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堪玉罗留红叶

可堪玉罗留红叶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从来没变过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从来没变过

    红叶最后那句话,赵罟只听清了前三个字,最后一个字因为红叶说话时声音很小,又说得不太清,赵罟并没有听到是谁,但至少他知道了那个人同他一样姓赵。想起之前王文新的猜测,他不得不往赵灼身上想,也许他真的很不了解自己的这个亲弟弟。

    “明锐,命人去请钺王进宫来一趟。”

    没多久钺王就进了宫。

    “她现在怎么样了?”

    钺王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红叶的情况,这让赵罟很不舒服。

    “很好,不劳钺王担心。朕这次召你前来,是想问当日在大殿之上,你为何要否认她是你们羌族人?”

    “这件事皇上应该比我清楚。”

    “若是她还记得,也曾当你做朋友,见你如此自私地为了自身安危舍弃她,恐怕又会徒增伤心。”

    “若没有皇上,臣也有办法救她出来。”钺王想了想刚才赵罟的话,突然察觉到什么,问道:“您刚才说她什么?什么叫若还记得?”

    “没什么,我想有个东西需要你看一下。明锐,把玉佩拿过来。”

    明锐听命将玉佩拿去递给钺王,钺王一见到玉佩就知道这是当日赵灼下令要在红叶身上找的玉佩,没想到现在在赵罟的手中,而且这确实是羌人皇族之物。

    “皇上这是从何处得来?难道是她身上的?”

    “不是。这是有人送来的,不过现在还不清楚对方身份。这个到底是你们羌族的东西,拿回去吧。”

    “东西臣会带回去,但她也得和臣一起走。”

    “你凭什么?”

    赵罟想不到这钺王竟如此大胆,他看着钺王的眼睛,想看出来他究竟为什么能说出这话。

    “上次九王爷说了,这是她身上的东西,那么她就很有可能是我们羌族的人,我得带她回去面见瑄玗。”

    其实这件事钺王是不占理的,但他不忍心看红叶在这个地方继续受苦,以前是他做错了决定,今后他想弥补回来。

    “如果你承认她是羌族的人,那么你们羌族行刺朕、意图谋反的罪责便也名副其实了。”

    “臣相信您不会这样做,比起将羌族当做敌人,现下您还是先肃清内贼为好。若您这样做了,岂不是刚好成全了你们平齐的内贼。”

    赵罟知道钺王说的是赵灼,之前赵灼的行为确实很明显要挑起平齐和羌族的争端,而且是趁他沉睡之际的擅作主张。

    “可她已嫁与平齐,已是平齐国的人。钺王这样做,难道不也是在破坏平齐与羌族之间的关系吗?”

    “如皇上所言,羌族一个郡主确实嫁与平齐,可那位郡主叫幽芫,而她,是红叶。至于幽芫郡主的下落,皇上可自行说辞,只要您还不想和羌族撕破脸皮。”

    钺王说到红叶两字时声调缓慢,一字一字坚定地出口,是要赵罟听清楚。

    “她,你永远也别想带走,羌族历来附属于平齐,谈不上撕破脸皮。若羌族有意叛乱,朕也会立刻派兵肃清内贼,不劳钺王费心。好了,朕要与你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回去吧。”

    “臣告退。”

    赵罟本来是想确认一下那块玉佩是否真的羌族皇亲之物,却没想到钺王如此嚣张威胁,看来就算短时间内平齐与羌族和平相处,长久下去也会积压矛盾。该是时候准备收复了。

    钺王离开后,赵罟决定亲自去赵灼府上,这也是他犹豫很久才做的决定。

    到了赵灼府上,赵罟也不需人通报直接走了进去,但见赵灼依旧在府中悠闲地摆弄花草。有一瞬间,赵罟觉得,要是能一直像此刻一般就好了。所有的事情都没变,赵灼还是那个赵灼,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和从前一样。

    可是,一切又好像不得不变,从他授意王文新暗地里调查赵灼时开始。

    “皇兄怎么有空过来,是有事要问我?”

    “你做得太过了。”

    “臣弟不知道皇兄什么意思?该说的话那日不是已经同皇兄说过了?臣弟无可狡辩,对皇兄的惩罚心服口服。”

    “为什么诬陷红叶是羌族人?”

