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过午饭，又在画室里泡了小半个小时, 等到确定老师午睡时间过了, 裴嘉裕这才带上自己整理好的作品前往老师家。

    这是他第一次完成老师单独布置给他的作业, 以前都是跟几个师兄师姐一起去老师办公室，这次却要去老师家里, 依照他本来就不擅长与人交际的性子，此时难免紧张了些。

    宋老师早年丧妻，只有一个在国外留学的女儿，为了方便来往学校, 宋老先生就一个人住在学校里教职工房。

    裴嘉裕按照地址, 憋着劲儿问了两次路，这才顺利站在了宋老师家门口。

    整理了一下衣服，低头确定了裤子跟鞋子，裴嘉裕拨了拨头发，又顶了顶眼镜，对着门深呼吸一口气，这口气还没吐完呢，眼前的门突然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吓得裴嘉裕往后急退两步, 眼睛都睁了睁。

    宋老师哈哈一笑，伸手扶了扶裴嘉裕肩膀, 侧身招呼他进来, “刚才就听见脚步声了，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敲门。”

    他没说刚才自己就站在门口通过猫眼看见了对方的一举一动, 怕这个愣头青学生娃害臊。

    也亏得不知道这些，要不然裴嘉裕真要没脸面对老师了。

    宋老师也不嗦，带着裴嘉裕进了家门就伸手接了裴嘉裕手上的作品认真看起来，时不时出口说两点稍微注意一下就能改正的不足之处。

    至于其他缺漏，却是需要慢慢来了。

    对于裴嘉裕这个学生，宋老师是很看好的，除了他的绘画天赋，更难得的是他人品好。

    可能是年纪大了，年轻时候还偏好有个性的性子，现在却更喜欢踏实端正沉稳内敛的。

    如此这般，裴嘉裕渐渐得了宋老师偏爱，彼此私底下的开小灶行为也越来越频繁，裴嘉裕到宋老师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这一天，裴嘉裕带了一副作品过来，是老师让他参加国内新时代艺术展的，虽然在此之前裴嘉裕也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比赛艺术展，可这还是他参加的第一个含金量十足的艺术展，是老师给他的参展资格。

    为此，裴嘉裕还被几位师兄师姐排挤两个多月了，不过排挤孤立这种事对裴嘉裕来说可以完全忽略，甚至到现在宋老师都察觉了，裴嘉裕自己却还没发现，依旧如往常一般埋头苦干。

    这副淡定从容的模样，看得宋老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叹一句人无完人，然后在人脉方面对这个学生又不自觉地多偏心了几分。

    拿到作品，宋老师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来鉴赏，而是邀来了两个老友，学生这么紧张期待，宋老师也希望能在送交参展作品之前自己这个老师多帮忙把把关，争取让学生取得一个好成绩。

    于是裴嘉裕就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心情紧张地等着，时不时扭头看一眼老师紧闭的书房房门，自己都不知道是希望老师们快一点出来还是慢一点出来。

    如果刚进去一会儿就出来，那肯定是他的作品太差了，连修改都没必要。

    至于一眼就惊艳了三位老师这种可能性，裴嘉裕根本没想过。

    如果慢一点出来，那至少说明画还有抢救的机会。

    嗯，想明白了，希望老师们慢一点出来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裴嘉裕抬手顶了顶眼镜，而后双手又搭回膝盖处，明明是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可腰背却一点没塌靠到靠背上。

    宋明月就是这个时候推开家门看见他的。

    别看裴嘉裕双目直视前方，可一双耳朵却竖了起来，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耳朵上去听背后书房那个方向的动静，因此居然一直都没注意门口有人用钥匙打开门的声音。

    这会儿听见有人推开门，裴嘉裕也是一惊扭头看过去，于是看见了略显昏暗的门外走廊上站了一个年轻女人。

    对方面容带着些疲倦，不过五官明艳，长发绑成个简单的低马尾，脸畔有碎发随意贴合着，让她面容柔和了几分。

    是个很适合如画的长相，三庭五关下颚看完，裴嘉裕又习惯性扫了一眼对方身材比例，等扫完了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裴嘉裕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手脚不自在地动了动，而后低头抬手顶了下眼镜，习惯性小动作缓解了他的无错，可算是勉强镇定了下来。

