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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我要跟师父结亲家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最为熟悉的床上,身旁还有些许人伺候。这粗糙的伺候也就是掐准时辰喂我汤药。昏迷的时候我尝不出这汤药的味道,清醒之后这汤药的滋味可就尝的真真切切了。

    我说:这药真苦。

    照顾我的小弟子从腰间取出一个干净的布袋,天蓝色的布袋上绣了一朵紫红色的小花,花形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这花我从未见过,只觉得美丽极了。小弟子从中取出一小块晶银剔透的冰糖直接递到我唇边,我便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小弟子问:甜吗?

    我说:甜!

    小弟子说:嘿嘿,师哥喜欢就行。

    师哥,还真是鲜少有人叫我师哥。我忽然抬头仔细打量起这小家伙,粉状玉琢的小脸上面镶着两颗紫葡萄般的大眼睛,他的瞳孔是浅褐色的,鼻梁挺拔,唇红齿白。

    我擦擦口水询问:见你面生,以前在谷里不曾见过你,你是哪个部门的啊?

    小弟子说:我是前两年才进谷的,进谷后就跟着王医师学医,所以师哥才没怎么见过我吧。

    我说:喔——,难怪。那你大约也未见过我。

    小弟子说:虽未见过,但也有所耳闻。

    我招招手,不问也知道谷里八卦自然没有什么好话。起初谷里的人都将我当作怪物,日子久了发现我除了长得怪了一点,身体毛病多一些以外与大家无异。不过因为师父总是将我带在身边的缘故,惹得许多弟子又嫉又妒。

    我说:你且好好钻研医术,那个王医师虽然医术高超,但还是缺那么一点,你看这么多年也没治好我的病。

    小弟子说:师哥的病确实棘手。

    我说:我已经不指望王老头了,这都多少年了,屁都没放一个。但愿你这小家伙能青出于蓝。

    小弟子低头耷脑,不敢多言。我的病就是一个烫手山芋,炽热到可以灼伤别人,王医师原本可是朝廷御医,因为某些少儿不宜的原因被赶出了长安,但技术还是响当当的。小时候我怀疑过王医师是一个草包,于是他向我证明了我才是一个有眼无珠的草包。当我意识到王医师已经是顶级大夫的时候,也大约明了这世上已无人可以医治我。

    我说:我叫江山,你叫什么名字?

    小弟子说:去病。

    我说:去病?这算个什么名字。

    小弟子说:去病是入谷后王医师赐的,我本来叫…叫…叶小双。

    我在床上笑得翻来滚去。其实我没有什么资格取笑小双的名字,小双虽然俗了点,但是名字俗的人容易长命百岁。偏偏我爹给我起了一个气吞山河的名字,可惜我命薄压不住。如果我爹当时给我取名江麻子,江小二或许我就没这么多灾多难了。

    小弟子羞得面若桃红。

    我说:哈哈哈哈,我以后是叫你去病呢,还是小双呢?

    小弟子说:师哥想喊什么便喊什么。

    我说:去病,去病好听些。

    去病比我小整整六岁,家境贫寒,但人机灵好学,长的也是疏眉秀目。等到师父来看我的那一日,我与去病已经很熟络了。师父惊叹我的社交能力,他说去病是绝情谷最腼腆的孩子,就连师父本尊与他也只能说上一两句话。而我只用了短短数日便让去病在我面前滔滔不绝。

    我觉得去病可能觉得我有病,他刚好又是大夫,所以对我关心备至。

    过了一个月,我已经暂且恢复健康,吃得下睡得着。然后像一只发疯的猴子,从一棵树上晃荡到另一棵树上。绝情谷的人早就习惯了我这种奇异的行为,只有一些刚进谷的弟子眼巴巴的蹲在树下观望,这其中就有去病。

    我高兴的在树上大喊:我学会了,我学会了。

    去病仰着头说:师哥好厉害。

    师父说:为师记得你十岁的时候就学了轻功一段,如今才算真正悟透这第一段。

    我轻唾一口口水在手掌心,习惯性的整理了下发型,接着尽情展开双臂,从十几米高的树干上纵身一跃。

    我得意洋洋的凑到师父面前。

    我说:以前我是没有认真学,现在可不一样了,明日我还要学习二段。

    师父说:但愿你能一口气学到六段。

    我说:那是自然。

    我将手心里紧攥着的枣子递到师父面前,一脸期待的望着他。师父接过枣子,在我的衣袖上擦了擦,接着将枣子塞进嘴里咬了一大口。

    我摆出一副谄媚的表情,眼睁睁的看着一颗枣子的生命终结在了师父的唇齿之下。

    我问:好吃吗?

    师父说:一颗枣子,你想换什么,衣食还是玩乐?

    我说:都不是。

    师父说:既然都不是,那就回屋里好好读书去吧。

    我说:师父……我想出谷一趟。

    师父说:出谷做什么。

    我说:我想去救小峰峰。

    师父说:就凭你?

    我说:不然师父同我一起去?如果师父亲自去的话,一定能,一定能救出小峰峰。

    师父说:你的刀落入别人之手,又岂有为师替你讨要回来的道理,是你技不如人,刀自当拱手相让。

    我说:小峰峰不是刀,他是人,是我的朋友。

    师父说:不管如何他都是因为你受难,你理应自己去救他,但现在不是时候。

    我问:那什么时候,等他被飞鹰帮的那些家伙折磨死吗?

