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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活得久一点

    出嫁

    这是凤血歌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就像是当初为什么自己要去救宋珩一样,不知不觉的,他就是去救了她,费尽心力地将她养在了自己的身边,然后看着她出嫁?

    那他当初费尽心力地去救她为了什么?自然不是为了将她养的好好的,然后将她嫁予旁人。不过在听到刚刚她所说的那一番话的时候,凤血歌还是觉得,她果真骨子里面还是有着宋珩的思维存在的。

    他不杀这秦嘉辰,便是不想让百姓陷入水生火热之中罢了,眼下他是觉得没有必要去杀了那个废物,否则这种情况下还得持续很久,久的让他觉得有些腻烦,所以那废物死或者不死对于凤血歌来说根本就是不重要的,他愿意的时候可以让南嘉成为人间仙境,不愿意的时候自然可以将这里化成人间炼狱。

    凤血歌看着那裹在被褥里面的人,他想,或许他寂寞的太久了,所以一旦有了人相伴之后便是容不得人抛下了他了,明明自己也是这般是过那么多年,从来都觉得没有什么的,但是有了她相伴之后,他便是觉得其实人生也是有很多趣味的。

    原来看着一个人从那冷静的姿态变成了眼下这般任性的像是寻常姑娘一般的人,倒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然而,看着那一张年轻而又稚嫩的脸孔,凤血歌由生了一种,他已经老了的感想。是的,他已经26岁了,等到过些日子,他就要27了,可眼前的女子还真真是一个孩子,他整整比她了一轮呢,如果他是在正经的年岁里面成婚了,只怕孩子也是已经会打酱油了的。

    他是真的已经老了。

    看到她的时候,他不得不认知到这个事实。

    “果真师父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就连月儿也是不想要我了。”凤血歌幽幽地道了一声,他这声音里头带了一些哀怨,听着倒是真的有些像是在自怨自艾一般,“果真是到了被人嫌弃的年纪,等到月儿嫁了人,我想我还是寻了一处别的地方,不要碍着月儿的眼算了。”

    “不许,”千江月从被褥里面探出了头来,她看着在坐在自己的床畔,低沉着一张脸,那面色有些怅然模样的凤血歌,她伸出了手,攥着凤血歌的衣角,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我没有嫌弃你碍眼,真的……”

    看着凤血歌那似乎是不大相信的脸,千江月又扯着他的衣服,“师父你不老,真的,往后你慢一些老,这样我再长大一些的时候,你还是同眼下这样,你多活几年,我少活几年,这样我们师徒二人永远都是会在一起的,就像是现在这样,师父你觉得怎么样?”

    她也不是真的是要嫁人的,只是顺口说说罢了,她这一条命是师傅给的,要是他不喜欢,自然自己是要听了他的话的,虽说嘴上她样样都是和他计较的,可实际上,她真心没有抛弃他的意思。他在哪里,自己便是要在哪里的,怎么是能丢下了彼此生活着的。

    “你别同我置气,我往后都不说这种话了还不成么?”宋珩看着凤血歌,低声求饶道,她扯着他的衣角,很是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师父,你是真的不相信我的话了么?”

    她虽然往日的时候都是同他争吵的,但是却还是一个极其通情达理的人,自然不会真的要丢下了他自己一个人独自逍遥的,看,她刚刚明明是那么的不喜欢那个小皇帝还不是照样放过了他,若不是顾念着师父,自己早就一把掐死来了那个人了。

    千江月见凤血歌不答话,以为他还在同自己置气,当下也有了些心急,一时之间倒是不是很清楚要怎么办才好的,她看着那张脸,只觉得他是要不搭理自己的了,想了想之后,她便是嘤嘤地假哭了起来,一直都是听说这女人有三宝,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一贯都是被骄纵惯了的,这上吊那码子事情,是决计做不出来的,这闹,是要闹到什么样的程度,这个尺度着实有点难把握,但是这哭,千江月倒是觉得是一个可行的事情,她还真的是没有同凤血歌哭过一场。

    千江月不喜欢哭,因为她觉得这哭泣是一个弱者的行为,眼泪从来都不可能为自己换来些什么,如果需要什么,那都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而不是依靠着旁人的施舍,那只是纯粹地将自己的尊严践踏在了自己的脚底下罢了,所以她就算是伤口再痛再疼的时候都没有出一声,也不哭,因为她知道,就算是自己哭了,也不会让伤口一下子就好,或者是让自己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现在也是一样,如果她的师父是真的半点对她都没有挽留在的,那么就算是她哭的撕心裂肺,想必师父也不会改变初衷的,那么她的眼泪也是不能换来点什么的,或许还只会惹来师父的厌烦罢了,她不想,不想再自己的师父心目之中留下这样差劲的印象。

    所以她只敢嘤嘤地假哭着,一边假哭还得一边才那是手指缝大张的空隙之中看着他,看看他是怎么样的一个反应,会不会有点疼惜的神色,若是这样他还是半点都没有怜惜之色的,那么,自己还是死心认命算了。

    凤血歌只觉得有些好笑,想着自己心中既是渴望着眼前这个人同以往的时候是有些不同的,但是现在见自己将这个人的个性培养成了这样的一个性子,倒是又不知道到底自己那么做是对还是错了,瞧瞧现在的她,哪里还是有半点的自持和冷静,就像是一个大小孩一样,他不晓得旁的姑娘在十四岁的时候是应当同宋珩那样的,还是应该同千江月这样的,可看看她这个样子,他倒是也有些觉得可爱的。

    真真是和孩子似的。

    凤血歌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嘴角终于还是忍不住挂上了一些笑意:“这还是没有闹够呢?想要假哭到什么时候去,倒是说来听听罢。若是还得再持续上半个时辰或者一个时辰的,我便先回去了,等到你不再闹腾的时候,我再来。”

