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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章【正文完】

    宋明月这一趟出差还算顺利, 不过还是比预计的半个月多耗了点时间, 一直到腊月二十二才顺利到家。

    张淑芬瞧着瘦了一圈眼下还带了黑青的儿媳妇,儿子中午饭全做成儿媳妇喜欢的饭菜她也没心酸了,当天下午就跑回乡下买了村里人养的土鸡老鸭,晚上就给炖上了一锅老鸭汤。

    嘴上虽没说,可谁都能看出来这是想给儿媳妇补补。

    裴嘉裕老家这边的风俗, 年前儿女都会提前邀请长辈来家里过年,之前因为宋明月没在家,日子就拖着, 等宋明月回来了, 三个姐姐那里就开始喊客过年了。

    先是大姐那边,照旧在农家乐里摆上几桌, 来的都是大姐大姐夫他们的亲朋好友, 大姐娘家这边加上大伯大伯娘以及打工回来过年的果果朵朵的爸妈,在这里打工的赵春华带着儿子牛牛也坐了这边,人数一凑竟也需要两桌才坐得下来。

    正所谓贫居闹市无人问, 富有深山有远亲, 年轻过个年也能请来这么多客人, 说明大姐大姐夫家日子过得红火富裕了。

    当然, 也有裴嘉裕跟宋明月这对弟弟弟媳妇的功劳。

    在普通人看来,一幅画就能卖几十万正经工作还是大学老师的裴嘉裕,跟已经自己开公司的宋明月, 那绝对就是妥妥的有钱人了。

    也说不上来图个什么,可关系打好了肯定有好处, 旁的别说,就说万一家里遇到个什么需要急用钱的意外,若是能跟这样的亲戚借上一笔钱周转着,那才是真的有用。

    小孩子们不知道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也不分贫穷贵贱,毫不掩饰的喜欢谁讨厌谁,喜欢的就要一起玩,讨厌的就要站在对立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吃完饭大人们各自扎堆闲聊,有的吹牛有的诉苦有的抱怨,裴嘉裕安静地陪着听了一会儿,然后寻了个机会牵着老婆出了院子,一路顶着山风去外面随意走走。

    “大堂姐跟我开口借钱,说是想在市里开个自己的蛋糕店。”

    大堂姐就是果果的亲妈,一直都在广市那边打工,男人是个糕点面包师,这些年两口子也攒了点钱。

    眼看着女儿也渐渐长大了,两口子也想回老家过个稳定的日子,把孩子带在身边。

    今天上午一堆女人聊天的时候,大堂姐就厚着脸皮找到了宋明月,说了这个事。

    裴嘉裕还在想着借钱的事,宋明月又继续说了,“我还没开口呢,妈就应承过去了,跟大堂姐说我开公司还没稳下来,要借钱她那里还攒了几个养老钱。”

    亲戚里借钱这个话题是真挺让人为难的,倒不是说有钱也不借给人家,而是钱借完之后的一系列麻烦事让人头疼,一个搞不好还很可能伤了感情成了仇人。

    裴嘉裕点点头,觉得这样处理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宋明月却想得更深,知道婆婆是在帮自己解围。

    如果这个钱是她借出去的,人家就会觉得反正她是开公司的,有钱的大老板,那这点钱也不用急着还,说不定拖着拖着,这人的心思就变了,从“缓一缓再还”就变成了“还不还都没什么”。

    可如果借的是张淑芬这个长辈的,对方还说了是“养老钱”,那以后甭管是主动还还是问着还,谁也说不出个什么坏处来。

    宋明月看着远处叹气,而后侧首看自己老公,突然说到:“人的基因遗传可真神奇,妈那么精明,你怎么一点都没遗传到?”

    这个话明显是在嫌弃他笨,根本就没想到借个钱还能有这么多事儿的裴嘉裕顿觉莫名其妙。

    宋明月看他这傻样儿,也是笑得整个人都往他怀里倒,裴嘉裕把人给搂住,想着笨就笨吧,老婆喜欢就好。

    大姐这里请完了,第二天裴嘉裕一家人又集体往二姐家去过年。大姐裴嘉菊也关了农家乐带着男人儿子开车去了熊家村。

    二姐还是那个抠精儿,饭菜倒是准备得很丰盛,可等到要吃饭的时候就喊老弟去镇上买“点”东西,就如今这个物价,这样那样的算起来,得花个三四百块钱。

    当时二姐夫还在牌桌上陪客人打牌,一听就压着火儿拍了麻将,笑着拉了个老表过来顶替自己的位置,连压在麻将桌上的钱都一并给了人家,说好了输了算自己的赢了算老表的,然后自己起身去厨房,压低了声音两口子吵了起来。

