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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河清海晏

    昭宁三年,又是一年夏

    “王公公,陛下还在忙吗?”

    沈婳贪凉,只袭着一身薄锦,却遮不住已有五个月的身孕。

    这几天亓安因为整顿朝廷,忙的不可开交,经常忙到亥时定昏。

    每晚回到沈婳那处沾了枕席就搂着沈婳睡着了,沈婳看着眼前男人深陷的眼窝和眼下的黑眼圈,摸了摸男人的下巴,长出了点胡渣,有点扎手。

    沈婳不知怎的,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流过眼尾,流入鬓发。

    可又不想打扰那个忙碌了一天好不容易才得到休息的人,只能咬着唇,憋着声,费力地抬起手搭在男人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揉了起来,想替他缓解一下压力。

    第二天早,沈婳醒来的时候,旁边又是空落落的。她也只能每天做些点心,补身的汤给送过去。

    这不,王和裕在殿里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早早地来到殿外候着。

    看到沈婳扶着腰要跨上台阶的时候,连忙过去,小心扶着,这可是陛下的心头肉啊。

    王和裕扶着沈婳,笑道:“娘娘,陛下在里面早就等着您呢。”

    “陛下今日怎样?”沈婳望着那处映在窗牖影影绰绰的身影,时而提笔作注,时而捧卷沉思。

    王和裕随即卖惨:“娘娘,您快进去劝劝陛下,这今早下了朝到现在,就一直在那儿处理政务,这身子可不得累垮了。”

    说话间隙,沈婳已经到了屏风处,沈婳透过屏风往里看了看,里面的人连自己进来了都没发觉。

    沈婳从清墨手中的食盒里拿出一盅汤,走了进去。

    亓安看着手中的奏折,揉了揉眉心,这些皇族外戚最是会拿中宫之事做乔。

    视线中多了双纤细的手,端着白玉瓷碗,悄然地放置了奏折的旁边。

    亓安倏地把手中的折子“啪”的一声,动静大到沈婳都转头疑惑的看向他。

    亓安也自知反应过大,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但这折子中的内容又不想让沈婳瞧见。

    他看着沈婳用手微托着的肚子,已有五月余的身孕,可她依旧四肢纤细,从身后看去,依旧像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

    对,小姑娘,可不就是吗。

    他想起了沈婳刚把出喜脉的那天,小姑娘整个人都愣愣的,直到晚上在塌间还拉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一脸兴奋的问道:“真的吗,我这儿真的有小生命了吗?”

    “是的,我的宝贝,赶快睡好吧,肚子里的小孩儿也要休息。”在他一番劝说下,沈婳终于在他的怀中闭眼,可没过多久,怀中的人儿又不老实了。

    “思尧,你这样压到孩子了,你往旁边挪挪。”

    “思尧,你说肚子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思尧,其实我更想问的是,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我希望是男孩,以后就可以帮助你了,你就不用那么累了。”

    亓安看着眼前五月有余的身孕,不禁摇头哂笑,他家小姑娘惯是折磨人,连着她肚里的孩子。

    长臂一捞将身旁人搂进怀中,手附上了那已经圆挺的肚子。

    亓安看着那微微凸起的肚子,笑意不禁染上眉翘,低下头亲了亲,笑的像个肆意洒脱的少年,问着肚里的孩子:“小家伙在里面要乖乖的,听见没?”

    沈婳闻言哂笑,掠过耳边一缕碎发,也低着头看着他,“它怎么可能听见你说话,你是不是傻。”

    亓安那双大手在沈婳的肚上四处的游走着,又移到腰两侧按摩了起来,他问道:“小家伙今天有没有闹你?”

