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喜欢亮闪闪又是否做错了什么[西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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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王城伦纳瑟尔,上城区。

    尤利乌斯子爵府。

    “明日是公爵大人举办的舞会,”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微微一笑,羽毛扇浅浅挡住她的下半张脸,“莫妮卡,你可要对你姐姐们的服饰上点心。”

    她居高临下地用嫌恶的眼神瞥了楼梯上灰扑扑的女孩一眼,然后摇晃着手中昂贵的白孔雀宫廷扇,扭动着腰肢进了房间。

    莫妮卡敛着眼眸,不出声地“嗯”了一句。

    她当然会格外上心,但不是为她的两个姐姐。明日的舞会,明面上是莱恩公爵为自己的爱女举办的盛大宴会,是爱丽丝·莱恩的成年社交引荐会,但对莫妮卡来说,更是一个让上流社会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的绝佳机会。

    自从母亲去世,父亲迎娶继母进门,莫妮卡就无时不在策划着明日的这场出逃。

    她实在是无法再忍受这样孤寂荒芜的生活了。

    莫妮卡抿抿淡粉的唇瓣,正想推门走进自己位于楼梯转角处的狭小的隔间,她突然听见的名字被两道相似的声音同时呼唤。

    “莫妮卡·尤利乌斯。”

    她的两位姐姐倚靠在实木楼梯扶手上,重读着她的姓氏,尾音却轻巧地在半空中转了个弯。

    金发女孩放在阁楼的门把上的手顿了顿,接着向上方扬起了脑袋,绽出个乖巧的笑来,纯真的眼眸好像没有一分杂质:“怎么了,姐姐?”

    特蕾莎和维尔娜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嗤笑,打心眼里看不清自己的这个傻白甜妹妹。更大一些的特蕾莎抬起手抚了把自己静心养护的浅灰色长发,把玩几下后微微抬了下头,就算作对莫妮卡的召唤:“你,上来给我们俩挑衣服,为明天的舞会做准备。”

    莫妮卡望着楼上安静站着的侍女们,好声好气地回了一句:“可是姐姐,侍女才是最了解你们穿哪条裙子最好看的人。”

    “哼,没看见她们都忙着呢?”维尔娜使了个眼神,站在她房间门口的女仆立马就转身进了盥洗室,开始打扫起来。

    好吧,莫妮卡在心中叹了口气。这是最后一次了,等到明天的舞会过后,自己一定不会再受到她们两个的驱使。

    莫妮卡提着粗布裙子,迈步拾级而上。螺旋的楼梯就像是静心打造的牢笼,她想逃,几年来却一直困在其中。

    她跟着两位姐姐,进了她们精致华美的房间。特蕾莎努努嘴巴,示意她去打开衣柜的门。

    莫妮卡伸手,紧接着听到的是特蕾莎和维尔娜无情的大声嘲笑。

    阳光从棱形的窗子里倾泻出来,照亮了衣柜内的几件礼服裙。映入莫妮卡眼帘的,是一件由各种布料拼接而成,剪裁极为简单的小礼服。

    “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姐,你看她!”维尔娜笑弯了腰,捂着肚子摇晃着特蕾莎的手臂。

    特蕾莎上前两步,从巨大的衣柜里将这件礼服拎出来,扔到铺了长毛绒毯的地面上。

    莫妮卡当然知道她们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把这些布料撕成线头她也认得出:这是她儿时母亲给她买的那些小裙子拆了线后做成的!

    “莱恩公爵说,所有贵族小姐都要去参加这场舞会——自然也包括你。”特蕾莎心情很好,大抵是因为几秒钟前羞辱了自己的这位妹妹,“莫妮卡,你太上不得台面,我们本是不愿让你去的,但是母亲大发慈悲,为你量身打造了这身礼服。”

    她用鞋尖踢了踢软塌塌扔在地上的小裙子:“莫妮卡,你明天就穿着这身去……然后,做衬托我们的绿叶。”

    莫妮卡脸上的笑容早已在看到这条裙子的那一刹那就消失不见,在漫长的时间里,可能她的继母和这俩位姐姐早已忘记了她们为什么会这样针对她,可她却永远也不会忘记——因为母亲的高贵身份,因为自己继承的血脉。

    愤怒埋藏在她的心里,一点一点地,逐渐演变成了刻骨铭心的恨意。在过去的七年,在两千五百五十五个日夜的每一天。

    莫妮卡头一次没有对两位姐姐露出笑脸。她俯下身子,抱起落在地毯上的小裙子,踩着特蕾莎和维尔娜的笑声下了楼。

    她拒绝了女仆关心的目光,将自己反锁在楼梯隔间的小屋子里,抱着这条失而复得的裙子流着泪。

    本以为这些回忆都被继母在进入自家别墅的第一时间扔掉了,此刻它们竟奇迹般回到了自己的手里。莫妮卡用力地箍着自己的双臂,好像这样就能将离开了自己的母亲再一次拥入怀中。

