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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出宫

    凤血歌站在金殿之上,离那金座不过就是一步之遥而已,他就那样地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个穿着各色锦袍朝服的大臣们,这面色上说着那般好听的话,其实哪里是因为在意皇帝,他们所在意的不过都是些自己的利益而已,今日若是没有他凤血歌所在,这些个人也不会是对那小皇帝有多少尊敬,也不过就是会欺人年幼,把持朝政罢了。

    这些个所谓的大臣,做的事情同他这个在这些个人眼中是属于谋逆分子,但是没有他的存在,他们这些人做的事情,其实也是同他差不多的,谁都不比谁清白到哪里去的,说白了也就是成王败寇一回事而已。

    那李首辅也是个经历了三朝的老人了,他是眼下李家这个大族的族长,对于凤血歌这个人,他早就已经算是积怨已深了,若是知道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他便是当初在凤血歌进南嘉朝廷的时候,就应该将这个人一下子击杀,而不是觉得他不过就是一个寻常货色而放任到了眼下这个地步。

    现在他们四大家族已经是名存实亡,除了家大,这业是半点都没有大了,他们李家从建国之处便是成为辅政大臣,现在却是要落得一个仰仗旁人鼻息而活的家族,耻辱!不管其他三大士族是如何的,这对他们李家来说这只是代表着一个耻辱!

    有凤血歌在的一日,李家永远都是会屈居在凤血歌这个人臣之下的,那小皇帝不过就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摆设而已,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将那些个被掠夺走许久的权利从凤血歌的身上夺回,就算是不交还给了小皇帝也是没有什么的,至少还有他们几位辅政大臣在,这南嘉的气候,也该是换上一换了。

    “凤国师这话的意思是?”李首辅看着凤血歌,不知道他刚刚说的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初他不是没有反对过的,但是却是有些为时晚矣,这景仁帝无道促成了凤血歌的时代,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天下,已经是在凤血歌的掌握之中了。

    “你可辞官退隐。”凤血歌漫不经心道,他早就已经是看腻了那几张老脸,若是这朝堂之中少了这几张老脸,他自然也是乐得清闲了。这一个一个倚老卖老的老东西,他早就已经是不惯了,又因他们往常也没有什么过错之处,也算是给了几分薄面叫他们颐养天年,可偏偏这些个老东西实在是太将自己当做一回事了。

    既然已经到了如斯的地步,凤血歌也不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做到了仁至义尽的地步,按着他的性子,原本就是要处理了这些个倚老卖老的老臣将整个朝堂之上换成新鲜的血液。

    “你……”

    李首辅看着凤血歌,他本就已经很想这般地对待着他们吧,他气得浑身发抖,却是不敢再说出一句重话,就怕凤血歌一声令下之后就是要他交出官印出来。凤血歌的爪牙无数,他豢养了不少的高手,若是他一声令下,自然是能够在一夜之间叫他们整一个家族都彻底地倾灭,他不敢赌,因为这一赌便是整一个家族的性命,自然的,他也不敢辞官退隐,一旦失去了官位之后,他们的家族便是少了一些可以依仗的存在,没有了依仗,那么那些个所谓的士族大名不过都是些虚名罢了。

    凤血歌冷冷地睨着那李首辅,这老东西也就只有些个虚张声势罢了,嘴上说着要死要活的话,可实际上,真的叫他死的时候倒是说什么都不敢死了。

    “你如此这般,不怕他日史官将你归结于奸臣佞相之流?”李首辅愤然道,如此把持朝政不放,将他们这些个内阁权利架空,这样的作为,已是奸佞之流,他凤血歌竟然还是半点都是不知道悔改的,甚至还变本加厉了起来!

    “哦?”凤血歌含笑地看着那李首辅,“本国师从不以为自己还能够流芳百世的,原来首辅大人竟然是这样认为的么?”