    “你好，我是宋时老师的学生裴嘉裕，请问你是？”

    有钥匙打开家门，肯定是老师的亲戚，只不知道是哪位亲戚。

    裴嘉裕这么一出声，宋明月恍然回神，从刚才那副冲击中缓过神来，又暗暗感慨了一声人好看声音也好听，按捺住乱跳的心脏，宋明月面上淡然地笑了笑，拉着行李箱进了家门，上前伸手，“你好，我叫宋明月，是你宋时老师的女儿。”

    裴嘉裕还没怎么跟人这么正儿八经握过手，又是一翻忙乱地伸手，甚至因为太紧张，还伸错了手。

    等到顺利握手的时候，裴嘉裕已经脸红耳朵红，连脖子都泛起了一层薄红，不自在地嚅嚅道：“你好。”

    宋明月眯着眼笑，也没主动松手，就保持着握手的姿势套人话，“你是今年才考的研吗？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回来都没看见过你。”

    选择了研导，过年的时候少不得要上门拜年什么的，这也是花国的一些人情往来。

    本来还在苦于该找什么话题来躲避冷场的尴尬，这会儿一听对方主动抛过来话头，裴嘉裕明显松了口气，然后什么也没多想，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情况信息不知不觉间全给卖了。

    如此说了两三句，书房里的人估计也是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宋老师对女儿的声音自是再熟悉不过，想到女儿打电话说今天到家，拉开门一看果然看见女儿正在跟自己中意的学生说话，当即笑了起来，“明月回来了！”

    另外两位崔老师冯老师也是看着宋明月长大的，此时见了自然也是高兴。

    三位长辈出来，裴嘉裕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还在跟人握着手，连忙松开退后几步，笑看几人叙旧。

    “老师，那我今天就不打扰了。”

    等四人说完话，裴嘉裕跟宋老师告辞，宋老师却拉着他不让他走，“你又不是外人，走走走，跟老师一起去买菜，中午就留在这里一起吃顿便饭。”

    平时为了回报老师的厚爱，裴嘉裕想来想去，一来自己没有钱，二来老家也没个拿得出手的特产，倒是只剩下自己勉强拿得出手的厨艺，于是时不时过来的时候都会买一兜菜，给独居的老师做上一顿饭，再顺手帮着收拾收拾家里做做家务什么的，两人小半年来过得说是师生，反而更像父子。

    在别人看来裴嘉裕这就是放下尊严去讨好献媚，裴嘉裕没少被人说嘴，不过他只求个问心无愧，并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依旧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报答老师。

    宋老师也是因此对这个学生越发上心，今天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都要拉着裴嘉裕一起去买菜做饭，可见是一点没把他当外人。

    裴嘉裕看了一眼笑着的宋师姐，连忙劝老师留在家里：“买菜我去买就好。”

    裴嘉裕知道宋老师的女儿比他大一岁，因此称呼对方师姐。

    眼看师生俩僵持不下，宋明月笑着将耳畔碎发勾起来别到耳后，上前拉着宋老师说：“还是我跟师弟去买菜吧，好久没吃到家乡菜，我得好好去看看有什么想吃的菜，爸，你跟崔伯伯冯伯伯继续去书房吧，我看你们刚才是在鉴赏一副油画？”

    崔老师是个人精，一看侄女那样子不对，心念一转就有了某样猜测，看了明显什么都没发现的裴嘉裕一眼，崔老师哈哈笑着拉了宋老师，“对对对，明月好久没回来，要是不去菜市场走一趟，怕是都要忘记自己喜欢吃什么了。”

    于是等到离开老师家门的时候，裴嘉裕身边就是宋明月陪着。

    除了姐姐亲妈，裴嘉裕还从来没跟异性一起逛过街，更别提逛菜市场了，刚开始裴嘉裕都差点走路顺拐，等到宋明月轻笑两声，主动接过了相处时的主导权，裴嘉裕这才慢慢缓过神，而后发现自己背后都紧张得出了一层细汗了。

