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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她在求他

    踏前一步,刚要想着进去,也算是他略表一下做为臣子的心意。

    “纳兰大人,不可。”

    眼前人影一闪,小和子拦在前面,低声道,“纳兰大人,前车之鉴,还请纳兰大人慎重。”

    万一再一个不小心,可就不仅是只关一下天牢那么简单了,往轻的说,没准要被皇上发配边疆,永生不得踏入京城一步。

    往重的说,有可能会抄家灭族,斩于市井之地,也未不可。

    “小和子公公,娘娘在里面突然哭得这么厉害,可是里面出了什么事?”

    心下纵然焦急,可小和子说的话,却也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的惊醒了他。

    是啊,他是臣,她是妃,以他的身体,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对她有任何非心之想的。可是偏偏的,他的心里,就那么不可遏制的住进了一个她。

    是从那一夜,她勇闯宁安宫救宸妃开始,他救了她,便已经对她起了心思。

    “纳兰大人,奴才进去看看,还望纳兰大人一定注意四下,免得再有贼人惊扰。”

    小和子说得极是含蓄,却也提醒得非常明显。

    “好。你去吧。”

    纳兰城点点头,目送着小和子进了院子,他便是心下再急,也得强行忍着。

    “娘娘……”

    进了屋内,锦言一身悲痛的半伏在床边撕心裂肺的哭,核仁与秀儿均是眼睛红红的,分别在娘娘左右劝着。

    苏父则是一脸的讪讪在远远的看着。

    打心眼里,他是对这个女人诸多看不起的,从她初初一生下来时,他就骂她是一个赔钱货,后来入宫当了宫女六年,家里条件也好了些,这才不怎么骂她了,在第七个年头,自家女儿终于被皇帝看中,苏父以为自此之后,会峰回路转,一生荣华了。

    却偏是没想到,这竟又是一个戏剧性的转折……居然,被皇上摘了妃位,又打回了嫔位。

    真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脑子里迅速回想,起起伏伏,苏父的胆怯与怒意也便跟着反复交叉,时而生怒,时而又很顾虑。

    小和子看着他不对劲,低声问:“苏老爷节哀。夫人远去,我们娘娘是很伤心的,皇上也是会很在意的,还请苏老爷节哀顺变……”

    顿了顿,将袖袋里藏的银票递出来,“这是皇上的意思,请苏老爷收回。”

    整个后宫里谁都知道,锦嫔之父,那就是一个懒谗贪吃的二流子,曾经小年夜进宫,竟敢去梁指淑妃的宫女,这事原本就是个大笑话,整个后宫,又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眼下锦嫔的家里出了事,皇帝想到这些,也自是长叹了口气,让人在临出宫门时,将这银票暗暗的交于小和子带了过来。

    他是不想让自己的女人,再受委屈了。

    “唔,皇上……这是心里一直都记得我们吗?皇上隆恩,草民感天戴德。”

    激动的接过手里的银票,苏父立时欢喜得眼都放了绿光,一边数着银钱,一边乐呵呵的就笑眯了眼。

    小和子皱了眉头,心里也着实同情。

    娘娘竟有这样的一个父亲,也难怪……从前受了那么多苦。

    “锦儿,爹的好女儿,你现在也别哭了……皇上还在宫里等着呢,你赶紧回去吧。你娘她操累过度,才会重病不治,这可怨不得爹爹我。”

    数完了银钱,立马装进了兜里,苏父过去与锦嫔说着话,就伸手拉了她起身,锦嫔这会儿也哭得累了,床上的苏母还是依然闭着眼睛,气死全无。

    人死不能复生,哪怕她哭瞎了双眼,娘也是不会活过来的。

    “娘娘,起来吧。哭坏了身子,夫人也是会不安的。”

    两个贴心的宫女,一左一右的扶着她起身,锦嫔哑着嗓子点点头,一眼脸,见自家爹爹又一脸看宝贝的眼神看着她。

    似乎她现在,就是一个能不停生金蛋的金鸡一般,只要她在,他一辈子荣华富贵不愁。

    锦言激淋淋打个冷战,她猛然问道,“爹爹,我嫂子呢?”

    哥哥出了事,她是知道的,可是娘没了,嫂子的婆婆没了,嫂子去哪里了?难道在这个时候,嫂子不该出来披麻戴孝的守灵吗?

    “你嫂子?怎么会问起这个?”

    苏父愣了一下,诧异的问,忽尔又恍然,“原来你早知道你哥哥出了事,却竟是这么长时间都不闻不问……”

    话说着,又气得不行,竟是瞬间又怒了起来,指着鼻子恍然大悟的骂道,“好你个苏锦言!从小我就看着你有反骨,是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哥出了事,他可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啊,这以后传宗接代的香火就在你哥身上了……你居然,居然能眼睁睁看着,而无动于衷!”

