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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致命陷阱

    就在他们冲进板房的那一瞬间,天奇便已经明白那些刻着殄文的石柱身在何处、作何所用了——那是用来布置一个特殊的七星钉魂阵所用的材料。

    七星锁魂阵是一种利用封固七关来锁住冤魂的一种阵法。七关乃是生气流动的走向,也是冤魂辨别方向的根本,一旦封死,冤魂便只能困在其中,无法解脱了。以天奇所知,布这个七星锁魂阵通常都会用鸡喉(也即是生鸡骨)作为材料,没想到这一次,老K竟舍简从繁,使用了刻有殄文的石柱。

    天奇从未使用过七星锁魂阵,倒不是因为不懂,而是因为这个阵法虽然力量极大,却是有违天道,一旦启用,必会损阳折寿。从开始继承父亲事业的第一天开始,天奇便早已给自己定下了“三不”的原则,损阳折寿的活儿不做,伤天害理的活不做,坑蒙拐骗的活儿不做。在这“三不”之中,折损阳寿更是为“三不”之首。他虽从不怕死,却也并不想白白折损了寿命。

    难怪在门外用罗盘测探时什么反应也没有,原来是被这阵法所误导。他真是没有想到,为了对付自己,那个人竟然不惜手段到了这种地步。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个七星锁魂阵最后一封的关口,竟然就在这个板房的大门处。当他们冲开大门的那一瞬间,封固在最后一个关口上的石柱便在大门的撞击下飞将而出——也即是说,就在那一刻,锁魂阵被破了。

    陈墨说的没错,这是陷阱。

    随着大门的撞开,一阵强烈的阴风顿时迎面吹在了他们的脸上。房里的灯也一瞬间全数熄灭。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们的眼睛都陷入了瞬间的盲视。

    “不好!”

    虽说进来之前,天奇已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挂上了一道活符,可这一刻,他还是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一束白色的强光从他手中的警用强光手电里射了出来,紧随其后的,好几束强光也追随而至。

    那一瞬间,几声惊呼骤起。纵使是久经杀场的老王,在这一刻,也有些难以自控的颤抖起来。他感觉全身已发了僵,冒了冷汗。

    幸好宗叔留在了林子边上。

    “这……这些是什么东西?”他略略稳了稳心神,对天奇轻声问。

    “僵……僵尸……”身后的刑警小刘颤抖着自语道。

    “这不是僵尸,这是孽魄。”天奇死死地盯着站在他们面前的那两个被称为僵尸的家伙,冷冷回道。

    孽魄是由一种古老的“离魄术”施术而成,相传起源于元朝。在道教中以为,人有三魂七魄,恶鬼亦是如此,而所谓的离魄术,就是用法术将死者的魂魄强行分离,无魄之魂称为无胪,而无魂之魄,便是眼前的孽魄了。这孽魄一旦生成,便有如拥有了金刚不坏之身,再无禁忌,若是以传统的降服之术与之抗衡,每对它造成伤害一次,它便会多生出一张嘴来,威力便也增强,越发难以对付了。据说从古至今,还没有一位茅山前辈可以扛过四张嘴的孽魄的。

    上次在陈墨故居时,还只是一个千魂魈,便已经让他身受重伤而回,这一次

    面对如此恐怖的孽魄,且一来就是两个,纵使他们人数多,也很难说还有机会全身而退了。

    “要……要不……我们再把那个柱子给放回去?”小刘将枪口对着孽魄的方向,紧张地问。

    “要放回原位,必须要先找到正确的位置。”

    这七关之位分别与北斗七星一一对应,若要找到正确的位置,需先确定其它各关位置的所在。

    可眼下已没有时间去解释。就在天奇还刚刚从腰间拔出短刀的那一瞬间,那四个孽魄已感知到了他们的阳气,向着他们猛扑了过来。

    “啪!啪!啪!啪!”

    顿时间,枪声四起。可那些子弹打入孽魄的身体,就如同打进沼泽的黑泥一般,毫无反应。对于这些孽魄来说,这些子弹并无任何作用,甚至连它们冲击的速度,也并没有因为这些子弹而发生一丝改变。

    “这个给你!”天奇一把将短刀塞进老王手中,然后闪身躲开了迎面扑来的一个孽魄。

    老王还正在疑惑着,这些怪物连子弹都不怕,还能怕这把小小的短刀?可没想到当那短刀划向另一个孽魄的身体时,竟真的起到了作用,将那孽魄稍稍逼退了一些。

    原来这短刀并非普通的刀具,而是天奇父亲当年从一位晚清老刽子手的儿子手中求得。这把短刀,曾是死牢中用于凌迟之行的一把刑具。凌迟之刑,也被称为“千刀万剐”之刑,它是将犯人身上的肉零到碎割,使其极尽痛苦而死。其刑具所沾染之戾气,可想而知。虽非名器,对付冤鬼恶灵却十分顺手。

    只是今日,面对这凶猛异常的孽魄,只怕这把刀也最多只能稍稍起到一点震慑的作用了。

    眼皮不寻常的跳动,让伊伊的心里非常不安。一个晚上,她都有些莫名的发慌。

    “你怎么了?老是心神不宁的样子?”笑儿敏感的察觉到了伊伊的异样。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有点乱。”

    “大姨妈来了?”

