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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师父如父,父爱如山

    我们从混乱的人群中逃出来后一直马不停息的向南跑,那种感觉仿佛身后有千军万马在追捕。我们赶在天色昏黑前找到了一家小酒馆,亮堂的屋子瞬间让我们松了一口气,后来我问师父,我们并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一直一直跑?

    师父说,江湖上最不能凑的热闹就是打群架,特别是搞不清楚状况的群架。

    我疑惑:为什么呢?

    师父无奈的瞥了我一眼,说:你以为这些人还能分清敌我?全都是闭着眼在乱砍。

    我忽然想到飞鹰帮的那次门派大战,白枫也是因此将我拖到角落避免了一场厮杀。说起白枫我不禁黯然伤神,我该如何去拯救困在虎牢中的小峰峰呢,我想他一定受尽了那群混蛋的折磨。想着想着我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再加上路途劳顿,最后弄的自己圆润的小脸蛋消瘦了一圈。

    酒馆内巅贤早已卧榻而眠,我知道他并无心睡眠,大约是知晓师父想同我私聊而故意装睡。

    师父说:山儿,此番出谷,如何?

    我说:原先我以为江湖不过一个绝情谷这么大,没有厮杀,没有仇怨。后来发现我简直就是井底之蛙,这天地间的一山一海,一草一木皆是江湖,江湖不仅大,还非常非常大,无边无际,无穷无尽。这江湖里有温柔的一面也有凶残的一方。有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有冷眼旁观置身事外的。而我,不过是江湖中的一只小蝼蚁罢了。

    师父说:没想到你有这么深刻的感悟,也不枉费为师的一番苦心。

    我呆呆的看着师父,不知道他老人家究竟有何苦心。我只知道我的内心是极其痛苦的。若不是在这江湖上闯荡了一年半载,我哪里来的这么多感悟,准确说有多少感悟就相对应的吃了多少苦,这自然是成正比的。可见,我现在应当是吞下了七八斤黄莲,苦不堪言。

    师父突然握住我的手,感受了片刻说:看来易容丹的功效在你体内已渐渐散去,你的身体怕是会越来越糟糕。

    我问师父:我是不是快要死掉了?

    师父脸色僵硬,沉默不语。

    我又问:有多快,半年,一年?那能活到明年春暖花开吗?

    师父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二话不说就把手抽了回去。

    从师父这般不疼爱我的表现可以看出我一时半会是死不掉的。其实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面对自己。但我对人世间还有所眷恋,还想继续借用这残破的身体品尝美食,阅览书籍,欣赏美人。

    想了想,我活的挺幸苦,挺不容易。于是换了一个姿势倚靠在师父的臂膀上。

    我哽咽的说:我命苦。

    师父说:嗯……确实挺苦。

    我说:师父不疼爹娘不爱。

    师父说:嗯……嗯?胡说。

    我说:反正师父是没疼过我。你除了罚我就是罚我。

    师父说:罚你就是疼你,你还太小不懂为师的良苦用心。

    我用鼻子“哼”了一声:每次只会用年纪太小来说事,等到有一日我七八十岁了师父肯定还说我年纪小不懂事。

    我以为师父又要对我挖苦一番才肯罢休,却未曾想到师父将我抱进了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像是父亲那般慈爱。在我成长的岁月里,呆在师父身边的时间远远超于我的父母,可师父却很少给予我这样的拥抱。我一直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男子汉的缘故,做男人的不能这么矫情。可我现在的这副身躯早已男不男女不女,性格也越发扭捏起来。

    我在师父怀里哭泣,哭的很大声,整个黑夜都充斥着我的狼嚎。

    师父说:为师很高兴,我的山儿终于学会了哭。

    闻言,我哭的更加凶猛。

    师父说:为师这么多年一直在想,究竟是救了你还是害了你。是为师当年的执念太深才害你变成这幅古怪的模样,山儿,你可恨为师?

    我摇摇头,我从未憎恨过师父,其实我无法去憎恨任何人,我的前世一定是作孽太深才害得自己这一世命途多舛。

    不知道哭了多久,从满脸的泪痕可见我的确鬼哭狼嚎了一场。那时候天地间只有一轮月光,幽幽的洒在我们身上。我就像一条咸鱼一样趴在师父的背上进入梦乡。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老爹请来鲁先生的那一天,我调皮捣蛋的左一口“卤蛋”又一口“卤蛋”。鲁先生当着爹爹的面夸我颇有文学天赋,直夸我才思敏捷,聪慧过人。此后我就乐呵呵的唤他“鲁先生”。画面一闪就是我随师父入绝情谷的那一年,那时候的我还需与白龙汤为伴。绝情谷里的人总在背后议论我这病怏怏的家伙,他们先是议论我的脸,后又揣测我的身世。忽然光线格外刺眼,整个梦境都被耀眼的日光笼罩着,我感到一阵晕眩。我的身体摇摇欲坠向后仰去,一双手牵制了我。

    我握住那双手,问道:你是谁?

    她说:我是你的梦,是你的意识。

    我丝毫不敢松开那双手,好像抓住了这双手就能获得某种神秘力量一般。

    我问:这是什么梦,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见?

    她说:你想看见什么?

    我说:我想看见爹娘。

    说完,空间忽然变得昏暗,我渐渐看见了我那藏身于大火的府邸。我在门口踌躇了许久,梦问我:你不走进去看看吗?

    我看到门匾上江府两个大字还泛着金光,我想我此时进去还能看见爹与二娘年轻的面庞。我忽然开心的踏进了门,一路小跑的朝着爹娘的屋里跑去。我跑着跑着四季突然更迭,石阶旁的树木花草盛开又枯萎,光秃又落上霜雪。

    待我跑到爹娘的屋前时,爹爹已经老态龙钟,二娘也不再貌美。

    我大声喊道:爹,二娘,我回来,山儿回来了。

    闻声,爹与二娘面露喜色的朝我看来,那目光仿佛与我隔了千年。忽然,整个梦境被一场大火覆盖,那熊熊烈火肆无忌惮的蔓延着,咆哮着。

    我哭喊道:爹,二娘。

    无人回应。所有的一切都葬送在了那场火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