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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休息室

    何事、何时、何地、何物、何情、何故、何人,这七种是刑事案件调查中需要侦查员和技术部门通力协作,搜集七种固定也是变幻无常的要素。而法医的工作就像是一根无形的线绳,无意间将这七种要素串联。

    何事致人死亡,何时死亡,受害者死于何地,尸体体表体内存在何物,生前受害者经历何情何故,以及受害者是何人。

    这七种要素,现在展露在邢学宁面前的仅仅只有何时可以推断,可是这次的死者被发现的环境以及尸体表面现象还有一半被冰封,所以只能算是何时的一部分。

    死者是被抛尸到水中,可是就在刚刚,在桥下的时候邢学宁却发现了冰层冷冻异常的情况。尸体冰封的位置有冰层不自然的衔接,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凶手将尸体抛入江面,然后利用什么手段令尸体漂浮在江面,形成激荡水花冻成的双层冻层。

    “江水是流动水,就算结冰也不会像冰格冻冰一样平整,通过观察和解冻实验显示冰层中间虽然粘合但是存在分层情况。”

    刑侦支队位于御临市城南,三层楼呈凹字型坐落在大院内,邢学宁所在的法医科处在西边的独栋楼,里面设有痕检科,技术科,物证科以及法医科等技术文职工种。

    连轴转了一天,邢学宁刚刚回到科室就听见白西的声音从解剖室里传出来,把羽绒服脱下丢进柜子里,扎进解剖室的时候就看见白西一个身高刚过一米六的小丫头正在吭哧吭哧的凿冰块。

    “呦,白老师,忙着呢?吕哥你怎么也不帮帮她?”

    “帮什么啊,他说这冰块子就是邢学宁的脸,她要自己戳才过瘾。”

    摸了把自己的脸,邢学宁扯出个尴尬的笑,拿过白大褂闪身走到白西身边,看着她握着冰锄一点一点把取证完毕的冰块凿裂。在尸体胸腹部的位置有两块矩形的空缺,邢学宁刚想张口,就看见白西停下手里的工作,抬头指了指门口的冰箱。

    “这个死者身上的冰块比较特别,我觉得你肯定会让我留证据,已经取下来两块冻起来了。”

    白西跟了邢学宁挺久,邢学宁在工作上的一些习惯她也熟知。对于邢学宁来说法医的工作并不局限于尸体层面,很多物证科负责的东西往往也会成为尸检和刻画分析中的一环。

    真不愧是我徒弟啊,臭丫头。

    外面冰天雪地,常年收容尸体的法医科也总是冷冰冰的。邢学宁看着白西一个人处理冰块,没多说什么拿过一旁的手套戴好。

    “我来吧。”

    “这是个细致活,我得先把厚冰壳去掉才能做解冻,不然会弄坏尸表。你忙了一天了别漏了关键证据,一边儿歇着去。”

    白西个子不大,一头齐肩短发扎在脑后,她戴着白色的医用口罩,手上的动作麻利迅速,可眼睛却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邢学宁看着她也知道这丫头现在没心思和自己开玩笑,毕竟法医的工作每时每刻都要认真,一丝不苟才能不错过任何细节。

    “那我去睡会儿。”

    “嗯,凿出来了叫你尸检。”

    其实也睡不着。

    法医科的休息室就在解剖室的隔壁,冰冰凉的墙壁旁边陈列着两张简易的床铺,硬硬的床板放在平常还能让人觉得对腰背好,可是在距离停尸柜一墙之隔的地方就会让人觉得怎么躺都别扭。

    太安静了,静谧的房间漆黑一片,邢学宁能很清楚的听到隔壁传来轻微的敲击声,咔哒、咔哒、咔哒

    敲击声很机械,在阴冷的空间内显得诡异得很。邢学宁就盯着灰蒙蒙的天花板,听着白西凿冰的声音就像是催眠的频谱。原本固执不肯闭合双眼渐渐变得酸涩,缓缓闭合。

    不敢睡啊,睡着的话

    “学宁。”

    是谁…

    “邢学宁。”

    谁在叫我?

    “求你了学宁!放我出去我不想死我好冷,你放我出去吧学宁——”

    周身冰冷的感觉逐渐消退,慢慢的四周变得灼热,噼啪的炸裂声很细微,可是那声音带来的火光却恐怖的开始在身边蔓延。邢学宁睁开眼的时候那灼热的火苗距离他的身子仅仅只有半米的距离,肆意窜动的火焰像是无形的魔爪在空中抓挠,想要拒绝他向前。

    头顶洁白的墙壁一瞬间染上了黑,邢学宁没来得及爬起来浓重的焦味就钻入鼻腔蔓延到气管。他捂着口鼻逼迫自己冷静,起身准备下床的时候却突然踩到个滚烫的圆柱体

    “操…”

    脚踝突然被死死抓住,邢学宁被烟雾呛的直咳,眼泪糊住了视野,在低头的时候却还是看到了那个身着橘黄色防护服的男人,血肉模糊的脸上那双充血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自己。

    “学宁邢学宁!”

    “梁辰…”

    “救救我我还没死我不想死”

    “可是你已经死了。”

    “别把我关起来求你救救我”

    那双手上的手套已经被火焰燃烧破损,皮肤在触碰到空气的时候变得焦黑一片。邢学宁惶恐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他想挣脱,耳畔却响起了剧烈的震荡,还有梁辰的嘶吼。

    “别把我关进停尸柜求你了”

    “学宁,学宁?”

    睁开眼,白炽灯的光亮让邢学宁眼球猛的刺痛,他抬起手挡住光线,赵渺的声音放轻些,再次在耳边响起。

    “又梦到梁辰了?”

    “嗯”

    “都过去三年了,你干嘛还念念不忘的,那个事情是医院的问题,跟你也没有关系。”

    跟我没有关系,怎么可能。

    我是个法医,却连最基本的分辨死亡都做不到。

    “我睡了多久?”

    揉了揉酸痛的鼻子,邢学宁别过脸岔开赵渺的话题,掀开毯子下床。

    “三个小时,我调查完现场回来就过来找你了。你不多休息一会儿?”

    “不了。”白大褂披在身上,邢学宁起身看着赵渺,扯出个还算正常的笑容,“走了,尸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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