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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拿你开刀

    无忧不为所动,“医者仁心,即便此刻倒在我面前的是一只猫一只狗,我也会去查看。”

    常晟不相信无忧的话,起身讥笑,“冠冕。”他突然伸出手捏住了无忧的下巴,“你不信我没关系,要报复我,要嫁给皇上也无所谓,但是谢无忧,你我之间的事是私事,我希望你不要牵涉朝政。影响了南越的军政,谁都不能容下你。”

    无忧耸了耸肩,也不辩驳什么,径直朝着长春医馆的方向去了。

    回宫的时候,杨熠先去了含元殿处理事情,无忧则往千秋殿回,正要进门,便见常懿等在了外面。

    常懿一见到无忧,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听别人说起,我还不相信这新晋的谢昭仪就是你,如今一见,果然是你!”

    “常婕妤,很久不见了。”无忧盯着常懿看,直把常懿盯得浑身不舒服。

    常懿还当是自己脸上出现了什么脏东西,拿绢子抹了抹,眼神闪烁道,“你看我做什么?”

    “我是在想一件事。”

    常懿皱眉,“什么?”

    无忧扭头,问自己身边的侍女云溪,“我没记错的话,婕妤的名位要在昭仪之下,是么?”

    云溪自然与无忧站在一处,即刻便是嘻嘻一笑,“回昭仪娘娘的话,正是。”她瞥了瞥常懿,话中便有了几分耻笑的意思,“常婕妤以下犯上,见到昭仪娘娘也不见礼,倒是瞧不出来在宫中呆了四年有余的模样。”

    常懿多年来一直是这宫中名位最高的女人,后庭里哪有人敢对她不敬的?云溪这一番抢白叫她恼火不已,她抬手便是一耳光扇在云溪脸上。

    紧接着便是同样的一声脆响,落在了常懿自己的面颊上,还手的不是旁人,正是无忧。

    “本宫的人,也轮得到常婕妤来教训?”

    常懿错愕地直起身子,一双眼睛了写满了不敢相信,且不说如今没人敢对她造次,便是念及从前无忧的模样,又哪里像是这般会动手掌掴于她的人?

    常懿瞪大了一双眼睛,“你竟然打我?”

    “我不能打你么?”无忧冷冷道,说着,她又是一掌朝着常懿的嘴巴抽了过去,“这一掌,是还你当初在大夫人和常晟面前诬赖我的清白!”

    “谢无忧,你反了!”常懿如今还有着掌管六宫的权力,岂能容得无忧如此放肆?再者,方才这一闹已然惹出了动静,已有三三两两的宫人往此处投来目光。常懿若然不给无忧这个下马威,往后她这个常婕妤,还怎么在南越皇宫立足?

    “看来当日的廷杖,你还没吃够啊!”常懿冷冷笑着,“来人,传杖!三十杖!”

    云溪有些慌了,把着无忧的袖子急道:“娘娘,咱们怎么办?”

    无忧自有打算,倒是不慌不忙,眼睁睁看着太监把木棍拿了上来。云溪暗暗道:“娘娘,奴婢偷偷去请皇上吧?”

    “不用!”无忧无所畏惧。

    云溪虽然不知道无忧的意图,但无忧既然如此说了,自己作为无忧的婢女,自然没有不遵循的。

    木棍一下下朝着无忧的臀部落下来,无忧咬紧了牙一声没吭。当初被常懿杖打的时候,她还要顾及自己腹中的孩子,可现在,她都已经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这个时候,她忽然无比怀念当时怀着孩子被杖打的自己,那时候常潇还好好地在她的肚子里成长,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是她和常晟生的。

    无忧趴在地上,牙齿咬住了自己的衣袖,不是因为疼痛,只是因为对孩子的怀念与愧疚,叫她落下了眼泪。

    孩子,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无忧这个模样,落在常懿眼睛里,自然是以为她是因为疼痛以致落泪,心下对于无忧便愈加不耻,催促道:“谢昭仪疼了,你们打的快一些,叫谢昭仪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一直到三十杖打完,常懿才心满意足地带着人走了,

    无忧早已是疼得满头大汗,云溪一脸担忧地去搀扶,“娘娘,您还站得起来么?”

    无忧尝试了一番,多次都是撑起了身子却又垮了下去。云溪瞧着心疼,“娘娘,奴婢叫人拿软塌来将您抬进去吧?”

    无忧咬着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撑着云溪的手颤抖着站了起来,“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自然要让这些人都付出代价,那么何必舍近求远?常懿自己送上了门儿来,那便由她开始吧!