    最后是二姐夫熊国强跟小舅子裴嘉裕一起去镇上买的啤酒饮料等物。

    “你二姐那人我都不想说了,老弟,你可别生气。”

    回来的路上熊国强跟裴嘉裕道歉,裴嘉裕坐在二姐夫摩托车后面,手上还拎着东西,没手去顶下滑的眼镜,只能低着头忍着,闻言“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了。

    “不会生气,二姐小时候也护过我。”

    裴嘉裕实话实说,再者,他觉得自己是男人,对三个姐姐能包容的地方也都包容着,只要她们别让他爸妈老婆女儿伤心难过就成。

    熊国强显然是还有别的事想说,就在路边慢慢把摩托车给停下,两只脚撑着摩托车,“老弟,有个事哥怕是只能麻烦你了,心怡那脾气你也看见了,再这么下去我怕她就要被我们这对没本事的爸妈给养废了,你看能不能明年暑假的时候帮我带在身边管一管,该怎么管就怎么管,我绝对不心疼,也不让你二姐多管。”

    这个想法熊国强其实早就有了,在他心里小舅子是最有本事的读书人,有了女儿以后他本来就想着让岳父岳母帮忙,把女儿给养成小舅子那样的。

    可想法很好,实行起来却很难,熊国强又是个大男人,没揪着这事儿一直去琢磨,于是就这么拖到了女儿八岁了。

    今天几个姐弟的孩子一扎堆,那对比就明显的出来了,熊国强也确定了自己跟自己老婆都没那养好孩子的本事,于是开了这个口。

    裴嘉裕有些为难,主要是外甥女熊心怡是个不肯吃亏的霸道性子,要真带在身边教,难保不会欺负他家乖巧的宝贝闺女。

    这一点裴嘉裕是很不能忍的,只是平时没表现得太明显。

    “心怡的性子是有些霸道,我怕她不服管教,要不然......”

    裴嘉裕准备拒绝。

    熊国强回头看他,满脸满眼的都是真诚,“小舅子,这事儿哥只能求你了,我跟你姐这辈子也就只准备有这么一个女儿,要是性子真这么长下去,以后不知道要惹多少祸事。你别看心怡性子野,可她肯听你的,在外面也总以有你这个舅舅为荣,不信我带你去她学校老师那儿问问,她没少跟老师同学说你的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裴嘉裕也就没再拒绝,不过也没答应,只说再看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买了东西回二姐家,这时候也开始摆饭了,裴嘉裕转身弯腰拎一箱啤酒的时候刚好看见堂屋门口探出来一个脑袋,看裴嘉裕发现她了,那颗脑袋急忙就缩了回去。

    裴嘉裕顶了顶眼镜,把啤酒打开,让长江长河帮着去给每张桌子都放上几瓶,裴乐乐跟着给每张桌子分一次性纸杯,三姐家的熊恺轩用袖子一擦鼻涕,跑去看姥爷老爸二姑父他们点鞭炮。

    其他客人带来的孩子也吵吵嚷嚷地到处跑,裴嘉裕避开一群冲过来的孩子,上了石头台阶进了堂屋,披散着半长头发躲在门背后正准备再去偷看一眼的熊心怡吓了一跳,刺溜一下跳上沙发,假装自己在认真看电视。

    熊心怡脸型像她妈,看着就是标准的瓜子脸,五官上却偏向她把,浓眉大眼的,一瞪眼就足够她用来恐吓小朋友了。

    八岁的小姑娘已经抽条了,瘦瘦巴巴的个头却不算矮,翘着脚捏着电视遥控器,目不斜视,一点眼神都不给进来的小舅舅。

    裴嘉裕走过去站小姑娘身边,没说话,就看她,看得熊心怡憋不住了,没好气地抬头瞪小舅舅,“看什么看?”

    裴嘉裕没回话,就问她,“你爸说你挺喜欢我,还想跟我学画画。”

    这直接得,搞得熊心怡不知道该以生气来维护自己的尊严还是该高兴,因为她确实很想跟舅舅学画画,可她明明没跟人说啊,她爸咋知道的?