    师父说:等你学会六段。

    我说:那得学多久?

    师父说:你这般天资聪慧,不用一日就悟透了一段,六段很快的。

    (六段,我整整学了三年。)

    时逢三月中旬,谷内的桃花林正开的茂盛,说起这桃花林还有一段小故事,我刚入谷的时候本来是没有桃花林的,那本是一片菜园,我这师父就是喜欢研究种菜,明明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偏总是有着乡野村夫的理想抱负。我想,师父在这深山老林杳无人烟的地方建帮立派最大的原因就是地多好种菜,后来招纳弟子也多是因为地太多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等到我入谷的时候,绝情谷已经是一片生机勃勃的菜园了,但我是书香门第,不喜这农民之道,就好比每当我拿着一卷诗细细品读,例如诗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然后我身心陶醉的从窗外眺望,不远处一片白花花的大白菜正纹丝不动的原地待命。此后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吃光那片白菜园,种上我最喜爱的桃花。

    刚种上桃花的那两年,师父总会在花开烂漫的时候伫足这片桃林片刻,嘴里嘀咕几句:多好的白菜园,可惜了可惜了。

    第三年我就在桃林门口插了一块牌子:严禁狗和玉面小白龙进入。

    这桃花甚美,粉红娇嫩的花瓣像是女子柔软的唇瓣,她们有几株张嘴大笑,有几株闭唇不语,有几株又轻启微唇似要对我喃喃细语。风一刮,多情的桃女郎便随风舞动,离开枝桠。

    我将沉落地上的桃花拣起,装满整个竹篮。每到这个时节,我总会用桃花做一些料理,至少能让这自负的、妖娆的、多情又无情的桃花有一个好的归宿。不过我只会吃,不大会做饭,所以每一次都得劳烦师父出面指导。

    我把师父拉到厨房,又将一篮子的落花摆在他的面前。

    我说:师父我还想吃你做的鲜花饼,桃花粥,凉拌花瓣,醋腌桃花。

    师父眼一闭,显眼晕厥过去。

    我说:今年你再教我最后一次,我一定能学会。

    师父说:年年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年年又厚着脸皮让我再教你一次。为师觉得你在厨艺方面可能没什么天赋。

    我说:主要是师父的手艺实在太好了,徒儿就算努力十年八年也达不到您老人家的千分之一啊。虽然徒儿没有什么天赋,但师父如果愿意做给我吃的话,这有没有天赋也不要紧,可对?

    师父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内功一运,直接把我的脑袋摁进了鲜花里,险些我的脑袋直接穿破花篮。

    师父说:你这拍马屁的功力倒是一年比一年见长。

    我说:虽然我~唔~拍马~唔……

    见我在花堆里差些窒息,师父适时的松了手,一把将我拽了出来。

    我说:师父,你这是要谋杀亲徒呀。

    师父说:你刚刚说什么?

    我加大了分贝说:师父,你这是要谋杀亲徒呀!

    师父说:不是这句,前面一句。

    我说:啊?哦,我前面说,虽然我拍马屁功力深厚,但师父你这屁股是老虎屁股,摸不得。

    师父说:嗯,想吃什么,你自己动手吧。

    我乞求师父疼疼我,看在我年少无知的份上不与我计较。

    师父说:那为师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

    我说:好好好,师父请讲。

    师父不知从哪里端出一盘菜,说:你尝尝我这道新品醋溜大白菜味道如何。

    ……

    夜静,我揣着两个鲜花饼来到马厩,小斑兴奋的咴儿咴儿。

    我说:儿子,看爹给你带什么了。

    儿子随父亲这话一点也不假,见小斑吃的兴高采烈我也极度满足。待它嚼完我有掰了一小块递到它的嘴边,小斑舔了舔我的手,不再吃了。

    我好奇:怎么?不吃了?

    小斑将脑袋朝着隔壁的马厩望了望,我也随它看去。

    我问:你是想我也去喂玉儿?

    小斑赞同的舔了舔我。

    玉儿是师父的马,是一匹枣红色的汗血马。我摸了摸玉儿的头,这好马确实不一样,肌肉线条,毛发毛色都是出类拔萃。

    我一边喂着玉儿一边嘀咕:这饼也算是你爹做的,你可还喜欢?为了这鲜花饼我可是吃一盘炒白菜,其实这醋溜白菜也不难吃,只不过自从那年我吃了一园子的白菜后就无法再吃它了,每每看到它都有些反胃,可能是吃怕了。

    说完我侧过头看了看小斑,这小家伙正一脸幸福的歪着头看着我喂玉儿。

    我忽然意识到我的儿子可能恋爱了,对象就是师父的宝贝玉儿。

    我继续嘀咕:我这傻儿子居然长大了,知道谈恋爱了。但是玉儿你是名贵品种,长得好看,腿又长,跑的又快。我这傻儿子除了傻没有什么优点,你怎么可能喜欢它。

    玉儿朝我眨巴眨巴眼睛。

    我有些惶恐的问:你不会喜欢那个傻孩子吧?

    玉儿舔了舔我的脸颊。

    我去,我要跟师父结亲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