    李首辅为之气结。

    “若是各位大臣都没有什么事情要启奏的话,那便是可以散朝了。”

    凤血歌从那一张一张的脸上扫过,他也是对这种每日卯时便是要上朝的事情厌恶到了极点,这些个大臣,尤其是那老臣,特别的叫他讨厌,一大清早地瞧见那些个想要他放权的老臣,他还是宁可对着他那个徒儿。

    “或者,是本国师最近委实太过低调了一些,这才使得你们有些得意忘形了起来,忘记了本国师当初是怎么样的雷厉风行了!”凤血歌的声音轻轻的,一点也没有严厉的意味,但是被他那一双眼眸绍过的大臣都有一种像是被刀子割过的感觉,这身上寒毛一下子竖了起来,有一种肉疼的感觉不言而喻。

    以李首辅为首的那几个在景仁帝时候便是成为辅政大臣的老臣,额头上都是有了些冷汗溢出,这几个年过半百的老臣只觉得自己的腿脚都是有了一些哆嗦。最近凤血歌的确是温和了许多,所以这才让他们大上了胆子,以为凤血歌是对朝政厌烦了,以为他是厌倦了朝政,是了是了,一个能够做出那样事情来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会厌倦权利顶端的事情呢?

    千江月就站在那后侧,离得远远的,从她这个位子,只能看不到在殿上站着的百官,只能瞧见自家师父那一小片衣角而已,可她还是能够瞧见那百官的神色的,那些讳莫如深的神情,相比师父一定是绷着一张脸,明明是那般好看的脸,但是每一次只要师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且一脸严肃地看着人的时候,她便是半点也不敢违逆师父的意思,只敢巴巴地看着他,那种不怒自威仪态,自然是要比那个小皇子更加有着威仪所在的。

    那些个老臣们也是不敢再说话了,凤血歌这人很是嗜杀,就怕这一早出门是直挺挺的,一会便是要人抬着回去了。

    凤血歌看着那一张张噤若寒蝉的脸,觉得满意了些许。这便是挥手叫他们离开了,只留下那丞相苏闵一人。

    这偌大的宫殿,一下子便是空了下来。

    “还不过来?这般听着,可是觉着好玩?”凤血歌的声音沉静如水。

    千江月自然是知道这说的便是她,她走了几步,像是一个孩子一般从那屏风后头露出了脑袋来,长长的头发流泻下来,有些讨好意味地看了凤血歌一眼,乖巧地叫了一声:“师父。”

    她瞧见站在殿下的丞相苏闵,她怏怏地叫了一声:“苏丞相。”

    苏闵看了一眼千江月,他笑着点了点头,这可真是差别对待,对着人叫的时候,那般的乖巧,喊他的时候,那个叫做敷衍,若不是因为平日里头还算是有些点头之交,只怕见了自己这叫上一声也是要懒得的。

    果真这养在凤血歌身边的,到底还是不一般的。

    凤血歌看着她,嘴角带着疼腻的笑,“往日里头不是一直要赖到辰时才会起身的么,怎么今日便是来了金殿?月儿难道是说对朝政有了兴致?”

    他是在千江月出现在金殿上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如果连这点提防也没有的话,他想他也是不用在南嘉混上这么多年了,早就已经是不知道怎么死的了。这十年间,想要刺杀他的人不在少数,一次又一次的,根本就是防不胜防,如果他自己半点提防都没有,早就已经成了一个失败者,哪里还是能够这样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千里堤溃,始于蚁穴,他一贯是有着防备之心。

    但是在听到那脚步声是她的时候,凤血歌倒是放松了心思,半点也是不担心的。她的脚步声,总是带了一点欢快的,光是听一声就能知道这来的人是她。

    千江月耸了耸肩膀,小声道:“每日那么早就起来上早朝,这般的日子我可受不住。”想想那些个朝臣,每日四更天左右就是一定要起了床,洗漱之后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是要坐着马车坐着轿撵进了宫来,这样的日子,多么的可怕。

    “且,我要是真的当了朝臣,师父你可不是越发要对我管手管脚不是,且也不会容许我胡闹吧?”她缓缓道,想着现在的她就已经是时常被他要求这般不许,那般不行的,要是真的有一天自己上了朝政,事事又是要听从他的指令,哎呀,光是想象着,她都是觉得有些可怕了呀,像是现在这样多好,不高兴的时候还能够埋怨上两句,甚至做出再胡闹的事情他也不过就是当自己是一个小孩子而已,会纵容,也不会怨怼。可在朝堂上,若是自己做错了事情,她晓得,师父是绝对不会容忍自己这般做的。

    “你倒是知道自己在胡闹的,倒也还算有救。”凤血歌轻声一笑,他伸出了手搭了搭千江月的脑袋,就像是对一个自己无计可施的孩子一般,容忍的厉害。

    千江月不说话,她那眼珠子一转,倒是轻声笑了起来:“不是我不愿意进了朝廷啊,要是同刚刚那些个老臣一般同师父你对着干,师父你那个时候只怕是要越发的头疼了。”

