

    腊月初三,大雪簌簌下了半日,更漏未停。

    狱丞抖落斗篷上的雪,进了天牢。

    “皇上大赦天下。”狱丞一边往里走,一边对狱卒道,“顺手把杨燃的谋逆之罪也给赦了,让立刻放人。”

    狱卒讶然起身,蹀躞往天牢深处跟去:“谋逆之罪也能赦?”

    而且还半夜来赦?

    历朝历代,皇帝为了祈福,大赦天下的行为并非少见,但谋逆叛乱之罪,若非特殊,向来不在赦免之列。

    毕竟身戴这种罪的犯人,放出去万一再谋反一次怎么办?自|虐吗?

    “照理是不能,朝堂上也辩了个七|八回,但那有何用,皇上不过抬了个眼皮子,便没一人敢吭声了,更别说反驳。”狱丞已经习以为常。

    狱卒嘴角一抽,忍不住道:“这也太离谱了!本来外面就在传,道皇上与杨燃早有私情,给梁王戴了一大顶绿帽子,眼下皇上如此力排众议释放杨燃,不怕谣言越坐越实吗?”

    杨燃,字文卿。梁王是杨文卿的未婚夫,受先帝赐婚,也是皇上的亲二哥。

    若非当年北蛮突然发难,如今杨文卿应该已是当今圣上的亲哥夫了。

    没说完,狱丞便赶忙打断:“皇上的私事岂是你我能非议?小心脑袋!”

    眼下,新帝登基不满三月,便稳坐了暴君名头,手段脾性可见一斑。狱卒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心虚瞄了瞄四周。

    狱丞又警告性看了狱卒一眼,声音压的极低:“而且,皇上若是真怕,那些写话本的和排戏文的早坟头长草了。”

    明显是不在乎。

    狱卒小声嘟哝:“当年皇上亲自把他抓回来,又早动了杀心,如今却说放就放,如此反复,当真是天威难测。”

    “可不,生杀予夺,对皇上来说不就一句话的事儿么,”明知左右没人,但狱丞还是谨慎地左右看了眼,才小声道,“前阵子闯进御书房的那个舞姬,还不是说杀就杀,如今放个人,自然也是说放就放。”

    狱卒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敢再讨论这个话题,且突然想起件事,下意识往身后瞅了眼,“方才大人来时,我见外面还停了辆马车,好像是梁王府的。”

    狱丞嗯了声,往天牢最深处努了努嘴:“应该是来接里面那位的。”

    “梁王对他,还真是一往情深啊。”狱卒啧了下,惋惜道,“只可惜,杨燃这身子骨,怕是无福消受了。”

    话音刚落,天牢深处便传来了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不消见人,单听声就知道对方时日无多。

    “上个月又大病了一场,若非咱们兄弟发现的早,人就没了。”狱卒说着,忍不住慨叹道,“不过,这杨燃生的是真俊,那眉眼似神仙一般,我若是梁王,也割舍不下。”

    “瞧你这话,毕竟是当年的大周第一公子,才倾天下,容貌无双,到今天也没谁家生出个比他更好看的。”狱丞无奈摇了摇头,“只可惜,命薄。”

    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临近拐弯,都默契闭了嘴。

    牢房石门打开时,草床上那名穿着白色囚服的男人微微一怔。

    身形清瘦,一副病态,但却病的不难看,且肤色清透白皙,指骨和腕骨处微红,瞧来甚至有种难以言喻的清隽气。柳叶形的双眼仿佛蒙了层皑皑薄雾,带着天然而生的无辜,抬眼的瞬间,微浅的瞳仁里像是凝着冰花,目光落在两名狱卒身上时,两人都不由得呼吸一紧。

    送了三年饭,这张脸看了三年,但依旧每次都会被惊艳。

    杨文卿眼角微微泛红,下床接旨时,双脚落地都没什么声音,整个人就像晨间江面上笼的那层寒烟,不染俗尘,但似乎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看见狱丞手里的圣旨,杨文卿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突然感觉他这一辈子,就是个笑话。

    十七岁一战成名,风光无两,所有人都羡慕他,仰慕他,可自从四年前,先皇赐婚,把他许给了梁王燕景成之后,他就没一天好过过。

    未及成亲,北蛮突袭北境,数日内连破两关。

    举国上下都在骂,说天子无能,大周气数已尽。

    明知谣言背后必有人操控,也明知此去兴许会送命,但没办法,所有人都在逼他,他不去不行。

    临行前,他想去找燕景成好好道个别,想着若是他回不来,让燕景成早些另觅良人,不要被他耽搁。但他万万没想到,他刚进院子,就看见燕景成和一个衣衫半挂的男人抱在一起亲热。

    男人坐在燕景成腿上,问燕景成他上次表现的好不好时,杨文卿才知道,自己早被绿了。

    绿的彻彻底底,而他却蠢的毫无察觉。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笑柄!

