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婴
第十四章 姬发
如今一月也死了，这真像将随死者消亡，留下的只是人们愿意听的故事。
何人又懂得那悲天悯人的寂寥呢？
“愿落夫人一路走好。”姬发擦拭着至浅眼角的泪珠，柔弱的女子总会给人有一种保护的*。
“姐姐……”一月姐姐始终走不出悠长的情劫，一路行吟，一路回望，忆念不息，泪流不止。
一月的丧礼简单素朴，虽是罪臣之女，至浅也不愿她连死都没有好的归宿，便去求帝幸赐左府一墓地，让一月与父亲安葬于一起，也免得黄泉路上寂寞。虽是逆母后而为，但对于姐姐的请求，帝幸不愿拒绝，将落府解禁，将一月与左将的牌匾立于屋内，虽是无稽之谈，也了了至浅的一桩心愿。落府之后无人愿意踏入半步，觉得晦气。
落府也恢复了往常额平静，因落孝相貌英俊，也收获了不少才女佳人的爱慕，皇太后也曾有意将黄飞虎的妹妹许配与他，都被落孝统统拒绝。自一月离开以后，落孝变得沉默寡言，在这硕大的府邸找不到心底的一丝安慰，似丢了魂行尸走肉。
至浅不知一月与落孝发生了什么，但对于落孝每日惶惶不可终日日渐消瘦的模样，心底不禁有一丝心疼。至浅不愿再踏入落府，不愿回想那日的场景，便托人送去补品，至浅不知自己为何这般做，或许是对一月的愧疚。
“上卿，我要回周国了。”姬发与周文王在宫内寄居几日，便颇有打扰。周文王便先行离开，姬发因不舍至浅便前来与她告别。
“如此之快？”至浅心中不免有一丝失落。
“恩。”千言万语竟无从与说，姬发手中的那批黑马似看出姬发的内心，在至浅身上蹭了蹭。
“你还会来玩吗？”一月走了，姜后整日打理后宫之事，在这宫内已经无亲近之人，如今忽然出现此人，在悲痛欲绝之时守护于自己的身边，一种莫名的依赖油然而生。
“会的。”下一次来朝歌，便是数年之后，今日相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你又是上卿，应不会久留于朝歌，再次相遇将是了了无期。
“那便好。”至浅佯装出轻松的模样微微一笑，“我送你。”
她轻盈地转过身去，她转身时的动作很优美，手随着身体往后轻轻一摆，然后径直往前迈起轻便的步伐，头发随着微风在空中飘摇着，与姬发慢慢地走宫门，一男一女一马，在夕阳的照射下拉出了长长的身影，唯美俊丽。
“好好保护你主人。”宫门外，至浅轻抚黑马的额头，狐妖通灵，黑马知至浅毫无恶意，便舔了舔至浅的手指。
“看来他很喜欢你。”的确，这匹黑马在周国除了自己无一人进的了它身，如今竟对至浅如此殷勤，姬发不免有些惊讶。
“它很忠诚。”至浅看见了这匹黑马眼中姬发血战沙场的场景，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破雷电，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之上。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血流成河的惨烈和劫难，数不清的兵影簇拥着他的轮廓。
姬发将至浅拥入怀中，“别挣扎，这只是朋友间离别的拥抱。”
至浅楞在原处，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双手轻轻的靠在姬发的背脊之上，“又不是生离死别。”但为何，这拥抱竟如此温暖，让她舍不得放手。这是情吗？那对古桀的心跳又是什么？真是水心杨花，至浅在心底不禁咒骂着自己。
“你为何是上卿！”若她只是普通女人，姬发大可恳求陛下将她赐予自己，可她不是，她是仙人，是不可亵渎的。
“何？”至浅看出了他的情意，她只是装傻，她没有忘却对古桀的承诺，相守天涯。
“走了！”一个人，一匹马，哒哒的马蹄和无言的叹息划过尖锐的长空，时光无情的平等，一场生命，一体完肤，一次忖度，一次放逐，一切在与时间的厮磨中，我愈发疯，它愈温柔，他的背影温柔的可恨至极。
方才几日，宫内便传来噩耗，姬发公子迟迟未归，周国上下之人都在寻找姬发的下落，可是了无音讯。至浅不禁心头一震，便趁着夜色化为狐妖逃过城门侍卫的巡查，径直去往周国的必经之路。这条路上妖气弥漫，至浅不愿相信姬发已惨遭毒手。
“姬发……”一遍遍的呼唤声，终是没有回应。
“新来的？”一条花蛇从枝干上游说而来。
“长得还挺不错的。”伞妖从天而降。