    她刚刚虽然是没有瞧见那朝堂之上对着干的场面到底是如何的,但是光是听那些个话就是知道朝堂之上也不是那么的平稳的,她才不去朝堂上找这些个罪受,她是凤血歌的徒弟,他们自然是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看的,甚至可能还会欺压着她。平常那些个倚老卖老的老东西欺压欺压师父就成了,不需要那么一致的一视同仁把她也一并欺压进去,且她觉得,一般也就只有师父去欺压人,断然是没有人能够欺压他的。

    凤血歌只是静默地笑着,并没有再说些什么,这个是在朝堂之上经常会发生的事情,只要那几个老东西一直都在,这种事情不会减少,还是会一直这样的出现。

    “月儿醒来就一直是呆在皇城之中,可是有想过出去?”凤血歌伸出了手,勾了她额前的发丝,妥帖地顺好,这才开了口缓缓地问了一句。

    “出去?”千江月看着凤血歌,眉目之中有些不解,师父不是一贯都不是很喜欢她出宫的么,怎么今日他倒是提起了这么一件事情?“师父是指无双城么?”

    “不,自从你受了伤之后,师父也没有同你一起出去过,今日觉得这几个老臣分外的叫为师厌烦,为师便是想着放下政务,陪着你走上一圈,咱们四处走走。”凤血歌缓缓道,“为师带你去瞧瞧南嘉的大好河山。”

    在这个时候出去?

    千江月并不认为现在出门是一件好事,想不说在朝堂之中有着异举,虽说现在小皇帝被囚在寝殿之中,那是因为凤血歌在的情况下这才一直都没有出现,但是如果有一日凤血歌不在了,那无双城之中会出现多少变故,这似乎不好估算,完全就像是给了敌人一处可乘之机似的。

    但是,她的师父呵,他怎么可能会是给人一种可乘之机,除非他是故意的?

    想到这些个,千江月一下子露出了一个精致的笑容,点了点头:“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凤血歌也微微地笑着,“一会咱们用了早膳之后就出发吧。你收拾一下,一会师父就来找你。”

    千江月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像是一只蝴蝶似的翩然而出,准备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凤血歌一回头,倒是瞧见那苏闵苦着一张脸。

    “国师,你这个时候出了无双城,这不是将我丢在这个风尖浪口之上不管不顾么,”苏闵有些苦巴巴地说着,这朝堂之上有着凤血歌主持大局,自然是出不了什么乱子,但是凤血歌一走,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这个丞相了,这不是叫他被这些个老臣给拆吃入腹,半点不剩么,光是想着那些个画面,苏闵便是觉得头疼无比,“国师也委实太过厚此薄彼了,不若带上我,这赶车什么的,闵也是在行的。”

    凤血歌微微一笑,“我还缺少个赶车的?”

    苏闵越发的泄气了些,他看向凤血歌,那眼神可怜的就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小狗一般,希望能够打动了凤血歌,将自己团吧团吧塞进了包袱里头。

    “我这次去,便是去瞧瞧年年砸下了大笔钱财修筑的堤坝如何,最多不过一月就回,你也无需摆这样的一张脸色给我看的。”凤血歌淡淡道。

    苏闵一听到那一个月的时间,他的脸色便是发青,“国师,这一个月也委实太长了一些,只怕这宫内宫外的,微臣实在是守不住的。”

    凤血歌一走,那一直被打压着的那些个老臣定是要闹出点什么事情来的,就算是老臣不闹事,这后宫之中的小皇帝也是要闹出点事情来的,他也真的舍得这般地挥挥衣袖就走了?!

    “我便是要他们闹!”凤血歌冷声道,“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是能够闹到什么地步的,我养着一群人,面色上倒是乖巧无比很听话的,但是谁知道这主子一不在的时候,他们是会反咬上一口,还是衷心护着,我凤血歌身边要的不是那些个只会叫着表现自己衷心的废物而已。”

    苏闵沉默了良久,他知道凤血歌算是下了狠手了,“你以往,还容忍着他们,现下为何就?”