    “没有啊,上周刚过的好不好!”

    “对哦!那是为啥?和叶宇桥又吵架了?”

    “都没联系,哪里来的吵架。”

    “你们还在冷战?”笑儿不以为然地问。

    “也不算是冷战吧,就是想冷静一下。”伊伊淡淡回答。

    “也好。对了,锅里的银耳汤还没喝完呢,再来一碗吧。”

    “行,我去盛吧。”

    伊伊说罢,端起桌上的两个碗向厨房走去。

    手滑,碎碗,割手,流血,一切仿佛都早已在剧情的安排之中。

    “你怎么啦?”笑儿匆匆地跑了过去。

    伊伊怔怔地看着指间迅速变大的血滴,忽的出了神。一瞬间,她的脑中闪过了一个画面,一个半夜里恍惚间的鲜血淋漓的画面。长长的伤口,浸染得殷红的淡蓝色毛衣,不断涌出的血,深锁的浓眉,苍白的唇。

    一种不祥的预感。

    笑儿匆匆地取来碘伏和纱布——这还是上次伊伊受伤时在家换药用剩下的。

    伊伊却绕开了她,急急地跑向沙发,拿起手机,拨打起电话来。

    “怎么了?”笑儿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她紧紧地将手机贴在耳边,在熟悉的《月亮河》旋律中焦急地等待着。一秒,两秒,三秒……那旋律在慢三拍的节奏中不紧不慢地从手机下方的扩音器中轻轻流出,直到,被一阵规律的嘟嘟声所取代。

    脸庞不自觉的潮了。

    “把手给我。”

    笑儿走到伊伊身边,温柔地说道。然后,拉过伊伊受伤的手,用碘伏和纱布细细地包扎起来。她没有看她,没有问她泪从何来,也没有安慰。只是轻柔地做着这一切。

    伊伊忽然从焦急和不安中回过神来,又一次举起了电话。

    “喂,陈墨吗?天奇跟你在一起吗?……他现在在哪里?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出事了?……好的,我等你电话,再晚都要打给我!一定要打给我,记住了没!”

    笑儿感觉到伊伊的手在颤抖,她的全身都在颤抖。

    “被担心,天奇不会有事的。”她轻轻地拍着伊伊的手,坚定地说。

    “我很害怕。”伊伊看向笑儿,脸色苍白。

    笑儿站起身来,一把将伊伊拥在了怀里。

    “他不会有事,对吗?”她轻声低喃。

    “当然!刘天奇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被打败!”

    “是吧。”

    那晚的一幕在她的眼前不停地晃荡。她闭上双眼,拼命地想要将它们关闭在心眼之外。可那淋漓的血,那殷红的伤,却总是在眼前游走,挥之不去。

    他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拼命地告诉自己。

    这一夜,时间仿佛也跟着她的心一起乱了。

    她曲着腿坐在床头,眼睛一刻也不肯从手机上移开。微信,微博,QQ,西瓜,漫娱……手机里几乎每一个APP都被她点开了一遍,可什么也进不到她的眼里,她的心里。

    “联系上了吗?”

    “有消息了吗?”

    “回来了吗?”

    每隔一会儿,她便会忍不住发送一条信息过去。而陈墨每一次都只以两个字作答——还没。

    直到天已微白,她的手机才终于响了起来。

    她的脸上已满是深深的倦意,她的眼圈已发了黑,大脑已陷入了混沌不清的状态。可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的一瞬间,她脸上的倦意、眼中的迷茫、脑间的混沌,又立刻都得到了激活。

    尤其当她看到了来电显示上的那个名字——天奇。

    她几乎是铃声刚一响起时便接通了电话。

    “喂……”太久的沉默和煎熬,让她的嗓子已变得沙哑。

    “喂。”

    那个熟悉的充满磁性的声音终于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你回来了?”她心中的千言万语,终究只化作了这简单的四个字。

    “嗯,刚回来。你还没睡吗?”

    “还没,睡不着。”她清了清嗓子,“你没事吧?”

    “我很好,没事。”

    他的声音沉着而有力量,她听在耳中,一颗心终究放了下来。

    “没事就好。”她喃喃地说。

    “很晚了,你早点睡吧。”那边又说。

    “那个……你什么时候回深圳?”她又问。

    “我这边还有些事,估计还有个把月吧。怎么了?有事吗?”

    “没,没事。我就随便问问。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挂上电话的一瞬间,眼泪又一次席卷而来。她的心却终于安定了,不再慌乱。

    她便在那泪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