    这一年十月，裴嘉裕遇见了宋明月。

    三个月后，寒假来临，为了完成两幅画廊约画，裴嘉裕在学校留到腊月二十才完成作品准备收拾东西回家过年。

    离开之前当然要去老师那里告别，想着宋师姐喜欢吃鱼，裴嘉裕特意起早去早市上买了条鲤鱼，准备做了酸甜口的糖醋鱼，另外又买了几样老师喜欢吃的菜，拎着两大包食材去了老师家。

    别的学生上门送礼都是送些贵重物，也就裴嘉裕每次都是买些食材，却因为他把这种事当作习惯，既不自卑惭愧也不谄媚讨好，让不缺那点贵重物的宋老师反而心中十分熨贴。

    观察这么一段时间，宋明月也明白自己父亲为什么带了那么多学生，却独独对裴嘉裕毫不掩饰地偏心眼了。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父亲能喜欢裴嘉裕，她也挺高兴的。

    至于裴嘉裕是否不喜欢她，宋明月也在煮青蛙的过程中试探过，确定哪怕现在还没什么苗头，自己努力一下也能自行培养开发出来。

    宋明月虽是对裴嘉裕一见钟情，却也不是恋爱脑，从始至终都知道保持自我，若是最后没能培养出感情她也不会强求。

    感情一事该出手时当出手，该放手时也不强留。

    且说宋明月知道裴嘉裕买的火车票是哪一天的，自也知道今天对方该是要过来家里，因此特意休息一天留在家里等着，也提前跟父亲剖白了自己的感情。

    裴嘉裕当然不知道这些内情，到了老师家发现师姐也在，心里默默高兴了一下，而后去厨房放了食材就去老师那里恭恭敬敬说了自己要回家的事。

    “......画廊那边我会帮你看着，回家以后也不要荒废了每日的基础练习，这次春节回来交两幅作业......”

    宋老师交代着事，抬眼看学生正乖乖点头认真记下，不由就想到女儿之前说的那些话，一时竟然生出了绵羊也似的乖乖学生被大灰狼在羊圈里挑中的感觉，说不出来是心酸还是欣慰，总之感慨万千心情复杂。

    “咳咳。”

    端着茶杯再一次随便从书房门口路过的宋明月扭头看了一眼房内，咳嗽两声，引得里面两个男人看过来。

    宋明月先看了父亲一眼，而后朝裴嘉裕笑了笑，“我是想问一下那些菜今天中午就要全部做了吗？你们聊着，我先去切菜。”

    裴嘉裕看了老师一眼，确定老师还有话要说，不过刚才师姐咳嗽，应该是感冒了，冬天里女孩子也不适合碰冷水，于是说到：“师姐你先在外面坐着休息会儿吧，听老师说你这段时间都在忙着创业的事，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菜我一会儿过来看看，有些菜看着挺好顺便就买了。”

    宋明月抿唇笑着应了一声好，慢慢悠悠地又走了，走之前还又看了父亲一眼。

    宋老师郁闷至极，却也明白女儿这是提醒他，左叹一声女大不中留，右叹一声心眼儿真坏，最后宋老师还是干咳两声，端茶杯喝了一口，心里酝酿片刻，叫了裴嘉裕一声，突然问他：“嘉裕，你觉得你宋师姐为人如何？”

    裴嘉裕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不过老师怎么问他怎么答便是，想了想，认真道：“宋师姐人很好，又有能力，以后肯定会创出一片天地。”

    宋师姐确实很厉害，无论是个人专业能力还是跟人交际往来，裴嘉裕自己不会说，可也能从平时两人的相处中明白宋师姐情商确实很高，跟他这样沉默寡言的人都能做到不冷场不尴尬。

    宋老师看他没懂自己的意思，皱着眉又说得更直白了些，“如果跟她谈恋爱，你觉得怎么样？”

    这下子裴嘉裕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脑子里轰然一炸，跟被人揭开头盖骨往里面扔了一串鞭炮似的，炸得嗡嗡隆隆思考都艰难了。

    可过了片刻，裴嘉裕涨红的脸又是突地一白，想起先前那两位师兄追求宋师姐却被宋师姐毫不客气说穿对方意图的事，裴嘉裕想着难道是自己跟宋师姐走得太近，让老师以为他也是那个想法。