    她小心翼翼地擦拭自己的眼泪,不让裙子沾上一点痕迹。

    明天将会是新的一天,嗯。

    第二日的太阳照常升起,尤利乌斯家的别墅大清早就苏醒了过来。即使舞会在傍晚才开始,但每个人心里都知道,这是极为重要的一天,甚至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尤利乌斯夫人一如既往地摇着那把白羽扇,她一早就确定了今天晚上自己的穿着,此时正为着自己的两个女儿操心。

    女仆们围着两位小姐团团转,一部分为她们思考发型,一些尝试妆容,而另外的则打开衣柜,比对着一身身奢华的礼裙,思索着哪条与自家小姐更般配。

    特蕾莎坐在梳妆台前,翘着指甲任由侍女为她涂上鲜艳的颜色。手指一颤,特蕾莎不悦地瞪了一眼托着她指尖的女仆,转头问站立在一旁的尤利乌斯夫人:“母亲,您真的允许她也去舞会?”

    特蕾莎心里总有些不太舒服:“万一她给我们家族丢脸,惹了公爵大人可怎么办。”

    夫人爱怜地抚摸着女儿精心呵护的脸蛋,长指甲仅仅是在她皮肤表面轻轻划过就带起一道浅色的红痕。自己的两个女儿长得颇为美丽,她回想起自己令人缝制的那条简陋礼裙,想象着一向灰头土脸的莫妮卡穿上这条裙子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面上不禁浮现出有些得意的笑容来:“特蕾莎,这是公爵大人的命令,不可不去。”

    “但,她可不是我的亲生孩子,丢人,哼,那也不会算到你父亲的头上,只会让……”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听了母亲的话,特蕾莎躁动的心也就安稳了下来。是了,就莫妮卡这个没有妈妈的东西,也掀不起什么波浪来。

    右手边并排坐着的维尔娜轻松笑笑,随即疑惑道:“莫妮卡人呢?我怎么今天起来到现在都没见到她的影儿?”

    特蕾莎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笑:“管她呢,但愿她不要丢了尤利乌斯的脸面。”

    莫妮卡正在收拾东西。

    她环顾自己的小隔间,尽管已经在这个狭隘的空间里住了七年,心中却意外地没有什么留恋之情,除了昨天得到的那袭小礼裙,莫妮卡竟然没有任何想要带走的东西。

    掀开干净整洁的床单,小床下面露出了一只深棕色的箱子。莫妮卡费力地将它从床底拖出来,带起了一些飞舞的灰尘。

    被扬尘呛到,轻咳几声后,她瞥了眼安静的房门,输入了皮箱的密码。

    箱子里放着的,是她仅有的母亲的遗物。

    华贵的丝绸内衬整齐地叠在箱子的最上面,下边则是浅粉色的罩裙,白色蕾丝花边点缀其上,再加以羽毛缎带的装饰,上身的胸衣则镶嵌着一颗硕大的、闪闪发光的粉宝石。

    莫妮卡仅仅看了一眼,就再次将箱子合上,推入床底。

    再等等、再等等。不要心急,时间还没到呢,莫妮卡。

    她推开房门,神色如常地迈上螺旋楼梯,乖巧地向继母与两位姐姐问好。维尔娜见到莫妮卡还是平日的这副下人样子,鄙夷地“啧”了一声:“呀,尤利乌斯的三小姐,怎么是这副样子,快把你的礼裙换上让母亲看看呀。”

    莫妮卡没有理睬她的挑衅,在过去的日子里她早已习惯。女孩的长发被灰布包起,虽朴素却并不邋遢。

    她抬起眼帘,粉色的眸子望向子爵夫人,神色一如既往的乖顺:“母亲,晚上我是否能在你们之后单独去往舞会?”

    特蕾莎正要发出质疑,莫妮卡紧接着的话堵住了大小姐正要反驳的嘴:“我自觉够不上档次,只希望能不丢尤利乌斯家族的名声。”

    夫人听到这话倒是挺满意,她挥挥白羽扇,小幅度点点头:“那你就等我们出发后再自己叫马车去公爵府邸,到达时让门童千万不要声张。”

    莫妮卡眼底流露出一抹喜色,但眼前三人却没有一个能察觉到。

    她咬着下唇,踩着稳定的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小阁楼。阳光从屋顶一个小小的天窗中射进来,对着屋子里仅有的光源,莫妮卡用湿毛巾擦拭着自己的脸颊,而后缓缓解开挽着长波浪卷发的头巾。

    被束缚在灰布中的灿金色长发瞬间滚落到她的肩膀之上,狭小阁楼里的光源不再是头顶那扇供阳光通过的天窗。

    屋内的少女取代了光的唯一性,甚至比光更加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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