    熊心怡还在纠结呢,裴嘉裕却已经说完就转身去旁边的柜子上拿了一袋抽纸,而后出了堂屋下了台阶,去把抽纸一桌给放了一袋,然后就是吃吃喝喝。

    因为明天就是三姐家要请客过年,熊家村距离冯家镇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天气又冷,干脆裴嘉裕他们就留下来过夜,二姐家没有老人,房子是早几年修的二层小楼房,住下他们一家五口再外加大姐一家四口,还是很容易的。

    熊心怡等啊等,从中午饭吃完等到吃晚饭,又从吃晚饭等到晚上洗脸洗脚上床睡觉,等到她都熬不住睡着了也没等来小舅舅那句话之后的话。

    一直到第二天又去三姨家吃了过年饭,下午大姑小舅舅他们要走了,熊心怡还是没等来小舅舅的话。

    熊心怡最后忍不住了,在小舅舅一家人全都坐上车准备走的时候跑去趴在小舅舅车窗口上,“我爸说我想跟你学画画,然后呢?”

    裴嘉裕莫名其妙地看她,“什么然后?”

    熊心怡又气又急,眼尖地看见小舅舅伸手按车的启动按钮,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说:“然后你怎么想啊!答没答应啊!”

    这回裴嘉裕懂了,问外甥女,“你叫我什么?”

    熊心怡觉得这问题太怪了,小舅舅说话也太不会抓重点了,却还是只能乖乖回答:“叫小舅舅呀!”

    裴嘉裕笑了笑,伸手摸了摸熊心怡脑袋,“然后你明年暑假来南城玩,躲开点,别靠车太近了。”

    熊心怡乖乖走开点,看着小舅舅跟大姨家的车相继开走了,这才回过神来,高兴得一路蹦跳着回了家,也不管爸妈三姨三姨夫他们,自顾自跑回自己房间找出自己的画本彩笔装进书包里,装完了才想起来暑假还要好久好久才能到。

    三个女儿那里的年都过完了,张淑芬他们这里也要过个年,请了老校长吴老师他们,亲戚就多了,三个女儿一家,两边老人还在的亲家,村里的大哥大嫂。

    年纪大了,张淑芬他们头上的老人也都没在了,要不然叔公舅公之类的还得来一大堆。

    这么多客人家里肯定坐不下,裴嘉裕也不想老娘老婆累着,所以就在镇上找的一家卫生环境还不错的饭店请了一顿。

    完事了又全都回村里大伯家过了个年,就这么轮流过个年,日子就到了腊月二十八,好在这年头准备年货也方便,没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

    等到年三十这天,张淑芬还跟儿媳妇一起去开了半天的店,这时候可真是该卖高价赚钱的好时候,不少人都会来买水果,价钱再高还是得咬着牙买,没办法,就算自己不吃,可明天早上供奉老人香火的时候还是要用。

    再说初一早上要啥啥没有,那也是很不吉利的,大家都觉得会影响新的一年家里人的运势。

    裴嘉裕跟裴德升就在家里准备饭菜,裴乐乐就坐在小凳子上慢吞吞剥蒜,晚上要做大餐,需要用的蒜可不少。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淑芬跟宋明月就回来了,下午就是一家人一起准备,该炸的该蒸的该卤的该解冻的,厨房里都摆不开了。

    等到晚上,一家五口围着桌子吃吃喝喝,客厅那边的大电视里放着春节必备的下饭节目:春晚。

    吃过饭以后裴德升就迫不及待地抱着一箱子烟花,喊着孙女跟着自己一起下楼,“走,乐乐,爷爷给你放烟花看!”

    放烟花可是烧钱的事儿,可不放又总感觉少了股年味儿。

    裴嘉裕不放心,要跟着去,宋明月干脆也围了围巾跟着,还把婆婆也拉着下去,“妈,花了那么多钱买了,要是不看那多亏啊。”

    张淑芬觉得烟花鞭炮什么的吵得很,再说她还想看春晚呢,可儿媳妇挽着她手就这么拉到了门口,还给她麻溜地围上了围巾揣上了暖水袋。

    被儿媳妇这么亲昵周到的照顾着,张淑芬憋着笑嫌弃地抱怨两声,还是跟着一起下去了。

    他们家楼房旁边就是一个比较宽敞的空地,据说是有开发商买了地皮准备盖房,结果各种证批不下来,再加上这两年房地产势头不太好,于是这一放就放了两年了,成了平时周围居民闲刷的广场。