    裴嘉裕连忙解释，说自己对师姐绝对没那个意思，“老师，您帮了我这么多，我再是狼心狗肺也不会打宋师姐的注意！”

    同时心里暗想，以后一定要注意跟宋师姐保持距离，先前他只想着问心无愧也就没多在意这些事。

    隐下心里些许不舍，裴嘉裕捏紧垂在腿侧的双手下定决心。

    宋老师看裴嘉裕都说得这么干脆了，也不能因为女儿愿意就故意强求，也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叹口气，反正就是摆摆手安抚住慌乱的学生，“别误会，我问你这个问题不是别的意思，就是想着如果你能跟明月谈上也挺好的，既然你不喜欢，那就当我没说过。”

    “啊？哦好，好的。”裴嘉裕被事情的反转弄得脑子发懵，不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顺着老师的话接着。

    等到出了书房再看见宋师姐，裴嘉裕脸上一红，眼皮子一垂，不敢看人，含含糊糊说了一声自己去厨房，就越过客厅的宋师姐一头扎进了厨房，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才出来。

    不过吃饭的时候也不像平时那样会跟宋师姐说两句话了，全程耳朵通红，总觉得旁边坐着宋师姐，浑身上下都有刺儿扎似的。

    吃过饭裴嘉裕就要离开，下午三点的火车，大学城跟火车站还有点距离。

    到了门口的时候宋明月喊了他一声，“我开车送你去火车站吧，带着行李坐车也不方便。”

    刚才书房打开裴嘉裕埋头出来去了厨房，宋明月就去了书房找父亲了解了情况，虽然知道裴嘉裕没那个意思，可宋明月观察了一顿饭的功夫，确定这事儿还有运作的余地，自然不会轻易把人给放跑了。

    女儿主意正，宋老师自然没什么意见，抛开感情问题，让女儿开车送一趟最喜欢的学生，这事儿还是很靠谱的，因此在裴嘉裕推辞的时候顺口劝了一句。

    老师的话裴嘉裕总是比较愿意听的，师姐也是一番好意，想来老师跟他说的话也是老师自己的意思，师姐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了说不定还要主动疏远他呢，他自己一个大男人在这里矫情个什么劲儿。

    于是也就不好意思地笑着答应了下来，缓过神来以后甚至还对师姐产生了一种愧疚的心情。

    肯定是老师偏心他，所以才不顾师姐自己的想法生出了这个意思，希望师姐不要知道了才好，说不得还要伤心一回。

    一路坐了宋明月的车回了学校，途中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因着这会儿学校已经放假有一段时间了，校园里也没什么人，宋明月把车直接开到了研究生宿舍楼下。

    裴嘉裕下了车，转身原本想跟宋明月说一句自己很快就下来，却看宋明月居然也下了车。

    裴嘉裕愣愣地眨巴两下眼，推了推眼镜，“宋师姐，外面冷，你就在车里等会儿，三分钟我就下来。”

    裴嘉裕住三楼，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就一个拎着的小号行李袋以及一个画板，连背包都没带，上去下来一趟紧着跑也就三分钟左右。

    宋明月笑了笑，绕过车头走到裴嘉裕身边，“我还没见过你们男生的宿舍，能不能上去见识见识？”

    一个女生说要见识男生宿舍，裴嘉裕觉得有点怪怪的，不过对方都说了，裴嘉裕想了想，确定宿舍里没有乱扔的袜子内裤也没有堆在垃圾桶里的垃圾，于是点点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有宋明月跟着一起，裴嘉裕自然也就不能像原本计划的那样快跑，两人一起慢慢上了三楼。

    裴嘉裕用钥匙打开宿舍，他们都是油画系的，学校给他们提供的环境还是很好，都是二居室，外面有个小客厅，让他们能在家里摆开画架。

    室友早就回老家过年去了，裴嘉裕自己房间也就没有锁上，这会儿推开就进去拿了东西，宋明月就站在客厅等他。

    “宋师姐，我今早上就把房间给收拾干净了，连个热水都没有，要不然你坐会儿，我去烧壶水。”

