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帝辛才知道,有限的时间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是多么可悲,江山何用,万人之上何用,只能在睡梦中一睹她的温柔。
这席宴堪称奢华,却掩盖不住他悲寂。
帝辛吩咐下人为他们整理房间,为至浅选了地处以南,面向阳光的侧殿,名叫复轩殿。里有她最爱的梅花,咒便跟随至浅住在一屋。
“至浅你觉不觉得安然哥哥怪怪的?”咒漂浮到了真丝被上。
“为何?”至浅不解咒为何这么说。
“总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咒回忆着他的神情,过去安然虽然冰冷,双眸却是清澈明亮,如今,为何看出了一丝丝的污垢,或许是自己太过于多心。
“我又看不见!”至浅摸索的坐在了床沿上,手中幻化出了长目剑,仔细摸索着它,“或许长目剑懂我的过去。”
“长目的剑灵早被诛杀了。”咒说道。
“为何我感受到它的温暖了。”
“长目乃是上古凶灵,为何温暖?”咒无奈的摇了摇头。
“......”至浅淡笑,为何凶灵无温暖?
“应龙大人明日便去紫竹林寻煌灭剑,你去吗?”咒看着至浅,不知为何,竟有怜悯之意却不肯承认。
“去了也只是累赘。”至浅将长目剑摆在了床头,准备歇息。
夜半时分,殿门被缓缓推开,月光折射出长长的身影径直走到床边,看着熟睡的至浅,嘴角不禁扬起,“是时候让你目睹人世繁华了。”
“是谁?”咒忽然从至浅身旁飘起。透过昏暗的月光,咒看见了安然,“安然哥哥......”
“被你发现了!”安然撩过额前的刘海,全身透露出诡异的气息。
“你不是安然哥哥!”咒紧张的说道。
“我当然不是。”安然伸出了右手,轻轻一挥,咒瞬间哑口无言,却不经意间看到他手腕处的图腾,是咒禁师!
咒禁师无名无姓。
咒激动的扑入他的怀抱,那时咒还是飘然若仙的将军之女,启于红颜,毁于红颜,将军被陷,咒被抓于红楼,本以会变为风尘女子,却遇见了他。
他救咒于水生火热之中,她便一生追随于他,以报救命之恩。咒禁师大触神祭,神王欲将他万劫不复,咒不舍,便以自己生生世世作为抵押以换取他的一世安宁。
但咒禁师从未许诺过她什么......
咒禁师将她捧在手心中,“怎么变成这样了!”
咒禁师从未知道,咒为他付出如此之多。
安然看着至浅,右手轻轻拂过她的双眸,一道银绿色的光芒若影若现。
“原来是你下的咒?”咒似乎无太多惊讶。
“这是属于我们俩的秘密。”安然将食指放在嘴边,将咒放于床上,“我该走了。”
“你杀了安然哥哥吗?”咒虽爱慕着咒禁师,但她对安然却是另一番的依赖,咒不愿安然受到任何伤害。
“我只是借他的躯壳一用。”
知道安然无事,咒便安心了。
咒看他远去的背影,不禁迷离了双眼,难道自己当初的不辞而别,对于他真的不痛不痒吗?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屋内,渐渐苏醒的至浅感觉到了阳光似乎比以前更加强烈,双眸有些许的疼痛。
这是怎么了?