“是。”或许可以从他们口中套出姬发的下落。
“收了几颗心脏了？”蛇妖缠绕到了至浅的腰间。
“什么？”心脏？为何众妖们要收集心脏？
“看来是一颗都没有。”伞妖化成了一妖娆的女人，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蛇妖化成一美艳的男子，墨色黑发优雅的束在头后,一缕随着白希的脸庞垂落,一双丹凤眼中,是一丝让人无法逃脱的妖艳.高蜓的鼻梁下,是一抹抚媚微笑。那如玉般的手上是一把金边红扇，一身红衣，在至浅耳边轻述，“妖王会怪罪的。”
妖王？难道妖王苏醒了？
“别吓着她了。”伞妖将蛇妖从至浅身上拉回，竟从衣袖里掏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递于至浅，“姐姐今日收获不少，就分你一颗，免得妖王伤了你这细皮嫩肉。”
至浅吞了口口水，这定不是姬发的，至浅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接过那血迹斑斑的心脏，内心竟有一丝饥饿之意，“多谢伞姐姐。”
妖终究是妖，时隔今日依旧没有抹杀内心的本意。
“你这只小狐狸的妖气怎么和我们身上的妖气不同？”花蛇竟从她身上闻到一丝仙气。
“又在趁机吃别人豆腐！”伞妖猛敲了花蛇的头颅。
“伞姐姐看没看到一位骑着黑马的男子？”至浅微微一笑，那人畜无害的表情让人忍不住去捏一捏。
“长得文文弱弱，动起手来焚天裂地，看姐姐这里被他伤的。”伞妖撩起了衣袖，胳膊上赫然有被剑划伤的痕迹。
“还不是你看他长相俊美，手下留情。”花蛇吐了吐蛇信。
“伞姐姐可真善良。”姬发武艺高强，身经百战，定是可以护自己周全。
“可那匹黑马可不那么幸运了，竟然还踢我，被我咬了，现在估计已经死了。”花蛇漫不经心的说道。
至浅幻化出了狐耳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声音，刹那间，听得那黑马的*声。
“好可爱啊。”伞妖摸了摸至浅那毛茸茸的狐耳。
“伞姐姐，蛇哥哥谢谢你们，这个还给你们，有缘再见。”至浅将那颗心脏还于伞妖手中，拥抱一下伞妖和花蛇，便匆忙的去寻找黑马。
“没有心脏妖王会怪罪的。”看着至浅匆忙离去的背影，伞妖不禁叹息，“还想帮她遮住仙气的。”
“希望刚才在她身上吐的妖气能盖住她的仙气。”花蛇头靠在了伞妖的肩膀上。
“妖王为何要护她周全？”
“听闻是妖王是受人所托。”
“你还好吗？”至浅终于寻得黑马，黑马奄奄一息的倒在泥垢之中不得动弹，全身已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黑马*了几声。
至浅从怀中掏出了血瓶，从中倒出了一粒药丸，“这是古桀哥哥给我救命的灵药，你先服下。”黑马却紧闭着嘴巴不肯吃掉。
“你是让我留给姬发？”至浅看着黑马的双眸。
黑马又*了一声。
“姬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快，吃下。”如此重情重义的黑马让至浅不得不佩服。
黑马还是不愿意吃这救命的灵药。
“你是姬发的爱骑，若你死了，今后姬发血战沙场谁来保护他？”黑马眼中竟流出了泪水，至浅轻轻的擦拭着，“乖，相信我，吃了它。”
黑马终于松开了嘴，吞掉了灵药，不一会儿，便恢复了精神。
“你知道姬发现在何处吗？”至浅骑上了黑马的背上，黑马一路奔腾，便来到悬崖峭壁之上，黑马对悬崖里一声咆哮。
“是绝地吗？”是姬发的声音，原来，这悬崖峭壁下竟有一处山洞。
“绝地，我去将姬发带上来，你在这里等着。”至浅便随姬发唤它为绝地。
说罢，至浅便跳入山崖，来到姬发藏身的山洞，见姬发时，他全身都是殷红的鲜血，还强忍着欢笑将至浅拥入怀中，“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以为你死了。”强忍住泪水，但这是生离死别的重逢，又怎能忍得住。
“我不是还活着。”姬发拂过她的青丝，内心的情愫无法抑制的蔓延开来。
“我带你上去。”姬发紧搂住至浅的腰间，至浅纵身一跃，便跳上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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