    苏闵其实是很想问,凤血歌以往都是由着那些个老臣的,怎么今日却是转变了,再也容忍不许下去了,作为一个凤血歌手下的幕僚来说,他是从一开始就想着让凤血歌废帝自立的,可作为朝臣来说,其实眼下并不能算是一个下手的好时机,这些个老臣虽然势力已经是被凤血打压了个干净,但是在民间的声望不能算是太差,四大家族也还算是做过一些个好事,尤其是在每年雨水季节的时候赈灾一事,做的还算可以,所以凤血歌也算是一直都在容忍着,并不想要赶尽杀绝,惹人非议。

    “也没什么的。”凤血歌摆了摆手,那些个老东西平日里头针对着他便也是算了,可这些个老东西最不该的就是想着对她下手,他们还当做他凤血歌已经死了似的,想着用千江月的性命来要挟于他,枉费他们心计算尽,却是没有算到他的实力,他们就以为他的身边只有一骑铁骑罢?那委实也算是太小看他了,“这朝政,原本就是一个你死我活的修罗场罢了。”

    他腻了,这十年间,他遇上的什么暗杀明杀事件还能算作少的?原本也就当做闲暇时候的玩闹而已,只是这玩闹也应当有一个尽头,他同那些个老臣缠斗了这么些年,自觉已经算是给足了脸面于他们,原本是想让他们自己辞官退隐,若是这家中有些个出色的小辈,如同钱家那个钱缪,他倒也是有些有可无不可的,可惜这钱家和李家的两个长辈,仰仗着自己是先帝的大臣而一直在朝中不肯退隐,看那架势,似乎是想到寿终正寝的前一刻了,他委实不想在他们的身上浪费上太多的时间。

    苏闵越发的无奈,既然凤血歌已经是这般决定了,自己自然也是劝解不了的,当然的。他也没有想过要劝解些什么。若是凤血歌是虎,那些个人自然也就是狼了,两方都是些个不好惹的。

    “你从明日开始,称病不出,闭门谢客。”

    凤血歌的衣袖在苏闵的胸口轻轻一拂,苏闵只觉得自己胸口微微一痛,一张口便是吐出了一口鲜血,但是这吐了这一口血之后又是觉得没什么大碍的,胸口也不再疼痛,身子各处也是没有旁的大碍,苏闵想看来凤血歌早就已经是想好了每一处的计划,国师离城,丞相称病,想必不出三日,这无双城之中便是要乱了个套的。

    总算凤血歌还算是顾念着他的,用了这个法子叫他避开了那些个人,否则,只怕对于那一些豺狼,自己还真的是没有半点应对的法子。

    凤血歌看了苏闵一眼,他并未下什么狠手,刚刚那一下不过就是叫苏闵吐上一口血罢了,伤不了旁的,也伤不了根底。

    苏闵也不擦嘴角旁的鲜血,只是朝着凤血歌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殿去,走了几步之后,苏闵又是回过了头,看了一眼那同样离开了金銮殿的凤血歌,那般的红衣翩飞。

    一个月的时间,不知道凤血歌再度回来的时候,无双城的土地会不会又染成了鲜红色。

    辰时,一辆普通至极的马车驶出了皇城直直地朝着城门口而去,而丞相府之中传出来一个讯息,丞相重病,被秋日阳光所笼罩的无双城有着别样的荣华,却也是有着一种风雨欲来之前的宁静。

    马车出了城,千江月趴在窗口的位子,那车窗的帘子撩得高高的,迎面吹来的凉风吹乱了她的发,她就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地趴在窗口的位子,看着车窗外的景致,她真的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真的就是出了皇宫来了,出了那无双城。

    凤血歌手上执着一卷书,风透过窗吹了进来,也吹乱了他几缕头发,他抬眼看了一眼千江月:“这才刚刚出了无双城罢了,就是这般的高兴了?”

    “自然是高兴的,”千江月回过了头,毫不吝啬地给予了一个笑脸,“师父你是不知道,我在皇城呆得都快生厌了!”

    “哦?人家求都求不来去皇城之中住着,你每日高床软枕的,又是锦衣玉食,居然还有生厌这一说的?”凤血歌慢慢地翻过了一页书,漫不经心地说着。

    “若不是师父你在皇城之中住着,只怕那一日我能走了之后便是要离开皇宫自己寻了一处宅子去住着的,”千江月坐过来了一些,她靠在凤血歌的身边,扬着头问着凤血歌,“师父,你同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打算?”