“咒,我的双眸......”至浅轻抚着双眸,锥心的疼痛。
是咒禁师解除了往生咒。
至浅颤抖着解开眼前的丝绸,缓缓的睁开双眼,疼痛中竟看见了如此绚烂的一切,她的世界终于不是一片黑暗,颤抖的双手去触摸着每一件物品,激动的泪水缓缓而落,那黛色的梅花竟如此娇人。
“我可以看见了......”至浅颤抖着,这似乎来得太突然。
“真好。”咒既答应咒禁师保守秘密,定是不该与至浅说。
门被推开,古桀走了进来,看着泪水纤纤的至浅,蹲下拂过她的清泪,“怎么哭了?”眼前的男子是古桀吗?面容清秀硬朗,如同画中的人物一般。
“哥哥......”至浅的视线不忍离开他,好像会瞬间再次回到一片黑暗之中。
为何她的双眼如此清澈,“你……”古桀大惊。
“对,我看见了!”至浅激动的搂住了他的脖颈,泪水滴入他的脖颈之内,如此温暖。
古桀却没有丝毫的惊喜,而是皱起了眉头,随即佯装出一副欣喜的模样。
至浅捧住了他的双颊,直视着他的双眼,深邃无边,忽然杀戮的片段在至浅脑海中一闪而过,至浅大振,古桀慌忙的别过头,“紫竹林你去吗?”
至浅未回过神来,那个站在血海之中的背影是谁?
“至浅!应龙大人问你去紫竹林吗?”符咒蹭了蹭至浅,至浅方才回过神来。
“去......”至浅拿起床上的长目剑,对古桀一笑,发现了古桀刻意回避她的目光。
至浅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古桀点了一下头,便带至浅前往紫竹林。
一片紫竹在微风中摇曳,寂静,虽是白天,却是阴森的瘆人。
至浅手持长目四周观察着,生怕出现什么一口吃掉自己。
“应龙大人有何事?”四周环绕着诡异的声音,是剑灵,煌灭的剑灵。
“望煌灭助我一臂之力!”古桀将至浅挡在了身后。
“此话怎讲?”忽然幻化出一名男子,那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炼妖壶被夺,众妖魔即将冲出封印,赤黑也即将复苏!”古桀依旧皱紧了眉头。
“那与我何干?”煌灭瞥了一眼他身后的至浅,“她就是至浅?”
“您认识我?”至浅惊讶的看着他的双眸,似乎看见了他将一个孩童抱起,那发自内心的笑容,至浅揉了揉双眼,画面又消失不见。
煌灭没有回答她,手一挥,将她手中的长目剑夺来,“长目为何在你手上!”
“魔尊送我的。”
“魔尊怎会有九婴的佩剑?”煌灭不解的问道。
“九婴?”这个名字,魔尊好像唤过自己。
“煌灭!”古桀手一挥又将长目剑夺回,放在至浅的手上,“若赤黑苏醒,你现在的安逸生活也不复存在了。”
“你在威胁我?”煌灭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把煌灭剑,煞气十足。
“我相信煌灭会举重若轻的。”古桀拉过至浅离开,留下气愤的煌灭,至浅回过头,大喊“您一定要来,我们在朝歌城等您。”
为何看着至浅,总想起那个小小的九婴,虽在青丘只有一面之缘,但她也是这般傻傻的。
不禁大笑了起来。
回到皇宫,至浅想将自己复明之事告诉帝辛,却一直没有寻到他。
“至浅上卿!”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你是?”太医的穿着却血气方刚,“落太医?”
“你的眼睛?”落太医为之惊讶,难道咒禁师解除了封印?
至浅点了点头,看着他的双眼,那是他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落太医,你……你曾是皇上?”
落太医惊讶,蒙住她的嘴来到偏僻的地方,至浅挣扎着,落太医松开手,用阴暗的眼神看着她,那段历史知道的人除了母后都已经诛杀了,为何她会懂,“你怎么会懂?”
“我......从你眼睛里看到的。”至浅不解他为何。
“眼睛?”落太医突然若有所思,坐在了草丛之中。
“那是何?”至浅坐在了他的旁边。
“我是帝辛的兄长,名唤微子启。本是庶出,王位应予我,我却无意皇位,母后却中意帝辛为王,帝辛为王,所有文武百官都遭毒手!都换为母后的亲信。我本要离开朝歌,却被母后牢牢地锁在身边。”落太医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改名为落孝,只是在做儿子的孝道。”
“都过去了,现在不是挺好吗?”至浅觉得愧疚,让他提起伤心事了。
落太医苦笑一般。
“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至浅微微一笑。
如此迷人的笑容,狐狸的魅惑之术太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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