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婴
第十三章 落孝(下)
那酒色垂涎，幻舞遗殇，风习袅袅，盈水展千华，飞檐亭角清铃盈盈作响。
他的双眸流光内敛，无波无澜。
忽有睡意袭来，盏杯遗落。
“我有些乏了……”还未等一月说完，便昏睡在*榻之上，她斜斜靠在锦织的软塌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熟睡时仍抹不掉眉眼间拢着的云雾般的忧愁。他的目光划过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红润如海棠唇，最后落在不慎裸露在外的香肩，呼吸一紧，洁白如牛乳般的肌肤，微微凌乱的绫罗，即使枕边放着的明珠都抵不上肤色熠熠生辉。
她竟是如此这般螓首蛾眉，为何当初没有发觉，心底竟有些许怜悯之意，只是假象罢了，他一遍又一遍的劝诫自己。
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
他用一月曾吻过的手哑了她的喉，毁了她的容，将她囚于深渊中，可这一切的一切，一月全然不知是他所为，她在地牢里苦等，苦等他的出现。他不是不爱，只是那可怜的自尊心战胜了他的爱，曾经的皇子沦落为一女子的面首，可笑至极。
做面首的那日起，他藏起了所有的屈辱，若有朝一日我止水重波，必将这屈辱千倍万倍的奉还于她！可他不知，一月只是用这种办法护他周全，虽然太过愚笨，太过可笑。
许久，那一地枯荣，声声敲砌，空庭只余一声堪笑相回。意犹痴，回首往昔，烟消人乍立，岁已零，沉醉归何处？肆断的空虚，回荡着，蔓延着……
忍不住寂寥，落孝终是去寻她了。一月声嘶力竭在他怀中哭诉着，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幸而，他终寻得我了。
明媒正娶一毁容的罪臣之后，在所有人眼里，落孝是痴心不改，包括一月。
研墨轻描你的眉眼，你的容颜却毫无莲般开落。
宫女的嘲眼，宦人的轻言，原来，着硕大的皇宫早已无我一月的容身之所。跪于父亲的碑前，她那深陷的眼窝里出现了一滴亮晶晶的东西。她双手捂着脸，那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
一月将何去何从？
父亲你为何要谋反。
景年几时，您伴我左右，长生老。今唯留我一人，毁终身。
连最亲的女儿都不信他，左将在那黄泉路上定是肝肠寸断，泣不可仰。
是谁徐徐参拜佛前，求谁一世长安？一月转动佛珠远望着那温情似水的他，想起她早已不是能陪在落孝身边相守到老的女子了。何为情？轻阖双目，对着佛像也跪拜下去。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只愿今生化作厉刃，护你一世长安。”落孝从身后拥住了她，一月瘦弱的只剩下骸骨，原来，真正的情是无论她变成何般模样，依旧爱她入骨。若当初，拒绝了母后的恳求，身为面首的我何时才能发现内心深处的情。若当初，不是一时兴起登上皇位，狂欢后的空虚，如今也不会落的与一月如此这般尴尬的下场。
便此，一月相随落孝四处施善。生老病死，惶惶不安，听闻了太多也便了了畏倦。青螺眉黛长，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淡上铅华。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
“还好吗？”落孝轻拭去一月额角的香津。
他总是这么温柔，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他那长长的黑色睫毛轻轻的忽闪着，在眼睛下面形成了淡淡的阴影，就好像初生的蝴蝶扇动着薄脆的翅膀，薄薄的嘴唇微抿，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浑身似乎被笼罩上了一层柔和的浅金色光芒，那俊美到极致的容颜恍若神祗。
一月浅浅一笑，千言万语似在这笑意中消失殆尽。
“哈哈哈哈哈哈……我美吗？”一疯女人在灾民中来回盈笑，破碎不堪的衣物露出了白希似水的肤色，众人纷纷露出嫌弃之情，也不免有些*之徒，趁着月色瞟几眼那诱人的桃色。
“小弋？”虽蓬头垢面，一月却一眼认出这疯女人，便是曾侍奉自己婢女的小弋，左府满门抄斩，小弋竟逃过此劫？
小弋瞧了一月一眼，傻傻的一笑，又随即如触电般的楞在远处，眼角留下的分明是泪水，她跪倒在人群里嚎啕大哭，她记起了那*，那夜的腥风血雨，那夜的万念俱灰。为何让她瞥见了落孝的苟且之事？被扔入*，受尽屈辱，我已经不是纯洁的人，我都觉得自己肮脏。笑罢笑罢！那残缺不堪的身体跌跌撞撞的回到落府，早已物是人非，影影灼灼的瞥见一片血海，头颅涣散。
一月将小弋拥入怀中，拍打着她的背脊，安慰的话语却无从说出，可不知自己眼中早已溢满泪水。世界上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小姐的脸？”小姐是小弋见过最美的女子，也是最有才情的女子。如今竟变得这般模样，小姐究竟经历了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