    “什么打算,这不是你说在皇宫之中呆得快是生厌了,我便带着你出门四处走走。怎么,自己这才刚刚说过的话便是又忘记了?”凤血歌低声道,他的嘴角噙着笑。

    “连你自家徒儿也是要拐骗的,师父你也委实太过狡诈了一些!”千江月哼了哼,她伸出了手,攥了一缕银发在手,在手指上打着圈儿,缓缓道,“你是故意要留下破绽叫那些个老臣同那小皇帝的吧,然后等到闹得不可收拾的时候,你便是要回去一劳永逸地解决了那些个麻烦人,是吧?”

    凤血歌也不阻止千江月的动作,他倒是饶有兴致地听着她说的话,末了,这才淡淡地说了一句:“哦?”

    “师父你是什么时候起了这个心思的呢?”千江月淡淡地道,“唔,自然不会是因为今日在朝堂之上,那李家的首辅大人同师父你争吵,让你还政于帝的时候的。你其实早就是想将那几个老臣赶出了朝廷去,却又没什么正经的名目,这才会想着借着带我出宫,好看看这皇城里头会闹成怎么样一种情况来,你说是吧?”

    千江月知道,凤血歌是绝对不会还政于帝的,这权力一旦交还,或许现在那小皇帝还是会因为顾及他的名声,念着根基不稳而对他礼遇有加,但是两三年后呢,只要等到小皇帝羽翼渐丰了之后,那还能够容许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是谁都是 不能容许的,这一点,就连她千江月都清楚的,师父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那个李首辅千江月也是曾经见过一回的,相比较其他的老臣,他是越发的对她厌恶,也就是他,每次见到自己都是要冷冷地哼上一声的,那一双眼睛里头也全然都是对权力**的追求,他也不是什么好的货色,只要师父一不在,他必定也是会借着新帝年幼再以自己是辅政大臣的名义把持朝政。

    一旦他们出了无双城,那些个人基本上是不愿意他们能够再回去的,势必要让他们死在外头才好的,师父在朝廷之中十年,既然十年之内都没有出了什么幺蛾子,又怎么可能会是在这短短的一个月之间出了那种事情的,只怕师父根本就是打着在那无双城之中窝里反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再出现,出师有名,除掉那些个老臣,也算是彻底地剪掉了小皇帝的羽翼,叫他再也没有半点的希望。

    啊啊,这般一想,果真最是奸诈狡猾的还是师父啊,想到则些个,千江月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

    “不觉得,这种也是很有趣的么?”凤血歌看她那笑着的脸便是知道她是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而他也从来都没有想着要瞒着她的打算,不让她回北雍,在这里伴着自己倒也是一件好事,他喜欢同聪明的人说话,就像是她这般的。

    “的确是很有趣的,”千江月点了点头,“那些个人要是知道咱们出了无双城,大约很快就是会派人来诛杀咱们师徒二人了,想必这一路一定是精彩万分的。”

    千江月的眼睛一转,狡黠无比,略有了一些狐狸般的色泽,她靠近了凤血歌低声道,“师父,你说若是咱们一不小心‘死了’,这会不会让这一场好戏越发的精彩了一些?”

    凤血歌微微蹙了蹙眉头,看了一眼千江月,觉得她这个提议倒是真的挺合他的心意的,是呀,要是到时候真的是一不小心“死了”,只怕无双城之中是会越发的精彩了。

    “知我者,果真只有月儿你。”凤血歌浅笑了一声,又是慢慢地翻过了一页书页,这样的女子,北雍放弃,的确是北雍的损失。他才不会像是百里流觞那般会放弃了她,在他的眼中,就算是十个百里流觞也是抵不过一个宋珩的。

    千江月轻轻地笑了起来,她偎在凤血歌的身边不置一词。且说那凤血歌的马车出了无双城之后,这四大士族已经是得到了消息,说是丞相苏闵惹怒了凤血歌,被打成了内伤,在丞相府上已经是奄奄一息,只怕不消几日就是要寿终正寝的,而那凤血歌却是带着自己那徒儿出了城去了,只说是四处游历。

    李首辅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没有想到凤血歌会在这个时候出了城去了,颇是有些意外。

    “爹,这凤血歌一贯是狡诈无比,只怕是其中有诈!”李首辅的儿子李岩也是在朝堂之中为官的,一个从三品的小官,自然也是个没什么实权的人物。

    李岩自然不若自己的父亲早就已经是见惯了朝中场面,面对着凤血歌的时候,李岩便是同旁人无异,话也是不敢说的,只怕是多说多错,惹得凤血歌一个不快的时候就是要杀了自己,所以今日早朝的时候,他瞧见自己的父亲同凤血歌那般的争执起来的时候,几乎是怕的要打了哆嗦,就怕这凤血歌恼怒了起来的时候要杀了他们来解恨。

    “恩,”李首辅沉吟了一会,“虽说那凤血歌眼下这个时候出城是有些诡异,但是我见过他那孽徒几回,倒也是个任性的性子,凤血歌这般带着他的徒弟出门,多半不会有假,叫人赶紧盯着他们师徒二人,我便是要叫他们两人有去无回!”

