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思索了一下,记忆中并没有沈遇白这个人。
他突然意识到一点不对劲,原主的记忆好像什么都没有,空得像是从未接触过世事一样,除了一点跟家里人的记忆以外,剩下的只有在留学的记忆。
“0.1,怎么回事”
系统卡顿了一下,开始噼里啪啦搜索中:【宿主请稍等。】
季然陌生的眼神让沈遇白挑挑眉:“真不认识了”
歌舞厅迪斯科音乐显现出这个年代的特点,对季然来说就有点吵了。
【宿主,系统检测结果出来了,原主两年前头部受到创伤失忆。】
系统把检测出的资料一股脑传输给季然。
沈家和季家是世交,在季然出国之前,沈遇白和季然关系很好,季然有个大哥,索性管沈遇白叫二哥。
这样一叫,就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二哥”季然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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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有一件十分疑惑的事情,原主跟沈遇白关系那么好,沈遇白的样子却像不知道原主失忆过一样。
沈遇白伸手摸了摸季然的头:“回来怎么不事先告诉二哥一声,二哥去接你。”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对着自己亲弟弟一样。
季然看着他的脸。
沈遇白生得一双狐狸眼,又有点类似桃花眼,眼型先是轻微下垂,到眼尾处向上一挑,随便一个眼神都含着情。
眉骨硬朗到锋利,挺拔的鼻梁连带下颌角使面部带上英气,这样一张脸在皮笑肉不笑的时候会很凶。
这个沈遇白很奇怪,身上好像有很多疑点。
姑且不提他不知道原主失忆的事情,单单只看季家家破人亡这件事。
季然曾眼睁睁看着他靠在季家门口,脸上没有一点悲伤的情绪,现在又能跟他谈笑风生。
“二哥,我家……”
炸一个人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说一半留一半,让人去猜。
沈遇白手顿了顿,无奈地叹息:“然然,齐司令做出了决定,二哥也没法干预,能做的只有好好安葬你父母。”
季然点点头低下了头,额前的刘海掩住他脸上无所谓的表情,整理好后,再抬头眼神中充满悲伤的情绪,长了张嘴,后又闭上,反复来回几次,终于开口:“二哥,我没处去了,你带我回你家,好不好”
沈遇白朝他笑了笑:“嗯,好,二哥去付个账,你在这里等一下。”
看到季然点点头,沈遇白站起身,朝着店老板的方向走过去,脸上的笑骤然消失殆尽。
舞池中跳舞的男人早就注意到起这边,见沈遇白站起来,摆脱掉身边两个穿旗袍的女伴,跟着一块过来。
“这就是那个季家的小少爷长得真不错。”男人吊儿郎当夸奖一句。
沈遇白没说话,只是朝季然望了一眼。
他记得季然从小就好看,身后一直不缺追逐他的小姑娘,两年过去似乎比之前还好看。
男人流里流气地吹了个口哨:“我倒是对这小少爷挺感兴趣的,听说男人的滋味也是相当不错的。”
歌舞厅里虽然并不安静,但口哨声还是很容易分辨出的,季然听到声音抬起头望向这边,跟沈遇白四目相对,还笑了笑。
“蒋烨。”沈遇白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暂时收敛点,等事情做好之后,你做什么我都不管你。”
蒋烨笑嘻嘻的,面上完全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眼神却收敛了很多:“知道了知道了……”
他将一个纸包递给沈遇白,挑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高深莫测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一点不觉得可惜”
沈遇白没回答他,兀自接过纸包揣进口袋中,离开之前留下一句话:“不该你管的别管。”
进入沈遇白的宅子时,季然总觉得这宅子像是在哪见过,却迟迟想不起来。
想来应该是在电视剧中见过类似的,他也没多想,跟着来到客房。
房间里的装修带了点现代风格,一切家具都采用白色作为底色,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显得房间内格外宽敞明亮。