    千江月觉得有些无趣,自己这般假哭都是折腾不回他的一丝怜惜的,不过她这个师父也不是个常人,自然也是不能够用常理来说的,她哼唧了两声,终于放下了遮挡住自己双眼的手,那一双眼依旧是漂漂亮亮的,哪里是有半点的水痕。

    “累了。”千江月略有些不爽地道,她这般卖力的演出倒是半点也换不得他的一点点动容,顿时觉得没趣极了,这个人不买账,自己这般装腔作势也是委实没什么意思,她躺了下来,再也不说什么,闭着眼睛是想要再睡了过去。

    凤血歌伸出了手指,轻轻地将她那略有一些凌乱的头发理好,脑海里面倒是在想着刚刚她说的那一句话——往后的日子里头,他多活几年,她少活几年,日后他们还是这样生活一起。

    这些话真真是动听极了,凤血歌也是几乎想要喊上一声好字的,可他的心底里头有些隐约的担忧,现在的她是前尘尽忘,但是有一天她想起了那些事情上之后又当如何?是不是会觉得这一切又是一个骗局,她是会说些什么,凤血歌知道,不管她说些什么,都是不会像是眼下这样说出这种好听至极的话来的,好听的几乎是叫人动容的话来。

    但是这样说着好听的话,做着叫他觉得很喜欢的事,成为这个叫他爱不释手的人儿,他真的很想叫他这一辈子都是想不起那些个过往才好,就让她像是现在这样呆在自己的身边一辈子就好。

    若她想要他陪着的,他自然是会想着要多活上几年的,就像是现在这样就好。凤血歌婉转一笑,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他想,若是能够维持这样一辈子就再好不过了,如果那一天真的要来,那么就让那一日慢一些来吧。

    千江月睡的很是稳妥,大概是真的累了,又或者是身子还没有彻底地爽利,又或者是因为自己的师父就在自己的身边这样坐着,绝对不会有人在她睡得很是纯熟的时候突然之间闯了进来,所以她睡得很安心,呼吸绵缓,那手却还是个孩子似的,攥着那一方衣角不放,就怕自己会是在睡梦之中突然之间被人给抛弃了一般。

    凤血歌没辙,他只手撑着自己靠坐在一旁,只得由着她这样扯着自己的衣角入睡,不敢从她的手里面将自己的衣角扯回而让她从睡梦之中惊醒了过来,他看着那张睡颜,暗想着今日的她,是否又会梦见自己那最是痛苦的梦境么?

    千江月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这变天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很不舒服,原本也只是想小睡一会而已,却是没有想到这一次自己倒是睡得很好,也没有梦见什么以往会梦见的那一个梦境,倒是平平稳稳的,一下子就睡到了第二天天亮,雨停的时候。

    睁开眼的时候,她听到那一场夜雨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透过那纱窗已经有阳光进来了,她想,这真的是一个好天气。

    她微微一动,却见自己的手上被褥处整着一件红衣,看那样子倒像是她的师父的。

    难道是师傅在这里陪了她一夜?!

    千江月这样想着,便是嘴角挂上了笑容,她快速地起了身,这般动静倒是吵醒了那原本是在门外候着的小宫女,小宫女探进了头来,很是意外地看着已经起了身的千江月。

    “小姐这么早就已经是醒来了?眼下才在卯时而已。”小宫女看着千江月,真真是意外到了几点,往日的时候,这位小姐一贯是要睡到辰时才起的,今天才刚刚卯时一刻而已,就是已经起来了?“小姐昨天没用晚膳,是否是饿了?”

    “我师父呢?”

    千江月从床上起了身,匆匆地问着。

    “国师大人陪了小姐一夜,这才去上朝不久,吩咐了小姐若是醒得早,就不用等他用膳了……”小宫女急忙道。

    “我要梳洗一下,我要去瞧瞧我师父。”千江月急急地道。

    小宫女应了声,很快就是打来了谁给她梳洗着,又是快手快脚地给她拿了新的一身红衣,这才将将地给她梳好头发,就见千江月像是一只欢乐的红蝴蝶一样从芙蓉阁里头翩飞了出去。

    千江月就是知道,她的师父凤血歌就是一个只会在嘴上同她耍耍狠的人而已,哪里是真的不管她了的,在她身边陪着他呆了一夜,就连上朝也没有吵醒她,怎么可能会是随意地抛弃了她呢。

    这金銮殿,千江月自然是不曾去过的,以前的时候顶多就是在快下朝的时候在离金銮殿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候着,候着下了朝从金銮殿里面出来,当然师父自然是最后一个从金銮殿里面出来的人,每次都是要她等了好久才见到那一抹鲜红的身影从哪里头走了出来。

    这金銮殿还是有一个小侧门的,这是给那些个端茶的宫婢从那进入的,千江月从那小侧门走了进去,这才将将地走了几步,还没有等她走进大殿,便是已经听到了从那殿内传来的一声苍老的声音。

    “今日陛下未曾上殿,凤国师难道不当给我们一个解释么?”那苍老的声音如是说着,有着一种刁难的意味,“还是国师你觉得,臣等是没有这个资格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的?这病了便是病了,伤了就是伤了,国师你一句代掌朝政,要我等如何能够信服?”

    “哦?”凤血歌的声音凉凉地道,“本国师代掌朝政也不是一两年了,李首辅若是不信服,怎么不早早地提了出来,一直要到现在才提出?这不信服李首辅也是做了这么多年了,眼下不信服也没什么的,李首辅可自行决定去还是留,这不信服的人,又怎么能够同本国师一起管理好南嘉这个泱泱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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