    李首辅只觉得这一次果真是天赐良机,这些年之中,凤血歌是一直在皇城之中,甚少出门,除了那一次去捉拿叛变的六皇子还出使北雍的时候,可惜那个时候他的身边有着铁骑在身边,那些个铁骑都是些个一马当先能以一敌百的高手,可现在凤血歌出门,既然是没有整出什么大的阵仗来,那就代表着他身边所带着的人必然是不多的,正是下手的好时机,这凤血歌再怎么能干一些,也是不能一边护着自己的徒儿一边遍杀了那些个杀手的。

    “可是这……”李岩心中却是有着隐忧所在,他很想提醒自己的父亲,这凤血歌的铁骑就算是没有跟在他们的身边,但是留在无双城之中才是越发的危险,谁知道凤血歌出城的时候有没有旁的指令,比如说他们这些个大臣如果有什么异动的时候便是要格杀勿论的?

    “你堂堂男儿,难道还怕他一个佞臣不成?!”李首辅有些恼怒地瞪了自己这个儿子一眼,“这些年你还没有仰够凤血歌的鼻息?他在皇宫之中,为父是奈何不了他,眼下他都已经出了城,难道我们还得怕他不成?为父现在就进宫去,求取一道圣旨,让那凤血歌成了一个十恶不赦之人,看天下间到时候谁还能护着他!”

    李首辅得意洋洋地道,想那凤血歌是得意一世,却还是有着糊涂的时候,他若当日真的自立为王,或许就没有今日的这些个事端了,既然他依旧是让这个天下姓了秦,那么他今日是国师,明日也是可以什么都不是的。只要皇帝一开口,还不就是金口玉言。

    李岩说不出话来,却也还是不再反驳自己的父亲。

    “你去,通知一下那钱家的人,让让他们家豢养的那些个死士一同前去暗杀凤血歌才行。”李首辅缓缓道,他们李家有死士三千,但是那些个死士能不能杀了凤血歌自然是一个问题,他要的是永绝后患,自然是不能留着凤血歌的活口让他回来的,这四大家族赵家和孙家早早地就已经是依附上了凤血歌,同他们早就已经不是在一条阵线上的人了,自然是不能通知他们的,一旦通知了他们说不定还不等结成了阵营就已经是被出卖换取利益了。

    李首辅也早就已经看不起这赵家和孙家的人,每每想着同这样的人并称家族的,便是一大耻辱!整个朝堂上,也就只有钱家还是有那么点骨气的。

    “是!”

    李岩应了声,便是匆忙出了门上了轿子让轿夫们抬着往着钱家的地方而去,而李首辅后脚也出了门,上了马车朝着皇城而去。

    李首辅到了宫门,这宫门的小厮自然是不敢阻拦的,他几乎是没有半点阻拦地一路进了宫,到了嘉靖帝所在的宫殿,那宫殿紧紧地关闭着,李首辅微微皱了皱眉,一把推开了宫门,迎面而来的有一种腐朽的味道,这种味道让李首辅极其的不喜欢,就像是一块**了的肉一般,闻着就叫人觉得有些恶心。

    一身明黄色黄袍加身的嘉靖帝有些颓废地坐在殿上,他有些不大适应这些个突然照射进来的光线,在门被推开的时候,他条件反升的便是以为这又是哪个想要来羞辱他的太监或者是宫女。

    “滚出去!怎么的,凤血歌将朕囚禁在这里,难道朕连不想见人这点资格都是没有的?!”秦嘉辰有些愤怒地嚷嚷着,他什么人都不想见,他堂堂的一个皇帝却是比个小太监都不如,他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人的?

    “陛下……”李首辅叫一声,这声拔得尖尖的,凄厉的像是在唱大戏一般,“老臣来救陛下了,陛下受苦了……”

    秦嘉辰看着这突然之间冲进了他寝殿里头的人,李荣,四大家族李家的族长,朝中四大辅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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