    这会儿已经有人在这边放烟花了,还有不少小孩儿拿着仙女棒闹哄哄地跑来跑去,裴嘉裕把裴乐乐给抱在怀里,免得光线不好把这小短腿给弄丢了。

    宋明月在后面跟婆婆慢悠悠地走,一边随口闲聊几句,都是些没营养的话,却满是生活的烟火味儿。

    裴德升最积极,抱着烟花兴冲冲找了个位置,还去跟人打招呼,说说笑笑了解对方烟花买的啥,爆出来会是什么效果,价格又是多少,啥都聊。

    点烟花的时候裴嘉裕把裴乐乐递给了老婆,自己去亲爹旁边盯着,就怕这老胳膊老腿儿的点燃了又出个什么意外,可别炸个烟花把自己给弄伤了。

    引线被点燃了,滋滋滋响了一会儿,而后纸箱子里的烟花筒就咻咻咻蹿出去几道火花,一个呼吸的时间,天空中就炸出了几朵花,金色蓝色红色紫色,看来家里老头子买的是比较好的那种烟花,能炸出完整的小花朵。

    裴乐乐看得直鼓掌,旁边空地上的其他人看这家人的烟花这么好看,一个个也仰着脖子看,炸一朵嘴里就发出一阵“噢”的声音。

    裴德升笑得见牙不见眼,扭头看看儿子又看看老婆儿媳妇乖孙女,又看大家都夸好看,得意得换着脚直搓手,踩莲藕似的晃来晃去。

    裴嘉裕回到老婆旁边接了女儿过来,镜片上反射着烟花炸出来的各色光芒。

    烟花放完了,裴德升不愿意回去,还要留在外面看别人放,张淑芬掐着他胳膊把人给拉回去了,“一会儿放鞭炮的时候你再下来!”

    “那我回去拿了鞭炮就下来,要不然放鞭炮的时候都找不到好位置。”

    裴德升不怕被掐,就怕没热闹凑。

    张淑芬也只能随他了。

    裴乐乐蹬着腿要下去自己走路,裴嘉裕也就把她给放到地上了,裴乐乐哒哒哒跑去拉爷爷的手,引得爷爷低头看过来了,连忙招手,爷孙俩一个垫脚一个弯腰说起了悄悄话。

    宋明月跟裴嘉裕走在最后面,从空地走到最近的居民楼处,中间有一片老旧的平房商铺,大年夜自然都是关着门的,黑漆漆一片。

    裴嘉裕低头用手机打着手电筒,突然手臂被拉了一下,疑惑地扭头,还没看清人呢,嘴上就被一个微凉的柔软碰了一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反应了一下裴嘉裕才明白自己是被老婆趁黑亲了一口,连忙扭头四顾,确定没人看见,这才松了口气,而后垂眸抿唇。

    宋明月笑出了声,不用看都知道男人肯定是红了耳朵,抬手摸了一下,果然温度有点高。

    裴嘉裕被老婆的笑声惹得有些郁闷,趁着还没走出这段黑路,抬手,单手握住宋明月下巴,低头也狠狠亲了一口。

    “呃......”

    裴嘉裕被老爸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站直身抬头一看,刚才还走在前面专心跟孙女说话的裴德升刚好回头看他们,旁边裴乐乐也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们俩。

    裴嘉裕:“......”

    宋明月哧哧的笑,前面的张淑芬也回头看,发现了后面的气氛有点不对头。

    裴德升不是个会说话的,按理说这时候就该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结果他不一样。

    挠挠下巴,裴德升冲儿子说到:“那啥,儿子,在外面呢,克制点儿!”

    裴嘉裕脸彻底红了,这会儿也已经走出了黑路,红彤彤的脸在一家老小面前显露无疑。

    张淑芬用力咳咳两声,回走两步揪着老头子的胳膊,没好气地骂他:“一把骨头老了是吧?走个路都走这么慢!不是还要下来吗?老罗他们都把烟花抱过来了,再慢点你就要看不到了!”

    裴德升哎哟哎哟地干叫唤,惹得裴乐乐咯咯地笑,觉得奶奶跟爷爷真逗。

    宋明月重新挽住自家老公,歪头靠着他肩膀,“老公,你是不是吃了糖?好甜啊。”

    裴嘉裕清了清嗓子,喉结滚动,低低地“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说:“还要吃吗?”

    旧的一年结束,新的一年到来,平淡的日子里又充满了不平淡,不变的是每一个年,每一个平淡的日子,都有你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