    无忧的臀部已然血肉模糊,云溪掀开被血水粘贴住的衣裳的时,无忧疼得浑身颤抖。

    云溪落下泪来,道:“娘娘,奴婢去传太医。”

    “不要!”无忧强撑着意识,“去拿些水来,帮我清洗伤口,不要去请太医。”

    “为什么!”云溪急不可耐,“娘娘,您何苦要这么作践自己?”

    无忧反过来宽慰云溪,“云溪,我自有打算,你按我的吩咐去做就是。”无忧在床榻上休息了一会儿,待得黄昏时分,又强撑着起身妆容更衣。

    云溪多次苦劝,让无忧好好上药休息,无忧却依旧我行我素一意孤行,非要起身。

    不出无忧所料,杨熠在夜间,果然到了千秋殿。他案牍劳形,本想过来千秋殿与无忧说话解愁,跨进门时,见无忧扶着云溪的手在外迎接,杨熠还很高兴。

    但在看到无忧一头的大汗和苍白的脸色之时,杨熠的面色就变了,“你怎么了?”

    云溪斜眼看着无忧,突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启禀陛下!昭仪娘娘受了杖责,这才有失仪态,请陛下万勿怪罪娘娘。”

    “云溪,住口!”无忧喘着粗气斥责,“多嘴的东西,还不赶紧下去!”

    云溪咬了咬唇,受了无忧的斥责,眼眶便红了,她哽咽着道了一声“奴婢告退”,便走了下去。

    杨熠抱起无忧回到千秋殿中,掀开她的衣裳看了看,皱起眉头道:“谁打的?”

    无忧只是将脑袋埋在枕头里,一个字都不说。

    杨熠冷哼一声,“你不说,朕也知道。是常懿对不对?”

    无忧依旧不说话,

    杨熠起身,“你不说,朕亲自去问常懿。”

    无忧侧过脸,蕴着一汪眼泪去看杨熠,显得楚楚可怜,“没事儿的陛下。毕竟我曾经是常懿的二嫂,一朝之间成了昭仪,她自然难以接受。”

    “她打你,你为何不着人告诉朕?”杨熠眼中满是阴鸷,“可叫太医来看过?”

    无忧强颜一笑,“陛下忘了么?我自己就是大夫。”

    “难道你后头还有眼睛,能瞧见自己臀上的伤么?”杨熠对于无忧的懦弱很是不满,扬声唤,“云溪!去宣太医来。”

    太医有了杨熠的传召,自然不敢有分毫的怠慢,匆匆便赶来给无忧看诊,又即刻开了活血化瘀止疼的药来,忙又退了下去。

    杨熠将药粉撒在无忧伤口,见她因药粉触及伤口而产生剧烈的疼痛“你一个昭仪,就容她一个小小的婕妤打?”

    无忧一瞬间又有了之前的俏皮模样,“常婕妤是宫中资历最老的人,手里又握着掌管六宫的权力,我虽为昭仪,又如何能够反抗?”

    “以下犯上,便是她这样一个手掌六宫之权之人做出来的事情?”杨熠啐道,“明知故犯,不成体统!”

    无忧又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却不是帮腔说常懿的坏话,只是道:“有点儿累了,陛下,我想睡了。”

    杨熠没有什么不同意的,“你安心睡就是,朕在此地守着你。”

    云溪拿着药进来的时候,无忧已然闭着眼睛睡着了。云溪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小声问杨熠,“陛下,药刚刚好。是否要叫醒昭仪娘娘饮药?”

    杨熠忖了忖,还是摇了摇头说不必。云溪便要端着药下去,却是被杨熠叫住了,“朕问你,今日的杖责,究竟是怎么回事?缘何不请太医,也不来告诉朕?”

    “是奴婢不好。奴婢反驳了常婕妤讽刺昭仪娘娘的话,常婕妤一怒之下打了奴婢,昭仪娘娘维护奴婢,便也还了常婕妤一掌。常婕妤恼怒之下便传了廷杖。”云溪向着杨熠叩首,“都是奴婢的错,请陛下降罪!”

    “也是因此,你不敢来禀告朕?”杨熠面色不善,眼底便有杀机流过。倘使云溪是为了害怕自己受责罚而不来禀告,那此人,便没有什么留下的必要了。

    云溪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莫名觉得不能够实话实说说出这是无忧自己的意思,但又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便看向了无忧。

    恰好此时无忧睁开了眼睛,杨熠此时面对云溪背对无忧,根本不知道无忧是假寐,他还一心在等云溪的回答。

    无忧指了指珠镜殿的方向,朝着云溪使了个眼色。

    云溪聪明伶俐,瞬间便领悟了无忧的意思,又是朝着杨熠砰砰叩了几个头,带着哭腔道:“回陛下的话,是常婕妤不允许奴婢前去请太医,还说如果敢去含元殿找陛下您,便要将昭仪娘娘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