    沈婳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搭在亓安的肩上,听到这句话笑着说:“没,他最近可乖了。他可能也在心疼他的父亲吧。”

    这是在怪他了。怪他不知道注意身体,怪他不知道多陪陪她。

    “等这阵子忙完,我带你去宫外玩玩,好不好?”亓安也听出了沈婳的言外之意,哄着道。

    但如今是根除外戚党势力的重要时机,他想,他要给她中宫之位,他要给她和他们的孩子一个盛世清明。

    “好啊,不过我的肚子可不能等太久。”沈婳指了指自己微凸的小腹,笑着说。

    亓安亲了亲沈婳的脸颊,“嗯,等以后我们的孩子长大了,我就做个甩手掌柜,这皇位就给他,以后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那等我们老了,我们就去江南那儿,我们在那买一栋灰瓦白墙的小楼,再养几只小猫小狗,我想在天青色的雨天乘船去湖面上看景,行不行?”

    “行。”亓安低眸看着沈婳说话时眼里的光,他们在畅想着属于他们的未来。

    昭宁三年十二月,大雪纷飞

    着急等待一夜的皇宫终于随着一声“哇啊——”小孩子的哭叫声而安下心来。

    “恭喜陛下喜得皇子!”接生嬷嬷满脸喜气的将怀中皱巴巴的小孩放进亓安怀里。

    亓安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都不敢使太大的力气,手足无措地不知道怎么抱。

    站在一旁的徐云曼笑了起来,手把手教这个第一次做父亲的人抱孩子。

    亓安掂了掂怀中小家伙的重量,感觉比一团棉花还轻,都没有自己的手臂长,小小一坨的,脸皱巴巴的,但是亓安还是从小家伙的眉眼看出了沈婳的轮廓。

    沈婳生产是在隔壁的偏殿,此时已经回到了主殿。

    亓安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走进了内殿,将孩子放在了沈婳的身旁,看到沈婳被汗浸湿贴在面颊的发,伸出手将发拨到一旁,亲了亲她的额头,心疼的问道:“疼吗?”

    天晓得,她在内殿生产喊叫的时候,要不是一众人拦着,他有多想冲进去,要不是答应了她,要亲手的将孩子抱给她看,他早就想冲进去将她搂入怀中。

    沈婳回握住亓安的手,看着他急的红着的眼眶,打笑他说:“可疼了,没听见我都哭了吗,所以你要一辈子对我好,知道吗?”

    亓安看着对方眼中的狡黠,无奈地举起她的手啄了一下,低声:“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对她好。

    沈婳转过头看着自己费了好大劲才生下来的小家伙,她一脸不可思议道:“怎么这么丑?”

    怀里的小家伙应该是感受到了来自亲生母亲的嫌弃,哇哇大哭了起来。

    徐云曼挑开帘子进门来听到的就这句话,忍俊不禁,“小孩子小时候都皱巴巴的,过几天就张开了,哀家见你刚出生可比这还皱呢。”

    徐云曼见着沈婳那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爰爰你刚生产完,赶快休息休息,孩子我抱到奶嬷嬷那儿去了。”

    最终沈婳还是皱着眉亲了亲小家伙的脸颊,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总不能真嫌弃他吧,“好吧,姨祖母。”

    待徐云曼离开,屋内又只剩下了亓安沈婳两人。亓安脱了鞋袜,又将占有寒气的外袍除去,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条缝隙,钻了进去,尽管屋里烧着地龙,摆着炭火,亓安还是怕沈婳着了凉气,都说做月子的女人最是马虎不得。

    亓安轻轻的将沈婳搂在怀里,他到现在还处于一种愣神的状态,还没有从自己做了父亲的喜悦中出来,抱着沈婳久久没开口。

    沈婳恢复了些体力,戳了戳对方的胸口,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啊,怎么比我这个生孩子的人还累。”

    亓安握住那双作祟的手,开口道:“太开心了。”

    “那我们该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晏字吧,河清海晏的晏,如何?”

    “成,那我以后就叫我们的孩子阿晏。”

    亓安看着怀中熟睡的面孔,低头在她的眉心停留了许久。

    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有一个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我和你安然的相伴走完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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