    说动激愤处,苏父竟完全不顾还有宫里当差的太监宫女就在眼睛,一脚将脚边的矮登踢了出去,“哐当”一声响,众人皆吓了一跳,下意识抬眼看着身后床上才刚刚离开,还没有走远的苏夫人,锦嫔顿时便悲从中来,贝齿咬了唇,哆嗦着含泪道,“爹,娘亲已经走了,就不能有什么事,等料理完娘亲的后事再说吗?”

    她只是才问了一句嫂子去哪儿了,就招来爹爹的如此怒火……喉咙瞬间哽咽,男人,真就这么金贵吗?

    传宗接代,真就这么重要吗?

    同样是人,同样是爹的孩子,只不过就因为她是女人,娘也是女人,所以这一辈子,都要为他们爷儿俩付出所有一切吗?

    “爹,我不甘心!娘为了这个家,已经生生的累死了,而我为了这个家……多少年在宫中做那洒扫的宫女,每日战战兢兢的活着,过了今日,不知道明日的太阳还能不能看到。爹,我们如此为这个家,几乎是连命也豁出去了,而你们却一直在心安理得的享受着……”

    这样的结果,到底是她们活该,还是他们就该?

    只是因为他们天生就长了那男人传宗接代的种,所以她们就该死,她们就算是被打了,卖了,杀人,害了,这都算是应该的吗?

    话越说到最后,锦嫔几乎是满腔悲愤,不吐不快,苏父气得浑身发颤,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为人夫为人父的绝对权威被人给挑衅了,他头脑一发热,猛一耳光甩出去,“你给我闭嘴!”

    “啪”的一声脆响,火辣辣的耳光落在脸上,核仁尖叫一声,“娘娘!”

    扑过去将娘娘护在身后,气得眼睛都红了的怒道,“苏老爷!我敬你是我们家娘娘的爹,所以我一直忍你让你……可现在,你别做得太过分了。你虽然是我们娘娘的父亲,可我们娘娘现在是皇上的女人!你敢对着娘娘出手,就不怕皇上摘了你的脑袋么?!”

    心里又气又急,可真是够了!

    “娘娘,疼不疼?咱们这就回宫去吧,宫里有上好的药……”

    秀儿也含着眼泪上前,她到锦嫔跟前伺候的时间还晚,可也多多少少听说过娘娘家里的糟心事,以前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亲眼所见,也真是让她万般的不敢相信。

    “苏老爷,夫人才刚好,你就这么大呼小叫,诬蔑娘娘,又敢动手,既是对先夫人不敬,也是对我们娘娘不敬!”

    冷冽的声音,从院子外面慢慢的踏步而进,纳兰城锦衣风华,即便是这世上最简单的粗衣布料,但凡只要穿在他的身上,一样耀眼夺目,光彩逼人。

    有人天生就有气质,能将乞丐的装扮,穿出士族的风范。

    “纳兰城,你来干什么?”

    苏父猛然转身,一见是他,原本低下的气焰,立时又高涨起来,气急败坏的道,“要不是你纳兰城,我们家锦儿能被皇上降了妃位么?都是你这个祸害,你……”

    “够了!”

    越听越是不堪入耳,锦嫔羞愤交加一声怒喝,气得脸色都有些白,“爹!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些什么?”

    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爹?贪小便宜也就罢了,好吃懒做也就罢了,竟是连说话都这么不知深重,口无遮拦,这是真想惹得皇上生怒,再也不饶过他们才好吗?

    “我闭嘴?你敢要我闭嘴?小溅蹄子,你娘才刚死,你就敢这么跟你老子说话,我看你是真活得不耐烦了!”

    脖子一梗,苏父一脸不敢置信又接着骂着,倏然间眼前一黑,一道高大的人影急步而至,纳兰城冷漠无情的脸色,透着清寒的肃杀,“敢对娘娘以下犯上者,死!”

    五指如钩,猛的卡了他的脖子,苏父双手乱抓,努力的张大着嘴巴想要呼吸。纳兰城将他提离了地,小和子与两名宫女,看得格外解气,锦嫔咬了咬唇,却慌张道,“纳兰大人,请手下留情。”

    脸上的耳光,还留余着疼痛的感觉,她虽然恨这个父亲,如此不作为,可到底也是她的生身父亲。

    上前求了情,她疲累的低低道,“纳兰大哥,今日之后,母亲也不在了,这个家,便也与我再没有关系了……还请纳兰大哥,看在本宫的薄面上,放他一条生路。”

    一个我,一个本宫,所代表的意思,却是截然不同。

    她,是在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