“然然,你先——”
“二哥……”季然垂下眼睑,拉住沈遇白的手,微凉的触感从指尖传递。
天气明明不是很凉,沈遇白穿得也不算少,手却像是经历寒冬腊月一般,几乎没有温度。
“嗯”
“二哥,你能陪陪我吗”
像是去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在表达对父母的不舍,季然尽可能用最可怜的语气说。
沈遇白果然收回迈出去的脚,回握住季然的手:“嗯,二哥陪着你。”
【宿主,只刷黑化值就可以了。】
系统以为季然忘记了,好心出声提醒。
“我知道。”
系统还是不懂为什么季然要跟沈遇白亲近。
“直接刷黑化值最后肯定是会被虐的,我又不是受虐狂,所以还是让他先爱上我,再做一些触底的事情才实际一些。”
“然然。”沈遇白轻唤了一声。
季然缓缓抬起头,脸上的黯然还未散去。
沈遇白问:“你知道季家变成这样的原因吗”
季然装作懵懂地摇摇头。
他当然知道,在火车上,苏木早都把前因后果给他讲清楚了。
想到这,他还想谢谢苏木。
“因为光鉴。”沈遇白将披风解下来,给他解释,“所有人都说季家有一面叫做光鉴的铜镜,能够预知未来。”
人们最想探索的事情无非就是两点,一个是过去,一个是未来。
在这样战火纷飞的年代,能够预知未来,就代表着这个人拥有洞察胜败的能力,可以良好的规避风险,然后称王。
“然然听季伯父说过吗”
季然摇摇头:“从没听过。”
沈遇白暗暗攥紧拳,面色照常:“我们不说这个了,给我讲讲你这两年留学的经历吧。”
两人聊了很久,加上季然这具身体坐了两天多的火车,几乎没合眼,神情突然松懈下来,便是一睡不醒。
他的手紧紧攥着沈遇白的披风,像是怕对方离开一样。
沈遇白望着季然精致的脸,眼中情绪复杂,最终演变为冷漠,将披风一解毫不留情地离开。
后来一连几天,沈遇白好像都很忙。
不过这也正常,一个副官不忙那才奇怪。
这些天跟宅子里的仆人交谈中,季然大概知道,沈遇白父母去世后,他毅然去参军,这个位置是实打实靠实力拼下来的。
“少爷。”老管家恭敬地低下头。
季然转身,果然发现沈遇白在他身后,似乎刚进来,披风和帽子都没来得及换下来。
这个老管家在沈遇白不大的时候就在沈家做活,后来沈家倒了,老管家也没离开,一直衷心地跟着沈遇白。
沈遇白点了点头,含笑来到季然面前:“然然,前两天太忙了,没能带你熟悉一下京都,今天我得了空,带你去听曲。”
“二哥,等我去找件外套穿上。”
锦城四季一向分明,这阵子已经到了秋天,不穿件外套出门很容易就被冻透。
季然忽地想起点什么,转身折回来,从椅背上取下那件沈遇白的军绿色披风,上面还残留皂角的香味,显然已经洗过。
沈遇白接过来,轻轻点了点季然眉心:“下回交给家丁做就好。”
季然笑得眉眼弯弯,沈遇白看着他清澈的笑容,一时愣了神,等季然已经回到房间才缓过来。
他将手中的披风递给老管家。
“少爷,披风收起来吗”老管家问。
“烧了。”
——
傍晚,夕阳挂在西侧的天空,整个天空被霞光染得透红,在戏园子里的戏台上撒上一层金色的光。
这是戏园子里最后一出戏,看戏的早就没人了,只留了季然和沈遇白这一桌,像是被包场一般。
台上唱的是一出《赵氏孤儿》。
季然被这戏唱得昏昏欲睡,突然起高音又吓得他一惊。
倒不是人唱的不好,问题主要出在他压根就不是这个年代的人,跟这些人之间存在代沟。
这戏给懂行的人听,说不定能写出一篇所感,但给季然听纯属就是对牛弹琴,白瞎了这出戏不说,季然也感觉自己备受煎熬。
这时,一个小杂役从后台望了一眼台上,表情很是吃惊:“程婴作为门客,怎么能拿枪、这太乱来了吧。”
旁边的老杂役朝他摇摇头,小声说了句:“少管。”
小杂役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台下人的表情,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少爷眼皮直打架,恨不得当场睡过去,小少爷身边那个穿军装的男人倒是听得认真,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心道:原来来了两个外行。
还没来得及庆幸,饰演程婴的伶人手中的枪像是没拿稳,突然脱了手,直奔季然飞过来。
季然的瞌睡被这惊吓全都打消,一时竟想不起来躲。
眼看那根枪就要砸到季然头上,一具结实的身体迅速将他拥在怀中,生生用后背接下那不轻的枪。
枪尖刺破了沈遇白肩膀的布料,鲜血跟深绿色融合在一块,将肩膀处布料的颜色染成深到几乎接近黑的黄。
“二哥,你怎么样!”