    “何来诬陷一说,臣弟只不过亲眼见到红叶身上有那块玉佩而已。”

    “你不必再说谎了,你要找的那块玉佩我已经给钺王了,你知道那块玉佩如果不把外壳去掉,你根本看不出它真正的样子。我给红叶的那块,现在在你手上对不对?”

    “皇兄为什么这样说,这也有可能是她为了掩人耳目才给玉佩加了个外壳,你竟如此怀疑我。”

    “若只是这样还好,可你知道红叶中了毒,而那种毒在平齐几乎是找不到的,出自一种奇特的花。你爱好花草,而你恰好养了那种花,你觉得一切都是巧合吗?”

    “我是喜欢种些奇花异草,可我这里没什么有毒的花,不信皇兄大可以找找。”

    “不必找了,你府上没有。”

    “那皇兄何故如此?”

    “我只是见过,在你将红叶带出宫那次,你的酒馆里就养了那种花。”

    赵灼那时也没想这样做,所以只当普通的花养着,也没刻意遮掩。这么多年过去了,赵罟竟然还记得,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你到底用什么办法让红叶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赵灼早就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失败,就在他没有如愿找到那块玉佩,赵罟从昏迷中醒来救了红叶那时,毕竟他这次的目的很明显了。

    “什么方法都用了啊,也难为她,两年的时间才终于达成我的所愿。”

    赵灼笑了,现在他终于可以不用在赵罟面前伪装了,他想像一个上位者那样嘲笑他们,特别是赵罟。“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失败,自己心爱的女人就在京中,竟然两年都没能找到。”

    赵罟完全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是陪他从小到大的人,他的亲弟弟,那个凡事都依赖自己以及敬重自己的人,现在竟然对着他嘲笑得肆无忌惮。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你一直都不曾了解我而已。那时候我们都是没有光的人,可你好歹还是太子,我这个九皇子有谁记得过,连父皇都不曾记得有我这个孩子。就因为我是皇家的耻辱,所以我注定要活在黑暗里。可是,这是我的错吗?是父皇母后的错,是你的错,为什么让我一个人独自承受一生。我原本以为我能接受这一切了,接受以一个不男不女的身份活着,可是我看到了阳光,却没办法拥有,你知道那种痛吗?那是折磨啊,不公平,为什么你们的错要让我来承受。”

    “你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说这些。”

    “说了的话,能得到什么,你的同情吗?你能改变事实吗?这不是你的皇位,不是有野心就可以改变的。比起这些,我更想让你们也和我一样忍受痛苦的折磨,包括你,包括父皇,包括整个平齐。你不知道,在我得知红叶亲手将匕首刺进你的胸膛时,我有多高兴,一想到你那难以置信的表情,我觉得这么久以来我所受的苦也瞬间消散了许多。”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会这样。”

    “我却想过,不过是另外一种更令我解气的场面。对了,你不是好奇我是怎么让红叶忘了过去的一切,然后精神恍惚的吗?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你……怎么样,你满意吗?还是你心疼了,你不知道,你这个女人竟然被你牵连承受了这么多痛苦吧。你应该自责,这一切不是我的错,是你把她拉下水的,她明明可以离开的。”

    赵罟一气之下,狠狠地给了赵灼脸上一拳头,把他打得朝旁边退去踉跄了几步倒在地上。

    “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如此残忍。”

    赵灼起身用手揩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他的半边脸已经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

    “比起你们,我这已经算仁慈了。”

    “你不用把所有的错推到我身上,对你,我已经仁至义尽更无愧疚可言。既然你全然没有改悔之意,我也不必再多费口舌,即日起你不再是平齐的九王爷,天地之大你就自行了结你的余生吧。”

    “你这算是对我手下留情吗?看来你还不知道父皇的死并非偶然,还有你那未出世的孩子……”

    “够了,你真执意如此吗?”

    “若你轻饶了我,恐怕不好向平齐的百姓和朝中文武百官交代吧,我可是为你好。”

    “朕将来做什么决定,还轮不到你来教我。”

    赵罟原本私心想留赵灼一条性命,奈何赵灼一再逼迫,现在他竟然犹豫该怎么对他的罪责做出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