    虽然赶时间，可如果宋师姐要坐会儿多看看，裴嘉裕也只能陪着。

    好在宋明月也不是真想见识男生宿舍，看裴嘉裕拎着这么简单的行李，笑着摇头，“不用了，我也不是真上来看男生宿舍的，就是有些话在室内跟你说可能更好。”

    经历了老师的书房谈话，裴嘉裕这会儿神经还紧绷着呢，闻言突地心头一跳，情不自禁想到了这个上面，暗想难道师姐看出来了老师的那个想法，现在是准备私底下跟他说清楚，让他不要生出那般念想？

    裴嘉裕有些慌，却也站在那里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目视宋明月，认真地等着对方说起这个话题，然后自己就郑重地说些解开误会的话，让师姐也别跟老师生了隔阂。

    要说第一次跟个男人表达感情，宋明月真有那么镇定？自然不可能，可抬眸之间看见对面的男人那副明明紧张却硬撑着表现出我很沉稳我很严肃的模样，宋明月愣是从里面看出了可爱。

    如是想着，宋明月心里一松，笑了笑，眼神放得温柔又专注：“我是想说爸在书房跟你说的那些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裴嘉裕点头，心想来了，我得提前打好腹稿。

    宋明月继续道：“其实那些都是我的意思，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就拜托爸爸帮我打个头阵，你们的谈话结果爸也没跟我说。”

    这一点宋明月是绝对不会说自己已经知道了，要不然岂不是提醒对方想起他已经拒绝过的态度。

    “不过我想了想，自己的感情应该自己来争取。裴嘉裕，如果你不讨厌我，我们可不可以先交往试试？”

    说完，宋明月眼含期待地看着他，露出少有的小儿女姿态，明艳的面容微微泛着绯红，衬着那沁着情意的眸子，夸一句国色天香也不为过。

    还在努力打腹稿的裴嘉裕傻住了，半天脑子里都没转过弯来，还在下意识想着诸如“老师也是慈父心态”、“我们彼此说清楚就好”之类的话。

    宋明月依旧耐心等着，可随着安静的持续性弥漫，眼眸却渐渐黯然下来，面上也有些受伤的意思，硬撑着扯了扯嘴角，追问他：“你是怎样的意思，是很讨厌我，讨厌到连试一下都不可以吗？”

    裴嘉裕回过神来，听了这个话下意识反驳：“没有，不讨厌的，学姐这么好......”

    “你觉得我好？那你也是有些喜欢我的？”宋明月一喜，上前一步拉进彼此的距离，吓得裴嘉裕很没出息地往后一退。

    如此两个人一个进一个退，最后裴嘉裕好好一个大高个的男人愣是被宋明月堵在了墙角。

    背靠墙壁，裴嘉裕总算撑住了，乱糟糟的脑袋里勉强能进行思考了，觉得宋师姐刚才那个话好像不太对，他、他什么时候说喜欢了？

    不过说起来，如果喜欢的话，喜欢宋师姐这样优秀的人也很正常......

    “刚才你说没有，是指没有拒绝我的提议？那我们现在就是男女朋友了？”

    “既然是情侣，那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表白跟初吻一起，以后过纪念日也更方便。”

    裴嘉裕搞不明白这怎么又跟过纪念日扯上关系了，还没等他捋清前面的线头，面前新鲜出炉的女朋友就扬起下巴双手撑着墙壁垫脚亲了过来......

    总之到最后离开宿舍的时候，裴嘉裕开门的时候还是单身，锁门的时候就成功脱单了，事后回想起来都觉得晕晕乎乎，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一直到结婚以后某一日突然想起来，随口问了一句在旁边卸妆做睡前护肤的老婆，当时到底怎么回事。

    宋明月一边双手指尖在脸上打着圈按摩，一边想了想，让他去翻书房里右下角箱子里那本追女三十六计：“这本真不好用，我留着准备传给乐乐。”

    裴嘉裕：“......”

    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等老婆做完护肤又去换了身大红透视宽袖长袍汉服出来，裴嘉裕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这些，一心想着里面如何最快的解开里面的那件绣花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