    然而,更可笑的是,直到苦守业陵一年未果,眼睁睁要看着敌军破城屠杀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当初那个明知自己因为寒毒而恶疾缠身,还发动百姓歃血请愿,用舆论逼他出征的匿名人,就是他未婚夫燕景成。

    那时候他才明白,一直都是燕景成在把他往绝路上逼,他不爱自己,他巴不得自己死的越远越好。

    可自始至终,杨文卿都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对不起燕景成,让他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恨不得立刻把燕景成杀了,可他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当时兵临城下,弹尽粮绝,朝廷援兵又迟迟不到,甚至封掉后续城池让业陵孤立无援。绝望之下,为了尽可能避免屠城结局,他没得选,最终决定投降保住百姓,自刎谢罪。

    原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完了,但就在他拔剑自刎时,燕景涵突然来了,奉命以谋逆之罪押送他回京。

    杨文卿记得,当时燕景涵的右眼被绷带遮着,隐约还能看见血渍。

    “来的不是兄长,将军很失望吗?”燕景涵半跪在地上,掏出手帕,面无表情地帮他擦拭颈间伤口,“虽然很伤你的心,但是,就算将军死了,尸骨被狼啃的渣都不剩,他也不会来。”

    燕景涵的声音和眼神都冷冰冰的,但杨文卿很清楚,如果不是燕景涵,他必会死在业陵。

    他一直都认为是燕景涵救了自己,可是,回到栗阳后,却听人说,当初多次上书先皇,要求直接在边关处死他的,也是燕景涵。

    想想也说得通。

    燕景涵与燕景成一直不对付,先帝赐婚后,燕景涵跟他也大吵了一架,还说男人同男人什么的,最是恶心,这辈子都不会碰男人。自此,也没再跟他有过任何往来。燕景涵要求处死他,兴许就是因为觉得他恶心吧。

    可为什么又要救他?

    天牢关押这三年,杨文卿一直没搞懂,燕景涵到底想让自己死,还是想让自己活。

    但眼下,似乎有了答案。

    漏夜前来,足见旨意紧急,一定是燕景涵终于想起要杀自己,才会这么急着派人来。

    而且,关了自己三年,再不处死,着实说不过去……吧?

    “好了,换件衣裳就赶快走吧。”狱丞宣完旨,对他道。

    杨文卿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要杀我吗?”

    狱丞和狱卒互看了眼,宽慰道:“能被赦免,对公子来说是好事,切莫忘记皇上的恩情。”

    说完,就招呼杨文卿去隔间换衣服。

    被送出天牢时,杨文卿还一脸懵。

    叛降谋逆,不仅不杀,也不施以酷刑惩戒,只是关了三年,然后就这么放了?

    前朝昏君都不敢这么离谱。

    正值深夜,雪花还在零零碎碎的往下飘。

    杨文卿虽然披了身狐裘,但因体内寒毒缘故,依旧感觉很冷,纤白的手指微微泛着翠红。

    当年,虽然念在他和老安国将军的战功上,免了他们家的灭门之罪,但府邸被充公,挪作他用,下人也被全部遣散,眼下将军府是回不去了。

    原本想去丞相府找故交,但刚出天牢,就看见两辆马车并排停在门口,左边那辆,车门碎成了两半,整辆车被拆的不成样子。

    杨文卿寻思着也不知是谁家的车,真惨。

    右边那辆,还很体面,旁边站了四名侍卫,车前还挂着两串鲜亮的灯笼,灯笼上写着大大的“梁”字。

    明显,是梁王府的马车。

    他现在看见“梁”字就反胃,旋即转身绕道,但刚抬脚,就被拦住了。

    “杨公子,我等奉梁王之命,前来迎接公子出狱。”一名侍从肃然拱手道。

    杨文卿看了他们一眼,燕景成当初绿他的时候,也没见多爱他,现在这么积极的来贴,有病?

    “不必了,我自己会走。”杨文卿刚侧身,四名侍卫立刻站成一排,人墙一样挡在他面前。

    “主子有令,今日必须把公子带回去。”为首那名侍卫上前一步,朝马车做了个请的姿势,“还请公子不要为难我们,赶快上车吧。

    “别碰我,”杨文卿扫开一名侍从要来扶自己的手,阴声道,“你家主子是不是记性不太好,忘记我当初入狱时,跟他说过的话了?”

    为首那名侍卫一愣,他们只知杨文卿入狱时蹭与燕景成有过一次密谈,但内容并不知晓,来的时候元福公公而已没提。

    眼见风雪有变大之势,以杨文卿的体质,继续在外面待着说不定会犯病。几人交换了个眼神,都觉得不能再拖,必须速战速决。

    看见四人脸上隐约露出的冷厉杀气,杨文卿戒备往后退了半步,这该不会是接人不成,要直接把他干掉吧?

    念头刚出,大侍卫右手压在剑上,拇指微动,长剑露出了半寸,杀气浓郁:“主子曾与公子说过什么无所谓,我等接到的命令只有把安全带回,若公子执意不肯,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杨文卿眯细眼,果然是想干掉我。

    其余三人也微不可查得打了个激灵。

    这这这之前没硬来这个安排啊?

    元福公公再三叮嘱,若是杨文卿掉根头发丝儿,就要了他们四人的脑袋,大哥疯了吗?!

    就在三人强装淡定,不停使眼色劝大哥三思时,长剑铮然出鞘,剑锋裹挟着雪夜寒气,毫不留情地横在了——

    大侍卫的脖子上。

    杨文卿:“……”

    三侍卫:“……”

    只听大侍卫决绝道:“公子若是不跟我们走,我便立刻血溅五步!”

    杨文卿嘴角一抽,觉得心口疼:“那你就血溅五步吧。”

    “……”大侍卫一愣,主子说的果然没错,杨文卿此人果然心机叵测。

    他必然是觉得自己不敢自杀,只是吓唬吓唬他。

    虽然自己确实不敢。

    “不动手,我就先走了。”杨文卿晾他不敢,转身欲走之际,后颈突然被人砸了一手刀,挠痒痒一样,杨文卿嘶了声,“干什么?!”

    侍卫心虚抖了下,旋即再次壮胆,杨文卿还没回过头,后颈又遭了一手刀,虽然力道依旧不大,但耐不住杨文卿虚,意识瞬间开始消退。

    隐约间,听见要把自己送到谁床上来着,但没听清,就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杨文卿: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大晚上放我出来。

    燕景涵:因为晚上拐人比较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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