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不肯说，方明朗就自己上手检查，果然不只是脸上有伤，身上也有，而且看样子不只是动了拳脚，怕是连刀子都用上了。

    “什么人弄的？”方明朗尽力压下心中的愤怒，但指尖在不受控制的发颤。

    方明晰从来没见过大哥这样生气，眼中明暗交杂，额角的青筋甚是明显，这事儿他之所以不想跟大哥说，是因为……他没吃亏。

    别看他被打成这模样了，王盛那家伙更惨，他是没有耍赖动刀，可光靠拳脚，就让耍赖动刀的王盛半条命都没了，所以家中才赔了许多的银两，还是爹娘特意回来帮忙处理的。

    嗨，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就不算事儿，五十万两银票换王盛的半条性命，也不算吃亏。

    “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大哥你别生气，不是刻意要瞒着你的，是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爹说他小时候就常打架，一时不注意出手重了些，也是在所难免的。”方明晰越说声音越小，终于败在他哥的眼神下，开始交代问题。

    “还不是王盛，是他先出言挑衅的，那人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整日招猫逗狗的，没少惹人厌。他话说的难听，我一时没忍住就动了手，谁成想这孙子出个门身上还带着刀，还是个爱耍赖的，打不过居然动了刀子，要不是因为这样，我肯定能控制住自个儿出手的力度，不至于把他打个……半死。”

    “打成什么样了？”

    “就断了几根肋骨，小腿折了一下，人当时吐了几口血，态度嚣张的像老虎一样，结果身体是纸糊的，根本就不禁打，要早知道他这么没能耐，我就不动手了。”

    方才离家两个月，方明朗都有点儿不太认识他这个乖巧的弟弟了：“接着说，怎么处理的，谁处理的？”

    王家，说起来跟卫国公府还挺有渊源的，王家的老爷子也跟随太.祖皇帝打过仗，在祖父手底下待过几年，还曾经被祖父提拔过，虽算不上什么知遇之恩，但还是有些情分的。

    当今上位之后，卫国公府就从军中退下来了，王家这几年在军中深耕细作，地位倒是越来越稳固了，前两年王家老爷子还把长孙女嫁给了二皇子，算是在夺嫡的棋盘当中找好了位置。

    王家老爷子因为年轻，在打天下的过程当中没捞到多少功劳，是以开国的时候并没挣下来一个爵位，但这些年在朝堂上的位置越来越靠前。

    不像卫国公府，空顶着一个爵位，家里还出了一位娘娘和皇子，可在朝堂上却被边缘化了。

    面对昔日的部下，卫国公府竟也挺不直腰板儿。

    方明晰这会儿老实了：“爹娘回来处理的，医药费咱们这边出，另外还赔了他们五十万两。”

    本来那边提出来的是十万两，还要求她过去给王盛那小子道歉，他不愿意，所以就从十万两变成了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银子，足够在京城买下一座二进的院子了，但对卫国公府来说，这些银两也不算多。

    若是能够花钱消灾，那倒也是件好事情，但让方明朗忧心的是二弟这态度，没什么后悔、后怕的样子，除了担心他生气，这件差点闹出人命来的事儿，好像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翻篇了。

    “别说得这么笼统，仔细说说，王盛出言不逊说的是什么话，爹娘怎么处理的这事儿，是去请的太医、还是请的郎中，赔钱是哪边先提出来的，你事后去看过吗？”

    这个年龄的小孩，正处于不能被激的时候，方明晰自己往外说的时候都觉得话也不是那么难听：“哥你是不知道他当时那天老大他老.二的样子，拽的尾巴都快翘起来了，还说什么让我以后去给他当部下，他那不是瞧不起人吗？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他虽然不记得祖父在时府里是什么情况，可也听祖母说起过，茶楼里说书的先生只要说起太.祖打天下的故事，那就必然会提起祖父，这是何等的荣耀，王家那时候在哪儿呢。

    现在倒好，太平天下了，不需要将军出去打仗了，王家倒是抖落起来了，反而是他们家，虽住着国公府，领着朝廷的俸禄，可爹娘忙的却都是商户的事儿。

    “爹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也挺生气的，但人毕竟被打的不轻，也就没再找他们算账，赔钱的事儿也是他们提出来的，也不知怎么想的。”

    这么小家子气，明明是两个人打架，打不过了就挨揍呗，居然还提出来要他们赔钱，钻进钱眼里去了吧。

    “站好，把背挺直了，别跟街头的混混一样。”方明朗皱着眉头，“所以是你先动的手，把人打伤了之后也没去赔礼道歉，是这样吗？”

    赔多少钱先放到一边，起码的态度要有。

    “是。”

    方明晰就怕他哥这样，书读的多了，就喜欢用圣贤道理约束自己，还喜欢严以律己，宽以律人，他对大哥来说是自己人，所以大哥也喜欢严格来要求他。

    可这世上才有几个圣贤，那些大道理说得好听，但遵守的却没几个人，再说了，他看那些圣贤道理都坑人得紧，谁信了，遵守了，谁就吃亏，反倒是小人得便宜。

    更何况这件事情已经处理好了，爹娘还专门回来了一趟，他也受罚了，娘罚了他半年的月银呢，这事儿他也算是受了教训，该到此为止了吧。

    显然在当大哥的这里，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在只有一天的假期里，方明朗带着二弟亲自上门道了歉，又让人去京城书院请了假，收拾打包二弟的行李，跟着一块去桐县吧，请几位先生到家里来教书。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一并跟着去的还有老国公夫人，老人家年纪大了，轻易不爱搬家，但两个嫡孙都去了桐县，老人家也就不想继续在京城呆着了，虽然还有一个孙子和孙女在，但她跟那边向来不熟。

    诺大的卫国公府，就显得更是空旷了，不过勋贵圈里的人并不在意，自从四皇子离开后，宫中也没人会盯着卫国公府了，朝堂上这已经是大臣们第三次提议立太子了。

    呼声最高的是皇长子，自古立嫡立长，大义在这儿放着呢。

    支持二皇子的也不少，毕竟都是中宫所出，身份上也没差多少，论贤德也不输皇长子。

    就连皇三子，都有一小部分人提及，不过因为年纪尚小的缘故，呼声还是比较小的。

    当今有四位皇子，但朝堂上只看得见这三位，很多百姓都还以为宫中只有三位皇子呢，并不知晓还有一位最小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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